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上移。
望着他满眼焦灼和担心,那股压制的委屈终于翻涌着,冒了泡。
“贺逢年。”止不住的哭腔占据鼻尖。
眼泪终于夺了眼眶,她抬手拂去,发颤的指尖还没触碰到脸颊,身
前的人往前一步。
下一秒。
她被他抱进怀里。
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潮湿的冷意钻进她的鼻尖,贴着微凉的外套睿雪拧了拧眉,但是却将泪意憋回去不少。
男人没注意她的变化,大手轻拍了她的背,细声细语的,“会好的,会没事的。”
像是催化剂,催动了她已经褪去了泪。
也不知是哪来的委屈,睿雪抬手抱住他预撤离的腰,抵着他的肩,贪恋起逐渐转暖的怀抱。
“没事了没事了。”他重复着,看向边上的毛毛,“小猫怎么样了?”
呆愣一秒,意识到不是在问自己的睿雪炸了毛。
她都忘了毛毛还在!
边上的毛毛非常理解地摆手:“你们自便,不用在意我的。”
像是被踩了尾巴,睿雪倏地放开贺逢年,和他拉开距离。
这一举动无疑引来两人的目光,她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声,转移话题:“毛毛,小猫怎么会被虐待到骨折发烧呢?我听说找领养人的条件是很苛刻的。”
毛毛状态转换过来,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说吧。”
原是为宠物找领养人嘴优先寻找有二胎意向的家庭,不论是经济情况还是住宅环境都需要有一个简单的考察,随后才回对主人进行一些家庭情况的询问,最后筛选。
这里的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流程走的,最后选择了离市区不远的别墅区的甄先生。
甄先生的家里有很多小猫,因为家里还收养了许多流浪猫,所以一开始并不在选择范围,但看了几个都不如甄先生,而且甄先生已经明确表明自己有耐心和金钱负责每一只小猫,并且解释自己家里的小猫都已经找到了主人,他现在家里除了两只原著银渐层没有其他猫。
因为甄先生强烈表达出自己想成为小猫的领养人,所以毛毛和院长便同意了甄先生去自己家里考察的请求。实地考察后,确实如他所说还有两只渐层,但不是银色,是金色的。
甄先生解释自己有色弱,但这并不妨碍照顾小猫。也因为有两只小猫的状态现身说法,而且又是别墅,小猫的活动空间很大,所以院长便和甄先生签订了领养合同。
合同规定,领养一周内,医院工作人员有权利随时去领养人家里考察小猫状态和环境,领养人必须全程配合,如果做不到将自动解除领养关系。
工作人员确定小猫在新家健康后,以后每个月两次,三个月后一个月一次,直到一年后彻底结束医院工作人员的跟踪保护。
“本来应该是明天第七天,我去甄先生家里检查小猫情况,但因为我明天家里有事和医院请了假,所以我就想着上班路过的时候去甄先生家里看看,电话却打不通,无奈,我只能按了门铃,但传音器接通后里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是甄先生的。”
“不是甄先生是什么意思?”睿雪问。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的氛围莫名诡异起来,见状毛毛解释:
“或者说,不是我之前来医院多次表达领养意愿、热情邀请我们去他家里的甄先生。”
毛毛心有余悸,看向两人,“传音器里的男人态度非常恶劣,上来就对我破口大骂。”
“也赶巧了了,我去之前给院长发了消息,因为上班时间这样可能会耽误点,然后院长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骂我,我们就表明了身份,甄先生不愿意开门,最后让我们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开,解释说他有起床气。”
几人坐着的小房间里想起脚步,来人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双方都愣了下,随后同时看向毛毛。
毛毛站起身介绍:“这就是我们院长,大家之前见过的。”
简单的介绍过后,院长田明也坐下来,将毛毛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们进了屋子发现一楼还算整齐,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全是猫毛不说,墙壁上还有划痕,而且本来在外面的两只金渐层倒是变成了银渐层,我们察觉不对想要报警,结果他上来就打我,摔碎了我的手机。”
毛毛接过话茬:“对!我小声给院长说报警的时候也只是偷偷的,毕竟动物保护法没有成立,警察不一定管这种事,可是却不小心被他听到了,他眼神立马就变了!抡起手边的球杆就要打我们,把院长手机打掉了,不过倒是方便我们立案了。”
“辛苦了毛毛。”睿雪朝两人点头,“也辛苦了院长......的手机。”
正准备说不用谢的田明一顿,毛毛见状笑起来,空气中紧张的氛围也由此打破。
“后来警察来了发现他家确实有虐待的痕迹,问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搜索房间的时候找到了锁在屋子里被虐待的小猫,有的尸体已经发臭,就被保鲜袋裹着扔在一边。”
正在喝水的睿雪停下来,不等她开口,贺逢年已经先一步替她问出:“所以他没把小猫送人?”
