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跑去。
却霎时之间,终点成了万丈高崖。
眼前身影消失,她一步失离,坠入深渊。
心中铭刻的那句“我爱你”,也彻底尽裂。
连幻境,她都再一次失去他。
......
画面恐怖至极,孟苡桐猛地被惊醒。
她睁眼的刹那,毫无预兆坐起,浑身都是冷汗,她瞳孔空洞惶然地看着眼前这整片的黑暗,呼吸久久都急促。
身边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立马起身,朝她而来。
他没开灯,是怕亮光刺她眼,他坐在床头,下意识把她搂进怀里,“做噩梦了?”
他连说话声音都低,就为了缓和她的情绪。
但孟苡桐眼底还是浓浓对外界所有的厌恶。
是她自发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但当潜意识告诉她,这就是那个她穷尽整个梦境都在找寻的男人,她浑身的戾气顿散。
只剩下对他的怔松目光,在缓慢延续。
“宋弈洲?”
“嗯。”他替她挽起被冷汗沾湿的长发,轻抚她后背,安抚,“没事,只是个噩梦。”
孟苡桐却摇头,抬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后悸的情绪总在暗夜增长,这会儿也在疯狂支配她。
宋弈洲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俯身去看她,“桐桐?”
孟苡桐眼睫微颤了下。
“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宋弈洲很有耐心地靠在床头,让她倒靠自己身上,宽厚的肩膀兜住她单薄的肩膀。
只要是他,存在就是她最大定力。
孟苡桐后知后觉:“知逾呢?”
“司机昨晚接他走的,说是接下来可能要准备冬令营,他自己主动回去的,说等我们不忙了他再来。”
孟苡桐没说什么。
宋弈洲怕她感冒,“要不要先换件睡衣?”
他拍拍她脑袋,“出汗都湿了。”
但说完,他松手,却没动,孟苡桐慢一拍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宋弈洲挑眉,问她:“要我抱你去?”
孟苡桐脑子还一团浆糊,反问:“去哪?”
宋弈洲笑了:“怎么,这是打算真睡一个房间了?”
不把她抱回她房间睡,也是因为孟苡桐这梦做的呢喃不断,表情也不好,宋弈洲担心她,今晚还是先把她带回自己房间。
孟苡桐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宋弈洲的房间,没有她的衣服。
她冷不丁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幸好,还是出门穿在里面的薄衬。
孟苡桐轻缓了一口气,宋弈洲倒是旁观她这几秒的微动作和细节,生生气笑了。
“孟苡桐,”他轻捏了下她下巴,抬起,“你想什么呢?”
以前就是,这人每次喊她全名准没什么好事儿。
孟苡桐躲为上策,她刚把脸从他手里挪走,下床想溜,宋弈洲就反手一勾,稳准勾住她腰,而后拦腰,起身,轻而易举就把她打横抱起。
孟苡桐被这突然的失重搞的心慌。
她打他手臂,要下来,宋弈洲没给。
孟苡桐脸色沉下,警告他:“宋弈洲,你放我下来。”
“刚才不还挺乖?”宋弈洲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这才过了多久,又开始了?”
孟苡桐现在脑子很清醒,说话也有板有眼:“我开始什么了?”
就学他平时的居高临下,不动声色,孟苡桐企图理不直气也壮地让拔高的气势淹没眼前这男人。
谁知宋弈洲不怒反笑,还慢悠悠说:“开始不会正面撒娇。”
“......”孟苡桐被他噎一下,搞的她好像什么时候正面撒娇过一样。
她刚想反驳,宋弈洲问她:“昨晚一定要我抱,要我背,还要我搂的人是谁?”
他轻描淡写地视线扫她身上:“不是你?”
“我什么时候——”孟苡桐一副不认账的样儿,她不是耍赖,也不是厚脸皮,她是真记不起来了。
都说她酒量好,但她喝多了有个缺点,就是容易断片。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孟苡桐绞尽脑汁也就只有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压力。
她迟疑着,小声点评:“那这听着又不过火......”
