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们的意思,想当玩完儿就跑的白眼狼,可以,但该算的账,一笔都不能少。
邵戚元被邵家逼着签了公司落地八年伊恒大厦才能离开的条款,其中连及公司的获利,邵家也乘势成了得益的那方。
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所以邵戚元并不喜欢这种环境,更不可能会喊孟苡桐去。
而现下,孟苡桐看到消息,起身,拿着外套准备离开公司的同时,先是一通电话给邵戚元拨了过去。
那头嘟声好几秒,接通。
传来邵戚元淡漠的声音,他连说话声线都低:“孟苡桐。”
孟苡桐问他:“怎么突然要我去你公司?”
邵戚元顿了几秒,说:“没,发错了。”
孟苡桐感觉他怪怪的,“你没事吧。”
“嗯,”邵戚元应了声,反而问,“你现在在哪儿?”
孟苡桐说:“公司,正准备回去。”
“那你等会儿,我去找你。”
孟苡桐以为他有事要说,但没等她走两步出办公室,就感觉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她以为是盛迎那边加班还没走。
因为最近秘书室有人员流动,盛迎担的工作变多,孟苡桐有让她早点回家,但盛迎每次基本都是事情处理完再离开,够敬业。
孟苡桐手里还拿着那份两小时前盛迎给她的那份邵戚元那边发来的文件,打算回家再看看,没成想,手刚要推门出去,敲门声就响起了。
“进来。”孟苡桐定在原地。
门被推开,却看到走进的是不打自来的周梓茵。
而周零不做声色低头在她身上,比起是自愿来的,更像是被胁迫。
孟苡桐盯着周梓茵那张明显保养过度的脸,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意外。
“周小姐这么晚来我这儿,有事?”
周梓茵说好听点,是邵氏的集团门面代言人;但说难听点,就是全靠姿色靠邵慎柯养着的情人。情人心情好了,出去给集团拍个宣传广告;心情不好了,就是出去不停败钱买各种满足奢欲。
虽说都不是科班出身,但周零这些年努力,就算模特转演员刚出道演技诟病,现在夸赞也往往胜过责论。
但周梓茵就死磕邵氏集团代言人这个身份。
说她是个专业的模特吧,不够格;说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演员吧,又演技烂疯。
业务能力几乎等于没有,花瓶一个。
孟苡桐对她的印象,只有应酬饭桌上很会哄人这一点。
她很懂人情世故。
现在对她,孟苡桐只有不冷不淡的过场话:“需要我倒茶吗?”
周梓茵似乎料到孟苡桐会是这个反应,她只娇媚笑了下:“孟总真会开玩笑。”
她回头把周零拉近,说:“刚才是顺路经过,想到零零说来公司了,就上来看看,保安原先还不给进呢,好在零零正好准备走,我又让她带我上来的。”
周梓茵说:“孟总不必这么抗拒,我今天来呢,也只是想对于上次闹上新闻的事情,聊聊孟总对我的意见。”
来者都是客,按理该请坐。
但孟苡桐还没说,周梓茵就兀自坐下了。
周零没进来,摆明了她不能进来。
接下来说的话是她没资格听的。
孟苡桐给了周零一个明白的眼神,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周梓茵对面坐下,把倒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我对周小姐能有什么意见?”
周梓茵轻笑,不明不白的:“既然没意见,那孟总是知道我要去那个山区的事儿了?”
孟苡桐不置可否。
或许是这办公室只有她和孟苡桐两个人,开门见山更好,周梓茵扯下姐姐的伪善,笑里锐显刻薄:“果然是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孟总态度够事不关己。”
孟苡桐觉得好笑:“有时候,打蛇打七寸该怪打蛇人的心狠手辣,或许不该是旁人吧。旁人不过是目睹,就要被定罪,那大家以后处世怕不是都该提防着来了。”
来往交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周梓茵已经占了下风。
孟苡桐很明确地告诉她,要找事儿,找邵慎柯,别来我这烦。还有,少在我这边搬弄是非,我不吃你这套。
周梓茵很明显表情变了变,但也还是笑:“那如果我说我能给孟总提供更多有利打压邵家的信息,孟总会不会考虑合作呢?”
孟苡桐不动声色看着她,没说话。
周梓茵坦诚:“我要是真听话去那边十年,我的下场除了被处理,还有更多吗?”周梓茵像是脑子清楚,今晚弃暗投明来的,“邵慎柯这么安排,是想杀鸡儆猴给您看,但孟总,我们其实没必要非得走到那一步,是不是?”
