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离开。
所以任谁看,他们这辈子,如果没有一方纠缠,就是注定会交错失去彼此的结局。
......
这一秒,孔明灯放飞,孟苡桐回看他们来时走的石板,不知怎的,眼睛突然很酸很涩。旁人许愿,她则是把整个人都埋进宋弈洲怀里,低喃般的轻声缓慢如涓流。
“我下次不会再那样了。”
宋弈洲很轻地搂抱住她,低笑:“哪样?”
“不听你的话,放你一个人离开。”孟苡桐话说的含糊,拥抱却从不含糊,“我说过的,有缘人就是要在爱情诞生的地方见面、相爱的。”
“可桐桐,那次没关系,”宋弈洲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也笑了,“我们约定是在华颂的梧桐树下,可以不在这里的梨花树下。”
他轻抚着她的发梢,缓慢地,温柔地,孟苡桐眼睛酸的发涩。
她在他怀里点头,不言不发地点头,却在他们的孔明灯正式遥放时,轻声只和他说:“宋弈洲,我爱你。”
宋弈洲淡笑:“孟苡桐,我也爱你。”
原来走到现在,他们都没能做到让他们的爱情一尘不染。
但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们所有回忆为这段感情上的色,好坏与否,都是五彩斑斓,最华丽绚烂却又独特缤纷的靓丽。
回医院的路上,宋弈洲还是给孟苡桐买了她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家里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不安分,不在病房是溜出去了,却也都没说什么,只当放任。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孟、宋两家都沉浸在喜事当头的氛围里,宋弈洲也闲来静养,第一次批到这么长的假期,全都用来陪孟苡桐了。
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他是恢复的不错。
但估计身体好了,也不太会再吃他这宝贝太太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
秦翊就抢过一回,沉默地吃完之后,再没在宋弈洲吃饭的时间点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宋弈洲这下算是连个一起吃的帮手也没了。
孟苡桐还沾沾自喜地每次都要打视频给邵戚元、柳洛嘉看她的成果,还有宋弈洲多爱吃的表现,邵戚元和柳洛嘉都一言难尽地朝着她尬笑。
邵戚元:兄弟,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柳洛嘉:宋队,真的你可太委屈了,为你惋惜一秒。
但难吃归难吃,只要是孟苡桐做的,宋弈洲都会吃完。
就冲这点,邵戚元和柳洛嘉包了他们婚礼所有后续麻烦事儿。
婚礼就定在十月十二日,他们去年重逢的日子。
去年还八卦流言满天飞,今年就喜讯一一传开。
就是刑事不重,仅仅被判了一年的楚黎川在里面也听说了消息,别说无期徒刑,毫无回旋余地,所有财产均被没收处理的邵慎柯也听到了。
楚黎川是祝福,邵慎柯则是疯了。
他现在医生诊断是精神高度紧张,有神经错乱的倾向,实则就是真的发疯,他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冲出去连狱警都要打,但后来被棍教训,一次次的冲突。
他自己奄奄一息,还想着要弄死人。
邵慎柯从进监狱开始,日子就没好过。因为罪犯服刑的鄙视链,他们这群人纵然身上有罪,但最看不起的就是邵慎柯这种为钱出卖女人的,甚至邵慎柯的头上就顶着孟苡桐还罪加一条控诉的强一奸犯名头。
强一奸罪、拐卖儿童罪,邵慎柯从进监狱第一天,就是他最底层地狱监狱生活的开始。
所以他再怎么逢人强调他是邵总!邵氏的邵总!迎来的也只有大哥的一顿教训,逼他也像狗一样向他们讨生活的教训。
这种人,风水轮流转,现在死有余辜。
而同时收到喜讯的还是归于沈燕临手下的李青雾。
李青雾其实在孟苡桐揭发那件事后,有尝试联系孟苡桐,算是有感谢的意思,但孟苡桐回绝了,并告诉她:
【虽然海宁那晚我不确定你要我救你,究竟是要救你什么,但我想,不被邵慎柯这件事真的牵连,也是你曾经做过所有善事的总和。以一还一,我们现在扯平了,以后的路,希望你就算选了沈总的公司,也能昂首挺胸的好好走。伊狸不是你的名字,不要永远想着活在其他人的光辉之下才能发光,你自己也很耀眼。望未来一切都好。
——孟苡桐】
孟苡桐其实早就知道,沈燕临要的只有柳洛嘉一个,李青雾对他来说只能说是赚钱的摇钱树,而他手下原先有个艺人叫伊狸,很出名,只是后来出事没了消息。
现在李青雾顶着伊狸的名字,不过也就是为了利用那个名字残余的最后那点儿热度罢了,算不上所谓的虎穴跳入狼窝。
以后的路很长,没人能预料真的好坏与否。
只有像孟苡桐说的,昂首挺胸往下走,执着坚定地往下走,都会踏上成功的彼岸。
李青雾久久没有回复这一条,想来也是看见了。
孟苡桐最终在婚礼当天收到了李青雾的那句:【谢谢,也望孟总未来鸿途。】
孟苡桐笑着摁灭了手机。
柳洛嘉已经等在门口一副要和周零一起进来的样子,身后的邵戚元也要进来,柳洛嘉反手就是把他往外推,“你个新郎那边的伴郎来新娘这边凑什么热闹啊,走开。”
邵戚元伸手就要去抓周零,没想也被柳洛嘉拦下,“不准。”
邵戚元恼了,“搞什么!我来看看新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有你要帮忙的!”柳洛嘉凶。
周零看着他们两个日常这种状态,头疼求助地看向孟苡桐。
孟苡桐都笑得不行了,最后这几个一个没进,全被带着幺幺来的韩知逾赶走了。
道理很简单,我要和姐姐说会儿话。
柳洛嘉和邵戚元看这小鬼难得一身小西装这么正经的模样,毫无默契地应声,然后互赶着走开。
韩知逾拉着幺幺往里走。
孟苡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这亲密举动,连连啧声:“你小子,什么情况啊?”
