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刚上完厕所回来,想着快结束好去食堂抢饭就在门口待着,那里正好能瞧见是谭超一撞了贺逢年,然后又趁他脚下不稳伸脚绊了他,只不过你们当时都在庆祝贺逢年那个帅气扣篮没注意吧。”
回到家的睿雪一直心神不宁,她还记得贺逢年当初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向贺叔叔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都做不好,而现在他却因为被别人陷害脚腕受伤,能不能在下个周参加比赛都不知道。
越想越担心,睿雪干脆拿了外套往贺逢年家跑去。
两栋别墅算是背靠背,睿雪从小路穿过去就到了他家门口,可不等她按门铃,门口的虚掩着的门便自己推开。睿雪觉得奇怪也没多管,直接进去,里面安静到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恍然想起自己都忘了给他打电话,摸手机却发现手机还在桌上,正准备回去拿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睿雪忙闻声上楼,看到了摔坐在地上、想站站不起开的贺逢年。
他手边的拐落在她脚前,见睿雪来了面上闪过慌乱,随即笑地肆意张扬,没有因为右脚被石膏束缚地站不起来而局促。
“来蹭饭的?可惜家里就我自己,想吃什么自己点外卖吧。”
“贺逢年。”
“干嘛?”好看的眉毛上挑,他玩笑,“让我一个伤号给你做啊。”
抬眼间,睿雪眼眶里蓄满了泪,他吓了一跳,有些慌乱。
“哭什么啊?我只是脚扭了又是得绝症了。”
“呸呸呸!”睿雪伸手去打他的嘴,“你赶紧呸呸呸!”
要是从前贺逢年一定会笑她迷信然后走开,可惜现在他没笑,也走不开。
将另一条腿也伸直,贺逢年干脆手臂搭在左腿,模样悠闲。
“呸呸呸,行了吧?”
睿雪点了点头,擦干眼泪,这才看向他的右脚,“很严重吗?”
“医生说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了。”
“那下个周的比赛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世界又不是离了我不能转。”
“可你不是要向贺叔叔证明你是对的吗?你这样不能比赛还怎么证明?”
“那就不证明。”
贺逢年不知何时已经垂下头避开了睿雪的视线,他修长的手掌撑着墙,手背和手臂因为用力青筋暴起,很快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躲开睿雪来扶他的手,他低声,“反正我在他面前什么也不是,况且一场篮球赛罢了,又能证明什么。”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要不是谭超——”
“我这样不放弃还柱个拐上场吗!”
少年忽然地狠厉把睿雪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颤,看向贺逢年的错愕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你......”
“别多管闲事,睿雪。”
贺逢年别开眼,忍住右脚传来的痛麻,单手插兜,一副无赖模样。
“你回去吧,我家没饭吃。”
他说着就要走,睿雪叫住他。
“是不是谭超一?”
“什么?”
“是他故意绊倒你的,对吗?”
察觉到女孩语气里的笃定,贺逢年好看的眉心蹙起,转过身看向她倔强的脸。
“你要干嘛?”
“和你没关系。”
次日,贺逢年去学校的路上就听小跟班说睿雪把谭超一打了,两人现在正在各自的班级门口罚站。
小跟班话还没说完就被什么东西糊了一脸,他拉下被贺逢年扔下的书包瞧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喊:
“贺哥!你注意着脚!你干嘛去啊!”
一路忍着痛爬到四楼,贺逢年从没觉得这么累过,胸口更像是泄了气,一直喘。
他
透过拐角盲区看到了站在楼廊里的身影,女孩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是哭了吧?
贺逢年低骂一声,头一次后悔自己低估了睿雪。他以为她和从前一样嘴上吹牛,实战却不敢怎么样,现在看来,他错了。
深吸口气后,贺逢年擦了擦脸调整好表情,单手插兜一手拄着拐,气定神闲往她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响起的异声让睿雪不仅抬头,在对上贺逢年那双冷僻的眸子时又倏地别开脸,一副不愿见他的模样。
随着那响声越来越近,察觉身侧热乎乎地睿雪还是忍不住看他,没好气道:“你不进去看什么看?”
“不让看?那我进去了。”
“诶——”
出了口睿雪就后悔了,见他勾起得逞的笑睿雪更是脸上一热,终究抵不过心底的悸动,开口问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脚伤没好请假了吗?”
“不来怎么听说你打架了,胆儿挺肥啊。”贺逢年说着脸上闪过惋惜,语气颇为悲伤,“你不是把谭超一当我打了吧?他伤得重不重?啧啧,肯定重。”
“你!”
睿雪作势就要打他,忽而瞥见他额前的汗珠收了手,双手环胸气鼓鼓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快滚吧。”
“还没道谢怎么能滚?”
“道谢?对我吗?”
“不然?”
他挑眉,神情认真地不似玩笑。
“你都美救英雄了我还无动于衷,我有那么不识好歹?”
少年唇边勾起一抹笑,目光静静垂下,打乱了她的细心跳。
睿雪慌乱地移开眼,熟练地环抱着自己,搭在手臂上的指尖微动。
“切,你不识好歹的时候还少吗?我就是今天心情不好,谭超一又正好被我撞上了,我才勉为其难揍他出出气,才不是为了你。”
“谢谢你替我出头。”贺逢年打断她。
空气一瞬安静下来,窗外透进来正好的阳光铺在只有他们二人的走廊,虚化了地上的影子。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站着一个靠着,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时间就在两人的对视中流逝,滋润了嫩芽偷偷冒出头。
睿雪别开眼,指尖点动地更急,“......我都说了我不是——”
视线扫过睿雪经意的小动作,贺逢年笑意加深,眉眼清冽,漆黑的瞳孔印着一道娇俏身影。
倏地。
他俯身,凑近她。
少年天生带着些冷酷,此时眼底被笑晕染,多了些雅痞。
察觉到眼前人的身体明显紧绷,贺逢年笑意加深,似乎还觉得不够,轻轻朝着她的耳边吹气,直到她耳前的碎发被吹动着才满意地眯起眼,言语蛊惑。
“睿雪,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说......说过什么?”
“一撒谎手指就爱乱动。”
她转头,毫无防备地跌进他的眸子,轻易瞧见他眼中自己。
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手指上传来酥麻的电流感,她垂眸看去他已经收回手拉开距离,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潋滟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星光,她猝不及防地,又似是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的悸动,心口一下一下,震动地她像是马上窒息。
她思绪混乱着,望向被光影笼罩的少年,不等她开口便见他抬手。
骨节分明的五指挡住刺眼的阳光,他微眯着眼似乎不适地倚靠着墙壁。察觉到她的视线,贺逢年眯着的眸子转过来瞧她,笑地张扬。
“帅不帅?”
“晒。”
“......”
那个早晨,本是个糟糕透顶的早晨。
但多年后,睿雪回想起,她不记得她罚站时,接受路过同学好奇目光的尴尬。
只记得在听到脚步不齐、拐棍落在地面的声响时,瞧见少年的惊喜。
和他不稳的呼吸,还有他后背被汗打湿的水渍。
不记得她最后说了什么。
只记得贺逢年那和阳光一样,让移不开眼的笑。
直白又炽热。
还有......
他吹红她的耳垂。
半开的窗户吹进属于春季温暖的风,吹进枝叶独奏和暖阳斑斑。
还有。
她震耳欲聋的心跳。
......
-
“少年总是那么明朗。”
美眸一弯,睿雪指尖点上右下角的大拇指,给刷到的这条微博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