这是怕了,来求她了。
但还拉不下所有面子,只委婉在求。
孟苡桐笑了,不辨情绪:“周小姐为什么想到要来找我帮忙?”
她说:“你有很多种选择,找邵戚元都找我更方便。”
尽管那晚闹的不可开交,但敌人的敌人,亦是朋友,这是经典道理。
邵戚元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如果周梓茵和他提了,他会考虑。
这是大家对他的了解。
孟苡桐这话,同样说中了周梓茵的最初猜想。
但周梓茵摇头,说:“如果敌人的敌人,这时候也被攻陷了呢?”
像是对应了刚才电话里邵戚元的反应,孟苡桐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蹙起。
周梓茵从包里拿出了一份调查文件,封了口的,明确摆在孟苡桐面前,“你们不是用邵氏工厂命案在回击吗?那如果我说,邵氏除了工厂这一项命案,还有更多可调查的呢?”
“你这是在自曝?”孟苡桐敛眸,值不值得信任的忖度流露。
周梓茵说:“你大可不信我,但据我所说,令弟出生的那个福利院前身就是邵氏公益起家的第一块链对吗?”
孟苡桐微顿。
“还有盛洛传媒联合部队那边共同参与的宣传拍摄,孟总难道就没发现那天出现的公益组织的人员有什么不对吗?”
周梓茵提了,孟苡桐回想。
顺着她这个思路,那天参与拍摄的公益组织的那几个人,就是孟苡桐当时第一直觉的眼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们,但当时没能想起来,后来就把这件事忽略了。
周梓茵现在明摆着把答案摆在她面前,“要说我是什么好人,不如直接说我精致利己还自私无能,人总得有点儿把柄露在外边,不然怎么以饵得利呢,孟总说是不是?”
“但说到头,现在这件事,就我一个人在牺牲,凭什么?”话归正题,周梓茵喝了口茶,说,“要是我没猜错,今天邵慎柯去找邵戚元谈和,肯定还带了楚黎川,他要用人情再次利用邵戚元。这时候你可能要问,邵戚元已经这么提防他了,邵慎柯可能会得逞吗?”
“答案是得逞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孟苡桐微妙地眯眼笑了下:“百分之八十?”
周梓茵顺势,笑说:“好比我的利己自私,邵戚元露给外人看的缺点,除了花心滥情,就是纨绔锋利,他脾性太冲,要拿捏他的软肋,太简单。”
“他已经暴露了。”周梓茵说。
孟苡桐隐约能猜到所谓软肋暴露的答案了。
从邵戚元会所那晚赶回邵家,从邵戚元把被打的周零从周梓茵手里扯下,从邵戚元会联手孟苡桐这边用工厂命案和热搜风波同时回击邵慎柯的时候。
一切都太过清楚了。
就算他再表现的不闻不问。
邵戚元的软肋,也是周零。
就只有周零,能牵动他的情绪。
就和眼前的孟苡桐一样,周梓茵问她:“新婚听多了祝福,如果突然来一次攻击,孟总还会觉得自己和从前一样,是没有软肋的人吗?”
孟苡桐和她早就照面过,只是这些年没有利益涉及,没必要多交流。
但周梓茵现在这番话,又一并将那些隐晦于黑暗的,与孟苡桐有关的,一并挖起。
“你在威胁我?”孟苡桐已然眼底划过不悦。
周梓茵却笑,俯身,把准备好的文件推到她面前,“孟总,牵肠挂肚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她说:“想要保护爱人的感觉,一定也熟悉的很感同身受吧。”
孟苡桐的脸色已经难看下去。
这话太含沙射影,“你到底想说什么?”
久久沉寂。
办公室里,灯光似都晃眼。
孟苡桐和周梓茵四目对视,看到了她拆开的文件,还有文件里有关她快递收到的那些照片,还有几年前,野战机动部队把一个婴儿安好送进闵江最大福利院的新闻。
以及,五年前邵氏违规公益被打击过的消息。
周梓茵只说:“孟苡桐,保我。”
“我可以给你所有答案。”
包括五年前的,所有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雾散
如果孟苡桐今天答应, 那就等于踩进圈套。
五年都未解的所谓“谜题”,不过是周梓茵今天在她面前一坐,难道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吗?
孟苡桐不信。
她更不可能就这样顺着她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