宋弈洲:“?”
他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怎样,“那你想要什么更过火的?”
孟苡桐起先还和他推拉下,后来挣不开,干脆认真说:“我是正经人好吧,你想什么呢?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
宋弈洲愣是笑了:“我脑子里乱七八糟?”
他语气就有威慑,孟苡桐不好的预感。
她慢慢地,就算在他怀里也往后靠,腾空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个......”她结巴说,“你抱很久了,手一定很酸吧。”
现在倒是开始关心人了?
宋弈洲慢条斯理地俯身逼近,孟苡桐不仅动弹不得,还感受不到这人抱她或许会吃力时的加重呼吸。
他太稳,稳到抱她毫不费劲,还有心思和她磨磨鼻尖。
孟苡桐整个人都僵硬了。
而他就像个旗开必胜的赢家,却又甘愿把上风交予她。
他笑,漫不经意的姿态,“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桐桐。”
哄她一般,玩味低道:“怎么现在就急了呢?”
“......”
-
孟苡桐算是打翻满心的坛子,都兜不回自己的情绪了。
所以,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能让宋弈洲给她一种是她先耍完流氓而他非常地禁欲克制并且教会她夫妻相处之道,是要细水长流才最好。
孟苡桐头疼了,想好久都想不明白。
头猛的磕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是临近宋弈洲出发前一天晚上。
叩叩声响,盛迎敲门,拿着文件走进来。
似乎从孟苡桐结婚之后,就并不意外会看到她经常一个人懊恼抓狂的场景。
文件递到孟苡桐面前时,盛迎先是喊了声:“孟总。”
孟苡桐闻声抬头,一秒回归冷静职场女性的端正态度。
“......”盛迎嘴角抽了抽,说,“这是烽元投资那边给的邵氏入股后最新方案,邵总的意思,是您这边敲定了告知他即可。”
烽元投资是邵戚元的公司。
谈的就是他早和她说的邵氏入股,虽说邵戚元拿不到邵氏的决策权,大头都在邵慎柯这里,但似乎经历了之前的风波,邵慎柯处理了周梓茵之后,自己也被邵家长辈教训了。
不得不说,邵戚元和孟苡桐这边控诉的很巧妙,也无需因为邵氏的诚意而撤回。
因为他们不是真在表面就针对邵家和邵氏,而是控诉邵氏工厂命案直接牵连的邵慎柯公司。更何况,周零这次出事背后泼脏水公司也是周梓茵自说自话利用的邵慎柯名下公司。
那锋芒该对准谁,就很清晰了。
邵家长辈也正有通过他们这一举变相再次控制邵慎柯这边的意思。
不过是做点儿顺水推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而已。
孟苡桐翻过一遍文件,没什么问题。
她签字,问:“洛嘉那边的进组情况,怎么样了?”
盛迎很简单地说了一遍,包括周零和其他旗下艺人的工作和发展,她都最言简地带过。
但似乎话题回归孟苡桐这儿。
盛迎顿了顿:“老板,黎导那边的提议,您有考虑好吗?”
黎导,黎笙,《雾散待月归》总导演。
孟苡桐疑惑抬头,“什么提议?”
“就是邀请您一起前往拍摄地点,”盛迎说,“黎导重点有提,到时候可能还会有您这边的实录采访,还有一份需要提前给您的开拍礼物。”
孟苡桐哪里爱这么抛头露面,还是实录采访。
她连什么礼物都没问,刚摆手,要拒绝,盛迎就眼疾手快地把一个相机摆在她面前,“黎导说一定看完礼物,再做去不去的决定。”
孟苡桐狐疑地打开相机。
随即,相机上就显示出一段录影,是两年前她和邵戚元在国外和黎笙碰上,大家一起喝酒喝到她痛哭的场面。
但前提画面是,她和邵戚元很冷静地掰扯悦己之欢,认一个就长久对她来说是不是真的奢侈。
邵戚元说不是。
孟苡桐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