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说话的易晨诺一愣,不知怎么接。
余光瞥见他嘴唇动了下,睿雪凑过去了些,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望着两人拉进的距离,易晨诺喉结一滚,“为什么不谈恋爱还挺好的?”
“可能以为你没谈过所以期待,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只是下意识那么说,不用在意。”
她转身去抿了口果酒,意外的,味道很好,忍不住多喝了些。
易晨诺见话题终结,又拿出手机调小光亮,“能不能请教你个问题,不知道这种场合说会不会唐突?”
“什么?”
“我姐姐怀孕了,想把家里堆放杂物的房间整理出来变成婴儿房,但又觉得一间太小就把两间合并,最后在屋内布局上犯了难。”
他指了指图上的某点:“这个是床的位置,摆在这里的话就是头朝南,我姐夫迷信,说睡觉头不能朝南,我姐就把床挪到这里,但这样镜子只能挪到这里,可镜子不能对着门,变个方向就对着床,最后两人因为这个争执不下,闹了些矛盾。”
睿雪看了下,一时间还竟拿不准。
“可不可以把镜子挪到这里?”指了指窗边的位置,“好像还会对着门。”
“是,我姐家的门是弧形的,所以有些不好摆放。”
“嗯.......”
就着他送过来的手机,两人思考着。
随着头顶的大灯全部点亮,宴会厅又重新恢复光明,全然未知的两人就这么出现在贺逢年的视线里。
从他刚进宴会厅就瞧见他们凑在一起,此刻灯亮了,他们还靠在一起。
睿雪,你好样的。
贺逢年拧着眉,将不悦毫不掩饰地外露,周身气场倏地下拉。
正准备和他说话的魏沈河被什么冰了下,随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易晨诺右手扶着手机方便睿雪去看,但他一双眼睛却不在手机上。
他身边的睿雪聚精会神地瞧着手机上的内容,没有注意到易晨诺的目光。
似乎有些为难,伸手放大了手机的图片,好看的眉心蹙起,下意识地歪着头。
换个视角来看,就像是依偎着她身边的人。
魏沈河不敢换个视角,睨着贺逢年一动不动的视线,只觉得额前的汗都要出来了,奈何当事人愣是一点都没察觉。
“那个,逢年,要不要吃点这个话梅解解酒?”
闻声,他看来,面无表情。
“不用了。”
瞧着又去盯的某人,魏沈河叹了又叹:与其这么盯,你倒是上啊!没瞧见旁边那几个都快蛐蛐五十万字的《be后霸道竹马总裁对我念念不忘》小说出来了么......
卢家:“我觉得他们还是相爱的。”
孙枝晶:“能看出来贺总很爱。”
另一人:“可我觉得睿雪和易晨诺也有点般配呀?”
另外两人拉下脸:......
“我知道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睿雪眼底有光,拿过手机给他看。
“你把这个柜子挪到这里,床放在这里,利用暗角挡住门和镜子。或者也可以把床挪到这里靠着墙,把柜子往旁边一挪给镜子留出位置,这两种是我能想到的全部了,以供参考。”
“可以,我觉得很好,你好厉害。”
易晨诺毫不吝啬的夸奖让睿雪有些不好意思,她摆手,“还好还好。”
又抿了口果酒,睿雪满足地眯了眯眼。不等这口佳酿咽下,她终于感觉自己被人盯着,汗毛直立的心虚感瞬间顶上上颚。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睿雪不敢抬头去看,生怕和那阎王对视。
“上菜了。”易晨诺的声音飘过来,“听说这家的糖醋鱼很好吃,你可以试试。”
“好的。”睿雪汗流浃背地朝他点头,随后又低下头,硬是不敢看对面的人。
......
不是?
她心虚什么?
盯就盯呗,她又不怕人看。
回过神的睿雪仰起脸,果然和贺逢年的撞了个正着。
后者脸色阴沉的,让睿雪很快想到小时候邻居养的那只哈士奇,拴在院子里整天拉拉着脸。
她感觉贺逢年现在就和那狗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想着,盯着贺逢年笑出声,见对方眼中闪过愕然,唇角的笑意更甚,最后捂着嘴浑身颤抖。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易晨诺问她。
睿雪笑地小肚子有点疼,“没事没事,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的一只狗。”
“你喜欢狗吗?”
