“灵验。”叶柏南意识渐渐恍惚,仅剩的精力安抚她,“是慧国寺的大师,哪天我带你去。”
周京臣一言不发。
程禧追不上担架,医护人员抬着叶柏南迅速冲进手术室。
地上的一滩血刺激了耿世清,他清醒了不少,一边哆嗦着藏好匕首,一边偷偷逃离。
周京臣眼疾手快勒住他衣领,力气大了,勒得耿世清脖子经脉暴涨,窒息干呕着。
“耿世清,你是疯了。”
他呜咽,舌头耷拉,发不出一个音。
“清楚你在干什么吗。”周京臣将他完全拎起,“杀人未遂,懂吗?”
耿世清脚尖离地,吊着摇荡,“周、京...”
“你惹的这场祸,你父亲也没本事兜底。”
“世清!”耿夫人去食堂打完饭,回到病房发现耿世清失踪了,她翻遍了大楼,从隔壁家属口中得知西门的小花园有人持刀行凶,她歇斯底里跑下楼,推搡周京臣,“你撒手!”
耿先生紧随其后,也惊住了,“周公子...这滩血是...”
他借着路灯,上下打量周京臣,确认没受伤,松了口气,“是禧儿的?”
“贵公子捅伤了叶家的大公子,生死未卜。”
耿世清在周京臣手上吊得直翻白眼,耿夫人跺脚,“周京臣,世清有三长两短,我耿家和你周家没完!总有一日,你父亲退了,你栽在我手里!”
周京臣眼睛如一潭深渊,沉不见底。
好半晌,他溢出一丝笑,耿先生的角度恰好最清晰,那笑寒气森森,浸入骨髓。
“胡艳辛,周家饶了耿世清不止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饶不了。”
耿先生一怔。
胡艳辛是耿夫人的名字。
连周淮康夫妇也从没直呼其名过。
显然,风波闹得无法收场了。
他咬了咬牙,豁出脸面求情,“周公子——”
“耿先生。”周京臣打断他,“妻子不贤儿子不孝,你有管教不严的过错,是知错就改还是一错再错,耿先生是聪明人,自己选。”
一句话,噎得他哑口无言。
耿先生万分庆幸是扎了叶柏南,若是扎了周京臣,耿家岂不是天翻地覆了。
他五年内升职是板上钉钉的,可毕竟没升,仍旧是周淮康的下级,周家的公子见了血,耿世清百分百保不住了。
现在是叶柏南见了血,局面不至于最坏。
“倘若叶家谅解...”
“耿世清的目标是禧儿。”周京臣的眼睛更阴沉了,他放下耿世清,用力一踹,耿世清踉跄扑到耿夫人怀中,染血的刀应声坠地。
“她命大,叶柏南挡下一刀,否则禧儿这条命留不留得住,还两说。”
耿先生又气又急,也踹了耿世清一脚,“孽子!瞎了你的狗眼!”
“你不要打了!”耿夫人搪开他,“世清是你的儿子,你不捞他,怎么帮外人打他?”
“我捞他?”耿先生火冒三丈,“周家要追究!我再捞他,我的乌纱帽也赔上了!”
耿夫人哭声一滞。
死死地搂着耿世清。
警察十分钟后抵达总医院。
为首的领队知道涉案人是周家和耿家,特意关闭了警笛,低调赴现场。
周京臣站在急诊大楼的南门,挽着袖子,抽烟。
第95章 扔下她,去陪华菁菁
领队走过来,“周公子。”
他淡淡吹出一缕雾,“耿世清在里面,拘押吧。”
领队欲言又止,“耿副厅的公子...拘了允许保释吗?”
“不允许。”
“严重疾病呢?”领队不愿得罪耿家,拘了人,一旦耿先生出面,这面子是卖不卖,不卖,那是大人物;卖了,不晓得周家的意思,又得罪周淮康了,干脆问得明明白白,后续好处理。
“据我所知,耿公子先天...”
