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面前——”这一句还没说完, 孟苡桐很不客气地直接给他来了一掌,“宋弈洲, 你有本事下次也别在我面前哭, 也别撒娇!”
宋弈洲笑道:“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哭和撒娇?”
孟苡桐冷笑一声:“我知道的能让你知道?”
“......”
宋弈洲轻啧一声, 手摩挲她指尖,玩味道:“别说不过就耍赖啊。”
“我这儿不流行这套。”
孟苡桐皮笑肉不笑看他,“行啊,你等着,我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去给你找证据。”
宋弈洲一顿,孟苡桐还真就丢掉他手,挪开椅子自己抄起筷子就开始大口吃饭,怪有马上真要和他当面见真章的气势。
宋弈洲轻笑地摸了摸鼻尖,垂眸同样静声看她吃饭。
“吃慢点,别噎着。”他看她吃急了,总不忘得叮嘱她一句。
但孟苡桐哪儿搭理他啊。
她吃完就“啪”的又是一声,撂下筷子,抽纸擦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房间里走。
就留宋弈洲一人在餐厅。
看着那抹纤瘦又清傲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宋弈洲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
小丫头真的还蛮凶的。
他是不是得再听点儿话?
......
本以为孟苡桐只是随口撒撒脾气回房间自己待着的,但就在宋弈洲起身把她吃完的碗筷收拾洗完,再出来,就瞧见已经换上冬天暖融融嫩粉家居服的孟苡桐踩着小兔子绒拖鞋,拿着一个碟片冲他这个方向走来。
那气势,真的压的他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都不等他站稳,孟苡桐的手已经扒拉住他胳膊,扯着他往客厅的方向走。
宋弈洲跟在她后面,想笑,又怕她更生气,只顾忍着,“怎么了这是?”
想起队里那帮小子去海宁演练还说嫂子脾气好,这是好在哪里?好在他心里?宋弈洲笑着被孟苡桐一把摁在沙发上,然后就看她匆匆跑到电视机前,弯腰把碟片放进机器。
电视机里,熟悉的前奏响起。
一瞬间,宋弈洲是僵在沙发上的。
对上孟苡桐目光,这小混球还挺乐呵,炫耀一样的目光朝他走来,然后一屁股挨坐在他身边。
原来视频,不是他最喜欢的爱情推理采访的那段,是孟苡桐住在他对门那会儿自己录的。
是一直从她高三住到大二的,她对他日常的记录。
谁知道这么久的东西她也还留着?
宋弈洲当场就想走了。
但孟苡桐不让,扭头,不太愉悦地看他,“就允许你知道我那些丑陋的过去,不允许我记得你的吗?”
视频放映,宋弈洲就知道是他喝醉酒那几段。
他简直被她气笑:“酒量差,你管这叫我丑陋的过去?”
孟苡桐淡淡挑眉,手上遥控板拉到最经典的片段,说:“倒也是可惜了,没结婚前你喝醉酒说好几天都想我的那晚,我应该也给你录下来的,不然我哪里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啊。”
“......”
完全印证了,就是小混球,对她太好也肯定是要恃宠而骄的。
不过这完全是宋弈洲一人的特权。
那恃宠而骄,也对人对事,宋弈洲起码这点绝对她心里排名第一。
孟苡桐自己想想,这就是她给他的宠爱嘛!多好啊!
她调到那一分那一秒,暂停,转身,大腿习惯性横在他身上。
宋弈洲是不爽,但比起不爽,他更喜欢她黏人,尤其黏的还是他。
他们两个,也就在感情这点上都不争气,非常一致的相像了。
假性冷战的同时,孟苡桐的腿被他手搂着,人也正对着他,窝在他身边说:“先说好啊,你恋爱脑是你恋爱脑,可不是我逼的,别等会儿看到一半和我耍脾气。”
宋弈洲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怎么从孟苡桐嘴里描述出来就能这么变味儿。
他好气又好笑:“给我点儿面子,行不行?”
孟苡桐疑惑:“那我这不是给你面子,才给你提前打预防针吗?”