“嗯。”她补充,“很喜欢。”
...
这家酒店的餐饮做得很好,睿雪吃的很多,但她注意到贺逢年没吃多少,几乎是全程倚着靠背瞧着她吃。
可能因为哈士奇,又或是别的什么,睿雪胃口很好,也不在意他盯着自己。
期间起身找服务员要了杯醒酒的汤饮,回来的时候贺逢年不在,她在椅子上坐了会儿,还不见人回来有些急,不知他是走了还是上厕所了。
又憋了三十秒,睿雪还是点开贺逢年的微信,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消息给他,最后发给了乔林。
[贺逢年回去了吗?]
乔林秒回:[没有的睿小姐,我把贺总送到会所一直在外面等着,他没让我进去接他。]
收了手机,睿雪张望着,还是准备起身去找。
她今天果酒喝了五六杯,隐约有些上头,忽然起来险些没站稳。
“没事吧?”易晨诺扶住她,“喝醉了吗?”
“嗯,有一点。”
“你今晚果酒喝得太多了,这东西后劲最大了。”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他又道,“是要走了吗?”
“不是,我去个卫生间。”
和他拉开距离,睿雪瞧见了刚刚去准备解酒汤的服务员,和易晨诺说了甚便朝她走去。
“您好,能再帮我准备一杯吗?”她将那碗解酒汤一饮而尽道,“不好意思。”
服务生面带微笑:“没关系的,您稍等。”
不知道要去哪找贺逢年,在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
和窗子上印着的自己的影子对视,睿雪撑着窗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脖子上的小围巾有些松,她摘下重新围好,大脑混沌着忘了自己是出来干嘛的。
手机此时震动,她接起来,是郗语的电话。
“人呢?你和贺逢年都不在,躲哪干坏事去了?”
“哪儿,我也没找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睿雪边走边伸出手划着墙壁,路过一处宴会厅虚掩着的门,站定。
“是包场了吧今天?”
郗语没弄清她的脑回路,还是回答:“是啊,我爸还特意让酒店把其他房间都锁上,这一层就我们,怎么了?”
“那这间?”
她看到里面倚着窗的高挑身影,呼吸停滞。
天色已然全黑,他一身黑色西装倚靠在窗边,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叉,指尖把玩着戒指,好以整暇地看来,似乎早就发现她。
电话已经挂断,睿雪鬼使神差的走进去,身后的门正巧被风吹地关上,发出一声响。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醒酒。”
语气冰冷到没有一丝情绪,睿雪心下颤了颤,垂眸:“哦,那你醒。”
不知道在逃避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此刻的睿雪只想远离。
奈何比她更快的,是身后的人。
腰上被大掌扣着,她已经被抵在他站着的位置。
“贺逢年?”
无视她的呼喊,他拉着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逐渐往上,指腹擦过皮肤,似带着电流激起她浑身颤栗,引得她想收回手。
不让她躲,贺逢年抬手按在她身后的窗台上,利用绝对的身高优势将睿雪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垂眸,眼中的情绪终于毫不遮掩地描摹着她的五官。
寂静无声的空气里,除了灯光,似乎还有些别的在悄无声息地蔓延攀升,在她耳边爆开,热气扑她一脸。
抵着墙的身后泛着微微的凉,睿雪吸了吸鼻子,恰巧被混合着薄荷味的清淡酒气填满。
像张网,将她笼罩。
感受着他的目光,睿雪侧开发烫的脸:“看什么?”
“看你。”他丝毫不避讳。
酒精在这一刻翻涌上来,牵动着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脑袋发晕。
眼神迷离地扫过他清冷的眉眼,最后落在他红润的薄唇,只觉得喉间发涩。
似乎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才不嘴硬,才能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最后的纠结被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