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原重新放了一盆水,表情呆滞,“就这些?”
李铮推门出去,毫无温度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你只需要做好贴身的这些,剩下的打扫烧饭我会去做。”
回到房间里,李铮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和大师的聊天框冒着小红点,他忙不迭打开。
他想找心理咨询的贼心不死,毕竟如果他真的有心理疾病,过不了备案,就要想办法去国外做性腺切除手术了。
不过,眼下他还没找到可信任的机构,他又想起那个大学生的话来,便托人给他介绍找了个大师。
在微信上加上大师,他把这件事再次讲了一遍,大师沉默片刻,给他发来肯定的答复,【驱魔,必须得驱魔。】
而眼下已经是他和大师联系的第四天了,他看向聊天框,是大师给他的留言。
【开光的柳执已经给你寄过去了,收货的时候注意些,拿个东西垫上手不要碰到了。】
【然后,让苦主拿着它狠狠抽你,直到你心里不再有恶念的时候,附在你身上的邪祟才是真的被消除了。】
李铮仔细看着这两条消息,将各种细节记下来,随后他将尾款截过去一半,【大师,我知道了。】
从衣橱里翻出一对手套戴上,他这才去开门,这套房子是一梯一户,快递大多放在楼下的大厅里,他刷卡下楼,将写着她们门牌号的快递一齐放进推车里带上去。
开门的动静惊动了路原,他从浴室里跑出来,一脸的谄媚神色在看到来人是李铮时消散殆尽。
“怎么是你,还以为砚知回来了。”
他嘟嘟囔囔,说完又一瘸一拐地进去。见他走了,李铮冷着眉目从一堆快递里挑出写着他名字的那个,包装相当简陋,他小心翼翼将它撕开,漏出里面其貌不扬的法器。
一根光秃秃的粗壮柳条。
一甩,还能听到枝条与空气碰撞出的簌簌风声。
不过,枝条的下面刻着微小的符咒,看上去神秘又庄严。他将法器拿准备好的布绸包好放在茶几下面,从一侧拿起手机,低眉顺目的给黎砚知发了条消息。
【今晚可以早点回家吗?】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黎砚知并没有搭理他,但他还是乖乖在家等着,期间还相当顺手地将路原从房子里给支了出去。
黎砚知回家的时候刚刚傍晚,比她任何一天回来的都要早。
她搁下背上的背包,李铮从鞋柜里毕恭毕敬捧出一双拖鞋,跪在一旁给她换着。黎砚知瞧着他的头顶,李铮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卑贱,即便不在她床上,那股子奴性还是这么根深蒂固。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你说,你到底是我哥哥,还是我的奴隶?”
面前忙碌的脑袋停顿瞬间,声音闷在下面,听不真切,“都可以。”
“什么?”她没听清楚,但也没兴趣再问,鞋子已经换好,她大步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躺,困倦的小脸陷进一堆抱枕里,“到底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和lvy的后续合作谈的相当顺利,她的心情很好,即便是看着李铮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也挺愉悦。
李铮闷头往下一压,从茶几下面翻出来柳条,他将末端放在黎砚知的手心里。
感知到手心的触感,黎砚知抬了抬上半身,从沙发上直起腰来,她的视线就落在这根干净纤长的枝条上,枝条是非常自然的弧度,像一条优雅的长鞭。
李铮也直直看向她,窄长的眼睛里是真切的恳求,“砚知,你能不能用这个打我?”
第44章 争宠
自从那件事之后, 李铮一直都无趣得如同一个阉人,将女男大防看得比天还重,黎砚知紧了紧手心, 许久没从这张平淡无波的脸上瞧出这般直白的渴求,还真是有些想念。
她把玩着手中粗粝的柳条, 不紧不慢地用它游走在李铮的脸上。
“你从前不是不喜欢这样吗?怎么, 难道我小时候很喜欢拿柳条抽你, 现在来找我追忆童年了?”