“我们可以不看这些视频的。”宋弈洲说,“与其在客厅公开处刑,我们不如早点儿回房间,冬天了,天冷。”
孟苡桐一个手掌就比在他脸上,“诶,打住,赶紧给我打住。”
“我好不容易一身正气在这边和你回忆感动过去,不许给我上颜色理论,而且,”孟苡桐说,“我们之前关系闹这么僵就是不对过去坦诚相待,现在我们做人最重要的还是坦诚,这是你教我的吧。”
孟苡桐静静地看他眼睛。
宋弈洲头疼,他也搞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喝醉酒的那几段。
“你的朋友那天给我也发视频了。”孟苡桐突然说。
“什么?”宋弈洲微愣。
才后知后觉,孟苡桐说的朋友就是宋念安和傅听言。
“他们给你发什么了?”
孟苡桐故意拿这个定格的视频当幌子,实则这几则合并视频的时常,已经从原先的三十分钟延长到了现在的四十五分钟。
而那多出来的十五分钟,就是孟苡桐这两天特意抽时间自己剪进去的。
把所有她喜欢的,她想珍藏的全都融汇在一起。
甚至连宋弈洲都不清楚,还有那段甜品店的视频记录。
放任孟苡桐给他放了个以前醉酒的画面,而后快进到最后那十五分钟,光是第一秒,那个雪意的环境,那个大家起哄独他一人低沉的氛围。
宋弈洲按住了孟苡桐想要取消暂停的手。
他拿下她手里的遥控板,看她,“这就是他们发你的?”
他的眸色沉,深邃的漆黑,里头浓浓的,照不透的黯。孟苡桐不知怎的,还没说什么,就已先被他的气场给震慑到。
似乎连刚才的开玩笑都是错觉。
她顿了几秒,慢慢缩回肆无忌惮靠在他怀里的手,人也往后退,但根本连她这个动作都还没做完,宋弈洲就猛的把她扯进了自己怀里。
他把她摁住,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真的垂眸,冷静又沉默地在问她这个答案。
孟苡桐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脑子里该想什么,乱的厉害,她不敢看他,只说:“要不......别看了。”
又是一场她提出的临阵脱逃。
孟苡桐以为她可以坦然的,但在碰上宋弈洲但凡一点情绪的不对时,她发现自己可能还是明目张胆的那个胆小鬼。
她对过去的窥探式好奇可能永远比不上她真正对于他心情的关心。
如果他真的不开心,如果他真的不想要看。
那就不看了。
关键时候,孟苡桐流露出的又是宋弈洲不想看到的后退。
他拿过遥控板,只是点下那个播放的按键。
寂静的室内,猛的响起——
“诶!宋弈洲!别睡了!你还不打算出发去找你的宝贝儿吗!还杵在这甜品店干什么!”
“宋弈洲!你是不是怂了!是不是上次打赌的圣诞夜求婚你真不敢了?”
“人花季!才大二!肯定是不敢!”
“弈洲!勇敢点儿!”
......
无限刺耳的那个笑,萦绕在那个低沉只他们自己所知分手再无可能的条件下,求婚的玩笑显得多么可笑滑稽。但其实直到现在,他们自己都没有说出当年两方真的选择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孟苡桐只说过:“原来你不是他。”
“你现在还讨厌骗人的话吗?”
“如果我骗过你......”
宋弈洲也只说过:“够了!别再拿我们的婚姻做文章。”
“如果不是你,我们当年根本不会分手。”
“请你,别再伤害我爱的人。”
......
以至于现在,视频播放到大家问他的“爱不爱啊”,他说“很爱很爱”,又问“很爱是有多爱”,他说“只爱她一个。”
孟苡桐的手慢慢蜷缩,却被他单手撑了开来。
他的掌心熨贴般合住她掌心,他说:“想问我什么,今晚都可以。”
“会有你不想说的吗?”孟苡桐只问。
宋弈洲却只是轻笑,整个人后靠在沙发,“桐桐,结婚戒指的盒子颜色,还记得我在民政局里给你时,是什么颜色?”
孟苡桐迟疑:“......粉色。”
“如果颜色可以代表一种爱,那这么多年,我从没变过。”宋弈洲说的慢沉,是真的动情,他连摩挲她的动作都是满心和宠溺,“就是这样,你还觉得我对你不够坦诚相待吗?又或是,我们的这对戒指我真的还舍得交给长辈去准备吗?”
是他记得的,她的戒环大小;
是他旁敲侧击,而后亲自去认真挑选的,她最喜欢的那款。
孟苡桐不喜欢太繁复的设计,也不喜欢太单调的素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