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睿雪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唇角已经飞上天,轻咳了声,装腔作势问还在看手机的男人。
“看完没呀?一张照片还要看这么久,我看你老眼昏花了吧,贺猪猪。”
趁贺逢年抬头,睿雪把手机拿回来:“不给你看了,好心告诉你结果还不信,什么人哦。”
抬脚就走,手腕轻易就被大掌擒住。
她低头看向被抓住的手,顺着暴起青筋的小臂再往上,对上那人不确定的眸子。
“干嘛拉我?”
“你刚刚叫我什么?”
垂眸偷笑,睿雪就是不说:“眼睛不好用,耳朵也不好用啦?”
好看的眉峰蹙起,抓着人不让走:“你快说——”
鼻尖被冰凉的手指一推,贺逢年甚至都忘了做动作,毫无防备地跌进睿雪含笑的一双星眸。
保持着姿势,僵在那里。
只见被攥住手腕的女孩踮起脚,指尖松开微红的鼻尖,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叫你贺猪猪,这次听到了吧?快走啦!”
“等等......煤球的猫粮还没拿。”
说着贺逢年就要折返回去,被睿雪拉住:“我今晚就把煤球接回家了,你别搬了。”
“也是。”
被拖着走出去两步,他把钥匙扔给旁边等着的管家:“帮我把后备箱关上!”
“......”
出了电梯,和记忆里相似的布局映入眼帘,随着贺逢年走到那扇门前,思绪被哗啦啦的钥匙声打断,睿雪瞧见了只见过一面的那把钥匙,还是摇晃着的玫瑰花挂坠。
“你的锁竟然还是这样的?没换吗?”
鹏城湾的小区档次自然在睿雪居住的临水嘉苑之上,当初新兴智能锁的时候,闻玲就找了人特意来家里换好。
后来随着智能门锁的不断升级,睿雪都快忘了回家是要拿钥匙开门的手感,再见贺逢年用钥匙开门,不免多问了句。
贺逢年目光扫过吊坠,随后把钥匙装进口袋,只道:“在国外习惯了。”
“哦。”
想趁机看吊坠没看到,睿雪也不藏着掖着,主动道:“你那个玫瑰花挂坠还挺好看的。”
“还好吧。”
他的眸子里闪过灰色,不等睿雪来得及琢磨那是什么意思,一声柔软无骨的小猫叫声打断她的思绪。
“小煤球!想我嘛想我嘛?”
伸出手臂,煤球很自觉地攀着她的手臂上了身,睿雪抱着他看来:“你的过敏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将门拉上,贺逢年在鞋柜子前蹲下,“煤球这两天在家待不住,老想着往外跑,那天我回来还一个劲儿在我身上闻。”
挠着煤球脑袋的睿雪不经意问:“为什么那天一直在你身上闻?”
目光闪了闪,贺逢年把手里的拖鞋放到她脚边、
“可能因为回来身上有味道吧。”他已经往屋里走,“晚上吃油泼面吧,我新学的。”
“好呀,好久没吃面了。”
没低头换鞋,指尖接触柔软的鞋底时还倏地低下头,看见那双熟悉的拖鞋,睿雪面上一惊。
“这不是我家的那双拖鞋吧?”
已经系上围裙的贺逢年看来:“我哪有那么变态?上次逛超市看到的,就买了。”
“你哪有那么变态!?”
睿雪放下煤球迅速小跑过来,撑在贺逢年面前的吧台上,“是谁一回国就去我家强吻我?还不让我说分手?是谁在我家门口蹲我?还问我叫你什么?”
瞧着贺逢年坦然自若地洗着手,睿雪眼眸眯起,凑近:“贺猪猪,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喜欢强制爱?”
