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
想起订婚宴前的那个电话,睿雪看来:“毛毛说,小猫状态已经恢复了, 现在符合领养状态, 只要小心看护就好,换个环境说不准会让它心情变好, 伤口恢复地更快。”
“嗯。”静静听着, 仿佛适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在, “什么时候去接?”
“明天吧。”她又道, “明天周末。”
“好,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
无视她的拒绝, 贺逢年从她手里拿过戒指,把玩。
“小猫的事说完了,那再来说说我们的事。”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然后十指紧扣。
“为什么不做接电话前你答应我的事?”
“因为我反悔了。”拿开他的手, 睿雪要走却被他反扣。
“不准走。”手上用力,他启唇, “也不准反悔。”
“那我们这算什么?贺逢年,我们没在一起。”
安静的厅内回荡着她愠色的嗓音, 意识到自己又情绪上头,她深吸口气,尽量平复。
“别再这样。”
像对他说,
却更像对自己。
“我哪样?不是你先闭眼的?”
垂落的睫毛轻颤,她没应。
是这样。
是她先......
蓄满水的池子水位线高涨却找不到开口,所有的水全部拥挤着一处,进得去,出不来。
视线落在出现褶皱的裙摆,她伸手捋平,可依旧褶皱。
深吸口气,忽然想借着酒劲将什么都说出来。
事实证明,她确实这么干了。
“贺逢年,你知道我的性格吧。我这个人很记仇,不然不会记了谭婷漫这么久,我讨厌死她了!”
她气息不稳,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水。
“我更讨厌你!所以你现在回来求复合、又这样又那样,你以为我就会答应你吗?你不知道我们冷战了几年吗?一上来就亲我,以男朋友的姿态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啊!”
“我相亲你要管,有人给我表白你也要管,不就是和易晨诺多说了两句话,你就阴沉着脸给谁看?装可怜给谁看?生怕别人看不出我们两个分手了是吧!”
越说越气,她抬手甩开他的手,拍打着:“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管我?凭什么一声不吭回来?凭什么又闯进我的生活?我们在一起了二十多年,你就还没够吗?换个人折磨不好吗!”
拍到掌心通红,情绪终于全部发泄,她被贺逢年稳稳接住,揽在怀里。
温柔的手掌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去够纸巾,擦拭着湿润的指尖。
“贺逢年,你离我远点行不行?行不行!”
“睿雪。”
轻唤着,任由她的力道落下。
他看来,眼中有波澜。
“人是不是不能吃醋?”
“你......”
拍打他的手停在空中,睿雪回味他这话,却被委屈的语气干扰,愣是呆滞在原地。
这一刻似乎才了解什么是酒意上头,怕是连解酒汤都抵不住浮上来的滚烫红晕。
“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睿雪,懂我的意思吗?”
语气温柔下来,睿雪这才发现,从刚刚,他便一直注视着她,对她的脾气全盘接收。
就和热恋时一样。
眼眶发酸,她摇头:“你不懂,是你不懂,你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贺逢年,你离我远点吧,不然我根本......根本忍不住的靠近你!”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圆滚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湿了衣衫。
她抬手捂着眼,全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忍了这么久,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
难堪。
苦涩。
后悔。
全部情绪堆积在一起,真的太窒息了。
感觉到手掌落在后背,轻轻安抚着她,睿雪从掌心移开眼,隔着泪眼望向他。
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颊上,替她抚去泪珠。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安静。
深吸口气,喉结滚动,摩擦着她的衣料。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中间选项一说。睿雪,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和喜欢的人做朋友。”
“可以给你时间想清楚,但不要急着拒绝我,你会后悔,我也不甘心。”
-
从宴会厅出来,睿雪正巧遇到找过来的郗语,她下意识去看身后的人,庆幸贺逢年先走。
“你怎么在这儿出来了?”郗语注意到她的异样,“你哭过了?”
走廊尽头最大的包厢传来声响,睿雪这才注意宴席已经结束。
“吹风,流了些泪。”下意识抬手擦过红肿的唇,她握上郗语的手臂,还惦记着她的情绪,“陈教授没有为难你吧?还好吗?”
“好得很呀,你都没看见,靳宇前女友来的时候他妈妈那个脸色多好看。”
睿雪拧眉:“他前女友怎么会来?在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吗?”
郗语挽着她离开,“没事,我自己能解决,你还是好好处理你和贺逢年的事吧。”
闻言,睿雪舌头都磕磕绊绊:“我们......有什么事。”
“还装呢,你俩这是亲了多久,嘴唇都肿了。”
“......哪有!”
“这还没有,我这是订婚宴,不是,麻辣火锅party。”朝她身后一扬下巴,“说得像是我没瞧见贺逢年从这里出来似的。”
“你看见他了!?”
“不止我,咱们那些同学都看见了,还问我是不是给你俩单独开了小灶,专门吃火锅。”
“......”
她擦着嘴唇,可也擦越肿。
唇瓣上的肿胀麻木让脑海中无时无刻不浮现着刚刚发生的事,神经被束缚着,叫她被贺逢年一次两次坚定的选择被迫牵制着,无法再正视自己定下的规矩。
生无可恋,叹气道:“郗语,我和你说件事。”
“嗯,你说。”
“我......想和他复合。”
...
可能是被靳宇前女友这么一闹,又
或是为了最后的体面,陈教授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在门口遇见的时候还给郗语让了条道出来,态度虽不说多好,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有的。
婚宴全程除了在宾客前,郗语几乎和靳宇零交流,以至于他浑身的求复合手段无处施展,找了她半晌,现下瞧见她人在门口见状要过来。
郗语却没给他机会,拉着睿雪就要走,余光瞥见他被宾客挡着,松了口气。
两人经过前台的时候正巧被工作人员叫住:“睿小姐,这是你朋友让我交给你的。”
“我?”睿雪看着陌生的电脑包,“这不是我的。”
“是乔先生,说有事要先离开,请您将电脑转交给贺先生。”
看着如烫手山芋的电脑包,睿雪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犹豫着,一边的郗语示意她:“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和姗姗来迟的贺逢年对上,适才的事涌现出来,睿雪面上一热,手脚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摆。
视线落到台前的电脑包,竟是这么直接接过然后递过去:“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好。”
见他抬手,睿雪指尖还未松,腕上便是一紧。
抬眼对上他侵略性的眸子,呼吸停顿。
“你说得对。”
不给她机会反应,随后握着的手稍一用力,连人带包一起被拽进怀里。
睨着她染红的耳朵,他勾唇:“自己的,确实要拿好。”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郗语告别,和贺逢年上了车,睿雪有时候真的感叹,喝酒误事。
恍然想起自己让服务员拿的拿完醒酒汤,她问身边的人:“喝那么多酒,你头不疼吗?”
“不疼。” 他意有所指,“酒店的醒酒汤效果很好。”
雷锋不留名的睿雪并不想再继续,“哦”了声没了下文。侧目去看窗外的景色,倒是没注意身边人无声勾起的唇角。
指腹擦过薄唇,那双桃花眼低垂着,遮去眸中笑意。
代驾将车子停在小区地上车库,睿雪这才看清是在自己楼下,转而问道:“怎么不先送你回去?”
“我直接让他开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