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纯句句戳心,不给孙薇凝反驳的机会。
“也不是说道德绑架你,非要你还人情,但你总得急着吧?我们好心帮你,不想看你就这么没了毕业证,你倒好,倒打一耙,属猪的吧。”
“小白。”睿雪叫她,“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
白淼纯蹙眉:“睿雪姐,更过分的我还没说呢!咱们圈子里最重要的不就是原创吗?抄袭可耻,助纣为虐的人更可耻,你不是不知道给人当枪手的结果比抄袭的更严重,我这是在帮她!”
白淼纯极其委屈,看了眼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孙薇凝,像是把睿雪责怪她的怨气都加在她身上,语气不善。
“要不是睿雪姐拦着我,不让我把那天的录音交出去,你以为你还能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和我说你早就把钱还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出售自己的作品给别人参赛,获奖或是得到对应奖励都是会坐牢的!都是犯法的!”
“睿雪姐给你这个机会不代表我也这么好脾气,就此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还这么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我......你们......现在录音都是可以造假,可以ai的,你以为——”
“我以为?你以为我们跟你似的,大学生啥也不懂。好呀,那你不信我就直接把录音交上去,是不是真的人家那么权威怎么可能只听我一面之词。”
白淼纯一耸肩,两手一摊,有模有样地:“他们可是国家举办的最大的原创设计比赛,面向全球的,他们会没有专业的技术人员检测录音到底是不是伪造的?你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单纯是么?”
演恶毒女配太投入,白淼纯翻了个白眼就拿勺子去挖甜品,还是脚被踢了踢才看向睿雪。
在白淼纯按照两人商量好的一唱一和中,睿雪一直在观察孙薇凝的脸色。
如她所料,孙薇凝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硬气,在白淼纯说到第二段就已经六神无主,甚至病急乱投医,朝睿雪投来寻求帮助的目光。
睿雪朝她使了个眼色,白淼纯很快将口中的奶油咽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你真得好好谢谢睿雪姐,要不是她拦着,你都不用等七月份去学校拿毕业证,直接四年白上,你爸爸白忙活大半辈子。”
听到“爸爸”两个字,孙薇凝果然再也绷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诶,你别哭啊!”
两人偷偷对视一眼,睿雪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抽了纸放在孙薇凝手下。
“别哭了,你下午还要上课呢。”
孙薇凝抬起头,见是睿雪又倏地垂下眼,声音极低:“谢谢你。”
“没——”脚上倏地一痛,睿雪看向对面呆滞住的白淼纯,蹙眉无声询问。
白淼纯意识到自己太激动,碍于孙薇凝在场不好表现,只能一只手挡住脸朝睿雪挤眉弄眼。
没和她计较,睿雪收了神情咳了声,继续安慰她:“别哭了,把眼泪擦擦,等下眼睛哭肿了。”
孙薇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用纸巾一边擦脸一边模糊不清:“谢谢你,你人好好......”
“没事。”睿雪有些心虚,到底是面上功夫还要做,“其实你可以——”
“本来也是为了我爸爸的病,我才会出此下策,我本来并不想这样,但是手术费实在太高了,我还要交学费,真的承担不起,所以......我就......我就听了我同学的上了那个网站。”
孙薇凝打量着两人的脸色,犹豫着开口。这些事憋在她心里太久,而且很久没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其实我就想挂一晚试一下,而且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刚挂了五分钟谭姐就找到我,直接就拍下来没付款。她说她愿意用三倍的价格买断,因为我真的很需要钱,就说了五倍试一下,她不愿意就算了,没想到......”
“没想到她拍了。”白淼纯接过话,“所以你们的交易就在那晚开始了?你们到底这样做了几次?”
“我......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都是为了我爸爸,可他......”
睿雪递了张纸给她,在包里翻找着湿巾一并递过去。
“谢谢。”孙薇凝又看了眼睿雪,小心道:“姐姐,谢谢你。”
睿雪和白淼纯对视一眼
,前者眨了下眼,转过去时,面上正常。
“这件事并不是没有不能缓和的余地。如果你主动自首,结果并不会那么严重。”
桌上安静下来,孙薇凝低头嘶着手里的纸没说话,睿雪也没有再继续劝。
她拦着要说话的白淼纯,和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睿雪姐,咱们等会儿还有个房要看呢。”
“那......”睿雪拿包起身。
“等一下!”
孙薇凝出声后不知从何说起,一双哭红的眼睛左右转动,撕纸的节奏更快。
几秒后,她终于停了动作,冷静下来。
“本来就是为了我爸爸才这样做的,我也很后悔。我经常想,我爸爸没救回来是不是因为这些钱来路不明......明明手术后他恢复的很好......”
止了眼泪,她仰起脸,态度坚定:“我愿意去自首。”
第77章 [snow·77]
坐上车, 白淼纯才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给她几天时间最后准备,不担心她会跑路,或者朝谭婷漫报信吗?”