“是的。”田明点头,表情沉重。
“之前我们收到过别墅区一些爱猫人士的反馈,说流浪猫数量减少,其实就是被他抓去了。房子也不是他的,是他租的,然后伪造的居住证明。经过调查,他已经被立山区等三个区的宠物医院拉黑了,为了虐猫可以买下流浪猫常活跃的小区房子,方便下手。”
“这也太......”睿雪拧着眉,说不下去。
毛毛附和:“人渣!多少只小猫死在他手里,动物保护法设么时候成立啊!”
田明抿唇:“也幸好是毛毛去早了一天,要是再去晚一天,怕是小猫断地不止一条腿了,它还是幸运的。”
-
再出来时,外面的春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儿,青涩的,却也不难闻。
“雨过天晴,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被阳光照着眯了眯眼,没听到回答的睿雪看向身侧的贺逢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鞋子,这才发觉脚背上沾了泥点。
“刚刚来得急,没注意水坑踩到了。”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擦一下就好了。”
不等她踩上下一层台阶,手腕被人攥住,一道巨大的力道将她重新拉回原位。
“你干——”
被打横抱起,睿雪惊呼出声,下意识看向边上的过路人,压低声音警告:“贺逢年,你再搞突然袭击我就打你!”
没什么情绪的眉眼终于弯起,他把脸凑近,十分欠揍:“给你打。”
“滚呐你!”睿雪推开他的脸。
她被他抱着稳当地朝着路边的黑色巴博斯走去,这个角度正巧能把贺逢年优越的侧脸瞧个一清二楚。
欣赏着他的美貌,刚刚还遍布在睿雪心头的阴霾似乎已经退散,留下一片岁月静好的空白。
身子一跌,贺逢年松开她腰后的手,只留下她腿弯的右手,左手开门。
被放到副驾面对着他,睿雪不知道他要干嘛,却见贺逢年蹲下身,去抓她的小腿。
“你......”
修长的大手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脚踝,另一只脱下站着泥点的裸色鞋子放在一边。
“左控台上的湿巾拿给我。”
睿雪拔了几下没拔出来,却也没去拿:“......我可以自己擦,我车里又不是没有湿——”
一道力量推着她的膝盖一弯,脚腕被握着踩上座椅,睿雪抬眼,撞上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呼吸停滞。
又闻到那抹熟悉的香气,淡淡的薄荷香,又带着些青柠的味道。
不刺鼻,却存在感很强。
就和贺逢年这人一样。
“你这个无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想趁机推开他的禁锢,却不料没松反紧,她被拽着往前,额头险些碰上他的唇。
“请你帮忙递一下湿巾就无赖了?”
他轻笑,吐息落在她耳边,冷沉的音调像是连根拔起的根,粘连着泥土,勾着她。
握着她的手指不老实,划着她的踝骨,慢慢吹起她耳畔的碎发:“这样呢?这样算什么?”
“给你!”睿雪将湿巾拍在他的胸口,“要擦快擦!”
“好。”
贺逢年握着她的脚踝重新蹲下,仿佛刚刚的挑逗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可她乱跳如麻的心可以证明。
证明......什么呢——
她望着面前的人。
贺逢年已经取出纸巾,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认真擦拭脚背的
污渍,动作认真。
似乎回到大二社团组织爬山那天,睿雪崴了脚,贺逢年也是让她这么踩在他的膝盖上,还是穿着带着泥土的鞋子。
所以。
两年前导致两人冷战的那次分手,除了带来两年的断联,怕是什么都抹不平、抚不去。
她是真的,没法再逃避她的心意。
垂下眸,睿雪喉间干涩,却还是唤他。
迎着那道从不避讳野心的目光,她紧张到发抖,仍是开口:“我想养那只小猫,你说好不好?”
“为什么不好?”
直白的,直接的。
尽管睿雪做好了他会同意的准备,但没曾想,这一刻来临时,她如同手足无措的孩子。
“好吗?我怕我......”
将她的鞋子穿好,贺逢年俯身,双手撑在她身边,将她的不安、踌躇,尽收眼底。
“睿雪,任何人都有重来的机会,你不能不给自己。”
他的声音混着香气,慢慢侵蚀着她最后的界限。
“也不能不给我。”
第52章 [snow·52]
“诶?你刚穿着这双鞋子回来的吗。”在玄关换鞋的郗语见到那双裸色高跟鞋, 问她,“挺好看的这个颜色,还是你常去的那家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