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就在睿雪替那些人捏把汗的时候,忽然一道视线投射下来,她毫无防备地对上贺逢年忽然转过来的目光脚下一顿,双手环胸愣在原地,一时没跟上去。
明明在前面打地那么狠,面对两三个人一起上也丝毫不落下风,却在空隙间转头查看她的情况,眉眼戾气半分不见,比月光还柔情的一双眼粘住了她的脚,让她生生在原地发愣。
她似乎看到了十八岁那年,挡在自己身前的贺逢年。
那时候两个人拌嘴吵架,贺逢年想看睿雪什么时候找自己就谎称自己要辍学,结果走后的第三天睿雪就被校园霸凌。
睿雪想着他们只是要钱没做什么就给了,谁知他们越来越不满足,说睿雪脸漂亮,身材也很好,想脱她的衣服观摩观摩。
睿雪当即就扔了纸币跑开,可她终究不是他们八九个人的对手,马上在学校后山被人堵住。
领口被抓住,那人的手马上就要用力扯她的校服,睿雪挣扎间却不见对方动作,睁开眼便看到贺逢年骑着那人正在揍他......可终究寡不敌众,眼见躲不开贺逢年便将睿雪扑倒在身下,护着她,没让她受一点伤。
少年炙热的体温落在她的手臂和头顶,他将她完好保护在身下,自己却被打地断了两根肋骨,锁骨被缝了三针,手臂骨折。
睿雪躺在他身下清晰瞧见他额前的青筋暴起,冒密地汗珠顺着他的前刺低落在她的脸颊,一向洁癖的睿雪也顾不上去擦,眼眶中的泪终于溢出流下。
“别哭啊,哭起来还是那么丑......唔。”贺逢年想抬手去擦却被一阵钻心蚀骨的痛牵扯,他无奈打消这个举动,强颜欢笑着将疼痛咽下,“一般,都没感觉。”
“......”
到现在睿雪都记得那天是个炎热的盛夏傍晚,天空是雾蒙蒙的,可鼻尖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还有她震耳欲聋的心跳。
没用多久,那些混混便都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片哀嚎声响彻寂静的夜。
睿雪收回思绪,看向胸膛急剧起伏的男人。
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背着光双手叉腰缓着气,月光透过他的衣料透出剪影,勾勒出男人强劲的肌肉和宽肩窄腰。
“早说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贺逢年拾起扔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朝她走来,手背一擦唇角的血,想说什么却瞥见睿雪面上未消的惊慌恐惧,唇角一勾。
“一般,都没感觉。”
耳边的话和记忆重合,睿雪嗤笑,低骂了声,“疯子。”
她吸了吸鼻涕别开脸,却又忍不住打量他的伤势。
不等她看清贺逢年脸上的乌青,余光瞥见地上忽现的一处阴影,睿雪下意识看去却被贺逢年先一步抬手护在她面前。
风刃划破空气落在她的耳边,一声碰撞下的骨裂清晰可闻,睿雪挣扎着想动被他狠狠按住,直到听到身前人刻意压低的闷哼,睿雪侥幸的心终于狠狠下坠。
“贺逢年!”
...
高级VIP休息室外,睿雪目送警察离开才转身拧开房间门,她蹑手蹑脚进去,却和床上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睿雪还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见状她抬手将额前的发丝揽到耳后,耸耸肩,“想趁你睡着偷偷溜走来着,没想到被你发现咯,那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了。”
贺逢年挑眉,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好歹我救了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睿雪拿包的手一顿,又听他道:“还是,你不敢见我?”
意有所指地意味蔓延,睿雪想起自己失控的晚上,面上滚烫,却嘴上不服输:“不敢见你?我为什么不敢?”
见她果然还是吃这套,贺逢年压着预勾的唇角点了点头,错开她的视线。
“那你陪我呆一晚,敢不敢?”
“我......”
“不敢?”贺逢年抢先一步,“还有你睿雪不敢的事。”
“谁说我不敢!待就待呗。”
睿雪将包一扔,一屁股坐在贺逢年旁边的沙发上。
屋子里一阵静默。
“你——”
“那——”
异口同声后,再次陷入安静。
“你先说吧。”
贺逢年侧头赔了眼睿雪又收回目光,忽然地生疏让两人都局促起来。
“你今晚怎么会来?”