睿雪坐在主驾却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 她握着方向盘看向前面从咖啡厅出来的人,摇头。
“她不会。”
白淼纯面上担忧:“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们手里的录音就是证明她违法的证据, 除了自首, 没有最好的办法,除非她不想在设计圈干了,也不想要毕业证了。”
视线落在那道渐远的背影上,睿雪目光变得深沉:“在七月毕业前,她去哪到底都要回来参加毕业典礼的。”
“跑不了。”
...
从咖啡厅出来两人也没急着回工作室, 顺路一并去了王佳宁的新房。
睿雪好久没来看, 有些不放心。
好在除了房间的油漆还没涂,进度和已知的步调协调一致, 睿雪放了心。临走前她想到什么, 找了主师傅老陈。
老陈是个热心人, 话也多却不讨厌, 很会察言观色,人情世故在他这里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和手下的施工老油条打成一片,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隐瞒或是夸大金额,是个很老实的人, 睿雪很喜欢和他打交道。
这次两人单独谈话, 老陈心里也有个谱,毕竟遇到不靠谱的住户, 他们的心眼子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哪里错了会影响进程, 巴不得这些主控场面的设计师能出面。
扬着笑脸,老陈主动开口:“也是好久没接到住户是小年轻的夫妻了,就算住户是,但起码盯着的也都是他们家里的长辈。唉,这俩孩子又吵又闹的,就算盯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给我倒是气得直上火。”
“辛苦了,还得劳烦您多费心了陈师傅。”睿雪笑地温柔,少了些拒人千里的高冷。
老陈笑容更深,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睿雪:“这是我们的工作。”
“上次,我听小白说,男主人下午不在的第三天......”
“哎呀哎呀!”老陈当即明白过来,一拍脑门,明白怎么做,“是我老糊涂了,下次要是下午我一定给王小姐打电话,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末了,他眼珠一转,想到什么,补充道:“当然,还是要和您说一声,毕竟没人盯着,到时候不满意了再改影响进度,是吧?”
眉眼的笑意加深,睿雪颔首:“那就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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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严肃的大会堂内,国家官职人员和企业人分坐两侧,听着台上领导传达此次开会内容。
座位的前排,一个人头攒动着,就连贺逢年都看不下去,指尖点了点桌面。
“身上长痱子了?”
于森闻言瞥了眼台上不敢乱动,坐直身子看着桌面的纹路,压着声音道:“我找徐湾呢,他怎么没来?”
贺逢年靠着椅背,眉眼悠然:“不知道。”
“你不着急?竞争对手没来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淡淡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就他也配和我竞争。”
于森:“......虽然但是,你就不想知道吗?人家都在咱们公司安插了眼线,你啥也不做还放任其肆意活动,不怕他——”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不怒自威的浑厚嗓音响起打断了于森的话,众人屏息。
“接下来,请医疗保障局的戴局长说两句。”
“好。”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点了点面前的麦克风,圆圆的脸盘上一双眉毛那么宽粗,面容和善,可那双眼睛却如鹰般扫视着,话语铿锵有力。
“今年,关于国家颁布的《关于资助贫困家境对于罕见病症具体实施方案政策》,我在这里有两句话要说,首先......”
于森正经没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侧目看向贺逢年:“你看他的眉毛像不像蜡笔小新?”
憋着笑的于森等着贺逢年同意自己的观点,一脸坏相地望向他,却被他甩来一记眼刀。
“你像小白。”
小新的狗——
于森:......
睨着贺逢年不算好的脸色,于森一脸懵,碍于在开会不好开口,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贺逢年脸色这么差。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众人离席。
作为年轻一辈的企业家,贺逢年自然是少不了日常应付,但他名声在外,自然没有胆子大的过去找不痛快。
三三两两的老总聚在一处商量着这次谁能拿下竞标,贺逢年见过,他们视线追随,直到人影消失在路口,一位叹气。
“有商业头脑又有手段,长得更是没得说,可惜......”
“怎么了老张?想做媒婆了?”一人打趣,众人的话题很快转移。
“你可算了吧,谁不知道那是个霸王。你让老张收回去当女婿,怕不是以后都要在家受着女婿的气了哈哈哈哈。”
“去去去,你们别拿我打趣。”被调侃的老张摆手,目光却还是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去,满是惋惜。
“走啊,吃饭去。难得来一次苏市,馋西湖醋鱼很久了。”
众人笑着离开,全然没注意落后一步的,穿着中山装的圆脸男人。
“局长,都安排好了。”
那人嗯了声,嗓音醇厚:“让那小子来见我。”
“好的。”
十五分钟后,于森跟着贺逢年来到满香斋的包厢楼层,他疑惑:“不是要赶着回鹏城吗?怎么还来这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