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闻玲又绕过来到洗碗机前,“你这碗就这么胡乱扔进入,也不摆好它能洗干净吗?而且你这碗放了多久了,该不会是——”
眼见闻玲就要伸手去拿,睿雪忙不迭跑出来。
要是被她发现碗筷上的污渍是流动的就真的完蛋了!
“妈你别动啦,省得手上都是油。”推着闻玲离开厨房,她顺便捏着闻玲的肩膀,轻声细语:
“我知道了我辛苦的母亲大人,您就放心好啦,我要是哪天出事了第一个就打给你,就算在浴室滑倒了手机不在身边,我爬也会爬出来拿到手机然后打电话给你的!”
“说什么呢?不吉利。”轻拍了下睿雪的手,闻玲脸上都是笑。
“司机送你来的吗?让他路上慢点开,正值下班高峰期呢。”
“你还唠叨起来了。”闻玲笑意不减,“指纹在哪录?”
“这里。”
“......”
关上大门,睿雪敲响他卧室的门,“你在里面吗?我妈妈走了。”
没有回应。
睿雪准备去找手机,身侧的门从里打开。
没瞧见人。
她抬手将门缝开地更大,探头进去:“我进来啦?”
“嗯。”
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帘全部遮挡住窗外的光,睿雪走进来便闻到属于贺逢年身上的薄荷香气,但只有一点,等她再呼吸时已经闻不到了。
好黑。
没想到她这客卧的黑色窗帘遮光效果这么好,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下午四五点,没曾想窗帘一拉就跟深夜似得。
不像她房间的米色窗帘,当时为了贪图流行的时尚风格选的,最后一点都不遮光。
“想什么呢?”
清冷的嗓音悠悠传来,还有些沙哑。
睿雪回神,“你在哪呢?”她在黑暗里喊他。
“床上。”
依然淡淡的语气,但不是故意针对她的那种冷淡,是情绪低落的那种。
睿雪是熟悉的。
他真的心情不好。
“哦。”干巴巴的应下后只有她拖鞋落地的声音,睿雪有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进来,在门口停下,“你刚刚不是在卫生间吗?什么时候到房间里来的?”
“你去开门的时候。”贺逢年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
怪不得。
睿雪往后看了眼,不知道自己家房间的隔音怎么样。
这么远,他应该听不到闻女士说的那些......吧
听到还是没听到啊?
睿雪纠结着要不要开口,黑暗中响起一阵窸窣。
他似乎是躺下了。
睿雪正踌躇着找什么借口问问或者离开,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跟个棍儿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这么想着,她头脑一热,张口道:“我刚刚在门口骂你来着,你听到了吗?”
又是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窣,睿雪看见有人影晃动,像是贺逢年又半坐起身。
他道:“听到了。”
心下咯噔,睿雪挠挠下巴,“是么,真不巧。”
口中换气,她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睿雪。”
冷不丁一声,睿雪下意识应着,“怎......怎么了?”
黑暗中,睿雪看到他的影子又动了下,“你今天很不对劲。”
“哪有啊,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睿雪咬舌头。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噗。”
黑暗中响起奇怪的响声,睿雪思绪回笼,屏息去听。
她看见贺逢年似乎是在颤抖,起伏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忍不住笑出声,脑袋朝后倚在后墙,发出巨大一声碰撞。
就这样他还在笑,丝毫没影响。
“笑什么啊?”她有些恼,“神经病吧。”
“哈哈哈......”
睿雪无语,企图转移话题:“头还疼吗?”
贺逢年哽咽:“有点。”
睿雪:“今早的醒酒汤好喝吗?”
贺逢年不笑了:“一般。”
“......”
“不用客气,你不是头还疼么,肯定是酒还没醒,我再去给你煮一锅。”
“不用了。”
“好吧。”
又沉默了。
她脚尖点地,脑中闪过一切不敏感,不踩两人雷区,可以顺利进行的话题,最后结果都是:
无。
第一次和贺逢年聊天还要找话题,别扭和愧疚混合着,叫她无所适从。
她又开始后悔那天把话说得那么狠,要是她再委婉些,或者再忍忍,他们之间也不会这么尴尬吧。
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也听不到床上人的呼吸,她就那么站着,沉寂和黑暗犹如枷锁将她捆绑,抑制她的喉咙。
仿佛被困在万丈之下的深海。
动不了。
看不见。
难以呼吸。
坚持十几秒后,睿雪没听到床上人有动静,想着他可能睡着了,挪动着有些麻的双腿往外。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右脚刚挪动一步,闷闷的男声冷不丁响起。
睿雪毫无防备的,脚下一绊往前倒去,直直摔在地板上。
“pong——”
“哎呦!”
比贺逢年刚刚撞到头那一声响还大,仿佛整栋楼都晃了晃。
睿雪就那么水灵灵地趴在地上,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痛,脑袋也晕,又片刻睁眼看到漆黑一片还以为自己失明了,那一秒,全身血液都停滞了。
她动了下,牵扯骨头的疼痛让她倒吸口凉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起来。
贺逢年几乎是在她出声的时候就掀开被子下床,此时单膝跪在睿雪身侧还有些无措,怕移动她反倒加重伤势。
“哪里疼?”还算沉稳的声音响起。
睿雪皱眉,疼地她快哭了,“哪儿都疼......”
“闭上眼。”
“啊?”睿雪惊。
“我要开灯。”
“哦。”乖乖闭眼。
“啪——”
灯被打开,睿雪眯着眼适应了光才全部睁开。
因为眨眼,眼眶中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连带着她的鼻音也有点明显。
“唔——”
冰凉的脚腕被温热的指腹拧了两下,贺逢年问她:“疼不疼?”
睿雪摇头,“不疼。”
“这里呢?”他的指腹往上,掐住她的小腿动了动。
睿雪觉得有点诡异,还是回答:“不疼。”
小腿被放下,掐着她小腿的那只手按上她的腰侧,睿雪下意识缩了下,随后一阵痛攥地她没了扑腾的力气。
“好痛!”
“哪里?”
“腰!不对!骨头!”
“哪里的骨头?”贺逢年不敢乱动她,手悬空,“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