“他捅刀子的时候,是有病的样子吗?”周京臣掸烟灰,“监控,人证,物证,我给你备齐了,审讯,上报,逮捕,所有流程你公事公办,耿家不敢明目张胆保释。假如保他,谁批准了,是和我周家为敌,和我父亲为敌。”
领队正色,“是。”
“叶家谅解,也不行。耿世清弄的是我妹妹,周家绝不谅解。”周京臣浑身的煞气,丢了烟头,径直迈进急诊大楼。
一楼大堂,耿世清被警察押上警车。
耿先生一动不动,靠着走廊的椅背。
耿夫人跑到2号病房向周夫人求助,华夫人刚睡下,华菁菁在一旁画画。
“周伯母离开很久了。”
“她去哪了!”耿夫人魂不附体,满头大汗,“周夫人为什么关机了?”
华菁菁合上画本,“可能登机了吧,上级去国外访问,周伯父随行,周伯母陪同他出国了。”
“出国了?”耿夫人眼睁睁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有了。
怪不得周京臣这么雷霆之势。
周淮康夫妇不在,他一人独大,打着周淮康的旗号,擅自动了耿世清。
等周夫人回国,再出手阻止,已经迟了。
耿夫人转身出门,牙齿磨得咯吱响,“好一个大名鼎鼎的周公子啊,毁了我儿子——”
......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周京臣在左,程禧在右,大庭广众下,他没有抱她,中间隔开了空位。
彼此疏离淡漠。
手术室门这时打开,“伤者失血多过,血压下降,家属在吗——”
程禧慌了神,她目睹了全程,叶柏南起码有两处刺穿的刀伤,以及几处小划伤,她拦住医生,“他的伤致命吗?”
“你是家属吗?”
她摇头。
“通知家属签字!”
护士把血浆送入手术室,医生也匆匆进去。
门板卷起的一阵风,拍得她骨头发冷,跌坐在椅子上。
周京臣缓缓揽住程禧的肩膀,抚摸她头发,一下接一下,却没有说话。
凌晨五点,天色蒙蒙亮,叶柏南转入监护病房。
华夫人的检查报告是上午出来的,周京臣安排了秘书陪着程禧,亲自去陪华夫人。
下午,叶柏南转入普通病房。
周京臣一整天没再露面。
程禧傍晚出去了一趟,周京臣推着轮椅车,华菁菁挽着他,和华夫人在花园散步。
格外的和谐,美好。
她绕了一条小路,躲开他们。
第二天,叶柏南苏醒了片刻。
输液瓶里有止痛消炎和安神镇静的药物,一直断断续续睡着。
第三天,程禧回老宅煮了一锅粥,打包带到医院。
病房里,叶柏南倚着枕头,右臂缠裹了厚厚的纱布,全神贯注翻着文件。
这是程禧初次看到叶柏南戴眼镜。
浅茶色的金丝镜框,精致小巧的镜片,架在英挺的鼻梁骨,五官立体,轮廓昭彰。
周京臣办公偶尔也会戴眼镜,是护目镜。
他视力从小到大出奇的好。
眼眸幽邃,又乌亮。
望着女人时,像一块吸力极大的磁铁,吸得人目眩神迷,如同面对陷阱一般,往里掉。
“你来了。”叶柏南摘了眼镜,“护士告诉我,这三天你都在。”
程禧走过去,“你要多休息,工作早一天晚一天,不影响什么。”
“堆积太多了。”他按摩了一会儿眉心,注视着程禧,“是不是吓坏了?”
她坐下,“我没那么胆小。”
“嗯。”叶柏南眼里漾了笑,“你胆子大,只是腿容易软,不扶你,你站不起来。”
程禧臊得脸红耳赤,拧开保温壶盖。
红糖小米粥的香味飘散出。
她倒出一碗,递给他勺子,他只有左手勉强能用,右臂伤得太重。
程禧端着碗,迁就他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