粗粝的质感滑在皮肤上并不舒服, 可李铮却没躲,他任由黎砚知把玩着, 敛着眉回答她的问题,一本正经的,“那时候你太小了,还不知道使用工具, 只是偶尔拧我脸。”
原来还真是三岁看老, 黎砚知霎时来了兴趣,“拧的疼吗?”
面前的冰块脸认真思忖了片刻,很肯定地小幅度点头,“疼。”
夕阳侧过来, 给两人都勾勒出模糊的金色线条,落地窗外是一盏盏循序亮起的暖色灯光, 正是归家的时候,连车流都显得那么的心切。天时地和, 竟让一坐一跪, 连日关系紧绷的两人之间也弥漫出些许寻常的温馨。
这种陌生的氛围让她格外不适, 她声色冷下去,毫不留情地戳破眼前虚幻的泡沫。
“所以, 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来会睡到一张床上去。”
李铮的脸色霎时冷白,血色尽褪下去,单薄的纸片一样,这好像是他的死穴,只消轻轻一触,他便会变成这样,磕磕绊绊,像一个不灵光的廉价机器人。
黎砚知快意的笑了,这样才对,怎么能松懈呢,要时时刻刻这样痛苦才对。
没有血色的脸上,只有唇色红的出奇,李铮百口莫辩,快要将下唇咬出血来,最后也只得吐出一句,“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像是豁出去一样,他往前挪动了几下,小心翼翼将柳条往她手里又塞了塞,“很快就会好了,你让我试试,”他中邪一样的低着头,“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几句话实在不知所云,黎砚知终于发现出李铮的不对劲来。
怎么神神叨叨的,她探究一样的够头往下看了一眼。
李铮的脸快要贴到她手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随心得出个结论,可能李铮真是快要疯了吧。
她正好手痒,眉毛一扬命令道,“把上衣脱了,脱光。”
李铮默不作声地一件件退去上面的衣物,他有意让自己显得坦荡一些,动作很大,尽量剥离掉脱衣服这件事的情.色意味。
黎砚知抬了抬下巴,他会意地转过身去,将单薄的后背全权交于她处置。
挺立的脊骨像一道漂亮的纹路,她干脆利落地一扬柳条,在上面挥洒下一条绯色的痕迹,李铮一下便不吭声了,往前垂了垂脑袋,身体紧绷起来。
是天崩地裂的疼,疼到让人头脑发白,什么都不想了。
他不说话,她也就继续着,一下又一下,力道带着粗粝的线条在他的身体上作画,四周只能听到柳执劈开空气的声音。
挨过最开始让人发懵的痛觉后,李铮记挂着那个最主要的任务,他去想黎砚知的脸,去回忆那些折磨他的细节,可什么都想不起来。身体上连续的刺痛已经盖过他本能的想法,他只觉得大脑空空。
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让他有些放松。
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非分之想、愧疚与自厌,竟在这一刻被一种非常暴力的方式暂时排出体内。
黎砚知的眼睛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怔圆,这根柳条粗壮,处理地并不十分干净,生糙的凸起划破了李铮的皮肤,攒起细细密密的血珠,像串艳丽的苏托尔项链。
李铮令人愉悦的沉默让他像一个任人摆弄的解压玩具。
理智让她停下动作,她抬脚踹了踹李铮的屁股,“还活着吗?”
身前的人微弱地喘了口气,他摇头,忍痛让他的语气有些嘶哑,“我没事,继续吧。”
他分不清到底是太疼了大脑在偷懒,还是真的抽掉了身上的邪祟。他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延长时间再巩固一下效果。
盛情难却,黎砚知眨了眨眼睛,又抡圆胳膊往外一甩,刚要落下,大门响起声电子音,随后,是清脆的开锁声响。
路原看见了黎砚知脱在门口的鞋子,撒欢一样的跑进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随后怔愣在原地。
黎砚知有些头疼,正要开口敷衍几句,没想到路原长臂一掀,相当利落地扒掉了自己的衣服,一个滑铲跪到她面前来,甚至还暗戳戳将李铮往边上铲了铲。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柳条的末端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扭头朝她闪了闪亮晶晶的眼睛。
热烈的眼神里仿佛挂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打我呀,打我呀!”