贺逢年唇角下压,关了穿过指尖的水流,迎上那双眼睛。
凑近,歪头。
“不喜欢强制,喜欢爱。”
“你。”
第75章 [snow·75]
时间像是开了加速器, 没过多久窗外的天色便暗沉下来,城市的灯光铺满整座鹏城,从高处俯瞰, 就像一条宏伟壮观的巨龙。
全然和自己家看到的夜景不一样的角度,睿雪站在窗边, 不免贪恋。
目光从近处的暖色星光落向远处的巍峨的灯光塔, 每一处似乎都是新颖的,带着些许陌生,和再次重看的新鲜感。
她已经有三年没来过这里,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都忘了。
贺逢年之前常住的不是这套房子,而是离睿雪家更近的一户普通高层, 为了不和贺盛鹏吵, 贺逢年几乎很少回家。
睿雪知道这户是戴从之留给贺逢年的婚房。
当初两人在一起后,贺逢年带着她来过几次, 说来惭愧, 记不清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倒是对第一次到访记忆深刻。
那是鹏城最冷的一年冬天。
大年夜。
漫天大雪仿若羽毛般飘浮在空中, 不徐不疾,漫无目的地游荡。
天地沉默间, 似乎能听到片片雪花融入地面时的磨擦。
盛大的白雪和红色灯笼点缀在鹏城的街道、高楼,在每一个角落都留下痕迹。像是贪玩的孩童,将冬的明信片散落四方, 最后变成张织好的红球白毯, 将整座城市裹得严实,将夜空中璀璨的烟火映衬地更加鲜艳明亮。
倏地, 两道急促的脚步打乱了白毯,留下两串蚂蚁般的脚印。
前面的越走越快, 睿雪本就是临时出来,衣服都没穿好,脚下靴子打滑让她不敢走太快,可前面的贺逢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
脚底抹油,疾走不停。
刺骨的冷气钻进口腔和衣领,睿雪被积雪伴着,气喘吁吁。
“贺逢年!后面有狗追你咬你屁股嘛!”胸口的剧烈起伏终于让她彻底停在原地,冲着前面喊。
“大过年的你去哪儿啊!”
恍然听到声音的贺逢年这才转过身,瞧见雪地之中的那张已经通红的脸,又快步折返回来。
“你怎么出来了?”指尖触碰冰冷的脸颊,贺逢年收回手去解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戴在睿雪的脖子上,“感冒了还穿这么少,出来当冰雕?还是带着病毒的。”
属于贺逢年的气息笼罩过来,睿雪勾着唇,任由他将围巾系在自己身上,一双眼睛瞧着他左侧微肿的脸。
“你......”见他看来,她舔舔唇角,收起怜惜换上笑颜,“你不也出来了?也当冰雕?”
“唔!”
脖子上猛地一紧,睿雪被拽得往前踉跄两步。
“干嘛!想勒死我呀!”
“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手上一拉,人被他拉进怀里。
“赶紧呸呸呸。”
见他脸色缓和,睿雪凑过去嬉皮笑脸:“现在知道担心我了?”
少年冷哼一声,“谁担心你了。”
“好呀,你不担心我,没人担心我,那我死就——”
唇上一热,睿雪望着那张退开的脸。
嘴唇紧抿,神情担忧。
“别说这种话睿雪,我怕。”
他眼底的零碎似乎马上就要溢出来,鼻尖眼尾通红,眼巴巴的,就和邻居家的那只狗吃不到骨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心尖软下来,睿雪捏着他冰凌的外套,企图把那里捻热。
“怕什么嘛?我们去庙里求了平安福的,都会平安的。”
落在她腰间的手指攥紧,他哑声:“那不一样,你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好了吧,真迷信。”
重新站好,贺逢年继续给她系围巾。
没有了来时的喧哗,热闹的红灯笼点缀着白雪,睿雪眼底被照亮。
“贺逢年。”
他打着结,应着:“嗯?”
仰着脸,睿雪表情期待:“咱们去临江大桥看烟花吧?”
系着围巾的手一停,贺逢年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随后很快将围巾系好,去找她藏在袖子里的手。
“诶——干嘛?”
还是被他抓住。
冰冷通红的十指被他握在掌心,贺逢年眉心微蹙,脸色更不好:“这么冰,不行,赶紧回去。”
说着,贺逢年也不听睿雪解释,锢着她的肩头,把她往家的方向送。
“哎呀!就是小感冒,根本就没事的,再说我可以穿厚点再去呀。”睿雪拗不过,转过头来:“你别推我,我自己长腿了会走!”
对上那双真挚的眼,贺逢年鬼使神差松了力道:“那你自己走。”
肩上的那道力量消失睿雪也不装了,迅速转身去抱贺逢年的手臂,奈何他却比她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