对上贺逢年理直气壮地直白实现,睿雪降下去那点燥热再次腾升,只觉得这间房间的温度太高了。
“什么时候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
这样也不用靠定位器才能找到她。
或是心虚,又或是别的什么,睿雪也不想和他来回拉扯,掏出手机熟练地将他放出来,又递给他看:
“好了吧。”
贺逢年睨她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只是目光哀怨到睿雪不忍再直视下他。
又坐了回去,她不自然地问:“你口渴吗?”
“进来这么久,你终于问了这么一句关心我的话。”
这话说地饱含委屈,睿雪却不淡定了,“谁关心你了?我是让你少说话,安静些!”
话虽这么说,但睿雪还是重新站起来,取了纸杯接了水递给他。
面前人却不接,一双眼睛紧望着她。
睿雪颊上一热,稍稍捏紧了握着的纸杯。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贺逢年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往前送了送,言语暧昧,“先让我喝口水再挖。”
“任你处置。”
“......谁要处置你,神经。”
话是这么说,睿雪目光落在被白色绷带缠地像个毛毛虫的手臂上,到底还是将纸杯送到他唇边,让他能喝到。
睿雪没好气,“你说不说?”
眉心一跳,贺逢年扯了个最离谱的理由。
“路过。”
“……”
空气中一呼一吸都充满着僵硬,他心里惦记着小混混的事,不自然地开口打破沉默。
“警察怎么说的?”
警察是在贺逢年包扎伤口时来的,睿雪出去和他们做了笔录后贺逢年直接被送到病房里。
因为怕和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相处,她刻意在病房外多磨蹭了会儿才进去,听屋子里没了声音还以为他睡着了,想着悄无声息拿包走人,没曾想被抓包不成还被激将法留下来。
睿雪叹了口气,兴致不佳,“说他们常年在立山区平民户徘徊,是当地有名的游手好闲,都没成年,有几个十四岁以下,批评教育,有几个十六七岁涉嫌猥亵、聚众斗殴已经被拘留了。”
“立山区的怎么会来玉园区?他们受了谁的指使?”
意外与贺逢年的敏锐,睿雪在他的注视下终究把心底的猜想咽了回去,摇摇头,“不知道,警方说后面会再联系我的。”
“让他们直接联系我吧,你怎么会处理这些事。”
“我怎么不能处理这些事?”
不知怎么点燃了睿雪的怒火,她又想起谭婷漫今天的挑衅,和他时不时出现打乱她的生活,不免语气高了些。
“又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可这两年我自己把我自己照顾的很好!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
怒音回荡在病房之中,两人僵硬着身子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默认加入了谁先动就是谁输了的游戏。
触及未愈的伤疤,贺逢年喉结一滚,喉间干涩地冒着血腥。
他缓缓垂下头,指尖微蜷,自嘲般地笑道。
“是。”
“没有我,你这两年过得很好。”
第12章 [snow·12]
鼻尖还充斥着刺鼻的膏药味儿,睿雪被放缓的语气迷惑住,抿了抿唇。
“那你呢?你在国外快活死了吧。”
那双眼睛盯着睿雪,他满意地翘起唇角,给出台阶,“你可以问乔林。”
“我问乔林什么?问他你在国外过得多开心多快乐吗?我有病还是你非要找观众?”睿雪背过身,“玩地不能自已还回过找观众真是辛苦你了,有谭婷漫还不够是吧。”
这次的呢喃倒是被贺逢年听了个彻底,他拧起眉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睿雪转过来,怒火再次燃烧,眼见又要吵起来一阵铃声打断施法。
她看了眼备注又看了眼贺逢年,拿起手机往外面走。
门没关严实,睿雪和电话里的声
音都被贺逢年听了个七八。
“朋友邀请我去隔壁的农家乐,你不是说最近压力大吗?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下,就在这个周末,来回一个小时的路程,我来开车。就我和几个事务所的朋友,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可以就我们两个。”
事无巨细地贴心安排让睿雪一愣,她听到是裴之礼的邀请就下意识想要拒绝,此刻面对他的周到,一时有些愧疚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往这边看,睿雪又往门外挪了挪,轻声道:“抱歉裴律师,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对这个回答没有很意外,裴之礼点点头:“这么快就要和我保持距离了?不是之前叫我名字的时候了?”
知道他说得在贺盛鹏面前她喊他名字那次,睿雪汗了汗,“能让您裴律师不生气,怎么调侃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