盛情又难却,黎砚知抿了抿唇,对着路原的后背比划了一下,刚要下手,李铮飞速地站起身来挡在前面,嗫嚅着开口,“砚知,这个只有我能用,不要给他。”
听见他这样说,路原夸张地大叫起来,“小气鬼!谁稀罕用你这根,拿这种破烂货给砚知,也不怕磨她的手!”他殷勤地拉住黎砚知的指尖,献宝一样,“砚知,用我们平时用的那些,走嘛,我让你玩个够。”
他着重强调着“我们”二字,十分心机地将李铮像个外人一样排除在外。
路原说着,软磨硬泡地拉着黎砚知往房间走,黎砚知最受不住他撒娇卖乖,没有冷硬拒绝,路原也就更大着胆子邀请她。
李铮只是侧了侧身,让开位置。
两个人走后,他弯腰将黎砚知扔在地上的柳条捡起来,擦掉末端的血液,缄默着将它重新收起来。
后面的几天,李铮都再没有机会接近黎砚知。
路原真觉得自己前些日子是被李铮那副淡泊名利的模样蒙了心智,才让他使出了这种下作手段,还好他吉人自有天相,及时回了家,这才堪堪保住了盛宠,他可不会再让他得逞一次。
得了教训,他几乎是严防死守,一刻都不敢松懈,不敢再让黎砚知和李铮这个狐狸精单独相处。
黎砚知自然也发觉了路原的把戏,他总是做得太明显,让她想装作不知道都难办。
不过,李铮最近贞洁烈男得很,没什么兴味,倒是路原整天患得患失,发疯一样地讨好她,几乎日日不休。
让她每天都期待着回到家路原又会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的礼物。
这几天她忙着和江令工作室的其他员工对接,接连几日都加班到很晚回家。
lvy正好去江令那里谈合作,走的时候顺路将她送回来,似乎是认出了前面那栋有名的楼盘,lvy意味深长地往上瞧了一眼。
她嘴里总是叼根烟,却又不抽,临走时,lvy摇下车窗叫住她。
lvy的视线太直白,就在她以为lvy已经看破些什么的时候,lvy扬了扬手,咧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亲亲,方便给个五星好评哦!”
…
开门时是李铮来接的,看着李铮毛茸茸的头顶,她踢了踢脚,有些纳闷。
以往都是两个人你争我抢的来给她换鞋,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她都有些不习惯。
李铮低眉顺眼地给她把包卸下来,黎砚知放松地斜在换鞋凳上,李铮的手不轻不重地给她按着脚心。
一整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得以纾解。
好几天没有这样近身伺候黎砚知,李铮甚至有些紧张。他三番四次抬眼悄悄看她,可黎砚知只是微阂着眼睛倚在背后的墙壁上。
路原从一回来就扎进屋里一直都没出来,没了他捣乱,这是他和黎砚知敞开心扉的绝佳时机。
他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盘算着开口,“砚知…”
与他的声音一起漫过来的还有一阵微弱的歌声,“Day to night to morning keep with me in the moment.”
“I'd let you had I known it why don't you say no.”
路原的嗓音他十分熟悉,这副慵懒唱腔更是他的招牌,虽然不知道为何咬字有些模糊,但他立马明白路原这是又要故技重施,用这些花招将黎砚知引了去,他也只好将领口拉低一些,去找黎砚知的手,“砚知,我…”
“别说话。”黎砚知一脸严肃地冲他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路原的歌声还在断断续续从房间里传出来。
黎砚知利落地踩上拖鞋,循着歌声找过去,留下李铮一个人蹲在原地。
她着急想知道路原又有什么新花招,小跑起来,去拉路原房间的门把手。
门没锁,她也等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顺着开门的方向看过去,房间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