韩知逾想装的一本正经,但还是不轻易咳嗽了声:“那个,姐姐......”
“嗯?”孟苡桐手撑着脑袋,一袭白色婚纱清雅素淡,笑看他。
韩知逾别扭道:“哥哥让我到你这里来拿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
“额......”
这样子,一看就不是正经小孩子,孟苡桐笑:“快说,不说不给了。”
“他说要你的爱......”真是难以启齿啊,这话为什么要他来说。
韩知逾刚从嘴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孟苡桐就弯眼愉悦地笑了起来。
她朝他招手,韩知逾警惕地走近,没想一走近就被孟苡桐扒拉住了胸口宋弈洲刚给他别上的小话筒,孟苡桐冲着那头就说:“哥哥,我很爱很爱你呐,我超级爱你。”
谁知这小话筒真的开了,连着的还是宋弈洲那头。
然后新郎那边原先还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孟苡桐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秦翊和殷泽予全都吓到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靠!是谁在说话!”
接着发现全场只有宋弈洲在憋笑,别提这帮伴郎脸有多黑了,“知道你俩恩爱!但是能不能也分点儿场合!你是要吓死谁!你俩是要吓死谁!”
殷泽予真的服了,宋弈洲朝他招了下手,他手里刚要把那个麦克风别到衬衫上,宋弈洲突然拽着他的领子说:“宝贝儿,我也爱你。”
“艹!有完没完啊!”殷泽予暴跳如雷。
就连秦翊这回都一言难尽的表情了。
傻逼。
简直太傻逼了。
典型的,爱情使人傻逼。
......
婚礼如期开始。
新郎出场,等候新娘出场。
虽然是这么老套的节奏,但孟苡桐在走向入场位时,看到已经在那里等待她的孟敬俨,还是说不出的迟疑和微僵了一瞬。
孟敬俨似乎也看出了她惯常的提防,很涩地笑了下。
孟苡桐也回了个笑。
司仪说话,大门开,孟敬俨领着孟苡桐往里走的时候,这对父女前所未有地都因为对方手上的温度而僵硬。
因为从未感受过,因为陌生。
但就这么短暂的步伐,孟敬俨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孟苡桐没有说话。
孟敬俨说:“前二十五年,我都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虽然这些话现在来听,意义甚微,但我和你韩姨,还是希望你和弈洲能幸福。”
“我知道。”孟苡桐说。
不远处是朝她微笑的宋弈洲,孟苡桐的眼睛酸,鼻子也酸,但她强忍着说:“我曾经也很希望用恨来代替爱,能让我们的关系看上去起码正常些,但我错了,亲情无论如何都没法用恨意来衡量。我佚䅿也该为我曾经出口对你们的恶言道歉,一辈子太短,很多事没有计较的意义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好好过。”
最后,郑重其事的一眼,孟苡桐望向孟敬俨,“对不起,爸。”
明明之前不是没听过,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孟敬俨还是在这样的环境,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难忍,眼泪淌下。
他前半辈子都在斗,和竞争对手斗,和家里人斗。
覃舒就是他恶斗成功的战利品,是他狼心狗肺,连自己的爱人都敢拿出去斗,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的结局。
他用虚伪度日,却没想,最后教他真诚的竟是他都没好好管过的亲生女儿。
他想,他或许真的该承受报应的。
还是上天对他太好,让他亲眼看到了女儿出嫁的幸福这天。
孟敬俨哭着将孟苡桐亲手交给宋弈洲,哽咽的,说不出话。
还是宋弈洲先说的:“我会对桐桐的一辈子负责,爸。”
孟敬俨点头。
原来,原来......幸福也可以成为对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