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想被血淋淋的回忆左右。
夜浓抬头看他:“我现在不爱吃酸的了。”说完,她将筷间那块肥瘦相间、皮酥肉嫩的烧鹅放进嘴里。
是吗?
那卧室的床头柜上为什么还放着几块果汁软糖,柠檬、青苹果、百香果,没有一种不是酸的。
沈屹骁看着她因咀嚼而鼓动的腮颊,笑了笑,“那你还在电话里千叮万嘱的,让我一定不要忘了梅子酱?”
夜浓:“......”
她只是睡得迷糊,怎么到了他嘴里像是喝醉了似的?
见她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沈屹骁恐她深想,岔开话题:“快吃吧,等下要带奶酪去洗个澡。”
夜浓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分散了:“洗澡?”
沈屹骁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它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但身上的气味有点重。”
“那它那些疫苗针有没有打,你知道吗?”
沈屹骁点头:“上周医生给它做了抗体检测,都打过了。”
虽然夜浓知道他没养过宠物,但却见过他对流浪猫的爱心与耐心。
以前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夜浓以为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会对那些流浪猫嗤之以鼻。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不仅没有,还会和她一起蹲在那些臭烘烘的垃圾桶旁唤那些流浪猫到身边,甚至有一只生了皮肤病,他都丝毫不嫌弃地抱着去宠物医院。
明明他是在她的影响下才靠近那些流浪猫的,可最后,她却没有他的勇气,愿意养一只在身边。
客厅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金色的阳光洒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夜浓看着落地窗外的好天气,突然笑了:“今天天气真好。”
沈屹骁也觉得是天遂人愿。
明明昨天早上的天气预报还说今天是阴天。
早饭吃完,沈屹骁从餐桌前起身,知道她不喜欢收拾东西,随口,又似叮嘱:“等下会有人来收拾,你就别管了。”
都是打包的盒子,也没什么需要洗涮的,夜浓说不用。
沈屹骁低头看了眼,也没坚持:“那你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门。”
可她都不知道他今天到底要带她去哪里,毕竟只去宠物店给猫洗澡花不了一天的时间。
想问又不太想问,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因为失神,没注意到身前的人突然停住脚,而她低着头往前走,除了迈出的右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沈屹骁突然转过身来的脚尖,额头也抵进了他胸膛里。
沈屹骁右手下意识抬了抬,但没等碰到她,夜浓就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手背在额头上蹭了蹭,沈屹骁轻笑一声:“比踩到我还疼?”
夜浓似恼非恼地瞥了他一眼:“我鞋底可没你的胸口硬。”
说到鞋,沈屹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很简单的款式,也正因为简单,和她脚上的那双浅色拖鞋有五六分的相像。
但是他闭口不提这双早就该物归原主的拖鞋,甚至脱下,穿回了来时他穿的那双鞋里。
“选你喜欢又舒适的衣服,裤子、裙子都可以。”
接连两声门锁开合的声音,夜浓站在门后,在想要不要把密码换掉。
她记性说好也不好,特别是密码这类,当初那些社交软件就因为换了密码,好几个都登不上去,再加上手机号停了,找回都费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算了,这个房子里又没有钱财一类的东西,更何况,那个知道她密码的人,也不缺钱。
回到餐厅,除了厚多士,夜浓将没有吃完的烧鹅和牛腩煲覆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之后她去了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
这段时间她买了不少的衣服,但都是纯色。
视线来回轻扫,最后拿了一件驼色风衣和一条半高领的黑色针织长裙。
她的确对裙子有一种执念,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只是等她换好衣服照镜子时,眉心不禁皱了皱。
忘记化妆了。
她平时会化淡妆,纯粹为了均匀肤色,让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不过是淡是浓,也取决于唇膏的颜色。
就比如她今天不小心拿错了一只唇膏,涂到唇上时才发现是正红色。
又懒得擦,便想着算了。
从鞋柜里拿了一双黑色平底鞋换上,刚一开门,就见沈屹骁怀里抱着一团白等在门口。
夜浓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去看时间,袖口还没撩开——
“是我来早了。”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后,沈屹骁转身:“走吧。”
进了电梯,两人一左一右站着。
电梯门过于明亮,能倒映出轮廓。
第一次捕捉到他朝自己这边扭头时,夜浓不觉有意,但是没两秒,又见他扭头,夜浓定睛从电梯门上看自己的脸,可到底不是镜子。
电梯在地下层停落,夜浓故意落后他两步出去,刚想从包里摸出手机照一照,余光就见走在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夜浓忙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上视线,她无辜般的一笑:“怎么了?”
沈屹骁嘴角也提着缕笑:“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她脸上肯定有什么东西。
看见了却不跟她说,明摆着是想继续看她的笑话。
顺着这股小小的气性,夜浓索性大模大样拿出手机。
然而前置摄像头里照出的脸上,除了鼻尖一侧有一颗很浅很浅的小痣外,其余地方可谓是什么瑕疵都没有。
所以那人到底为什么一直看她?
等她再抬头,却不见人了,只有不远处一辆白色跑车亮着车灯。
挡风玻璃贴了膜,看不清里面,夜浓扫一眼车牌,0606,她撇一撇嘴,走过去。
副驾车门打开,见布偶趴在座位里,夜浓弯下腰将其抱起来,矮身坐进去。
“宠物店远吗?”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随口问。
沈屹骁视线从她唇上掠过:“有点。”
若不是听南禹说门口那家宠物店有些缺德,夜浓还挺想问他干嘛舍近求远。
虽说沈屹骁今天开了跑车,但车速不快。
夜浓也没看路,一直低头用手指逗着趴在她腿上的布偶。
“你现在喊它奶酪,它有反应吗?”
话音落地,车刚好在斑马线前停下,沈屹骁扭过头来,视线只在她怀里落了一秒,便上移到她脸上。
“你喊它试试不就知道了?”
夜浓真就喊了声:“奶酪?”
奶酪眯着眼,一脸享受的沉寂在她手指的挠痒里。
夜浓又喊了两声,见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它对这个名字不感冒——”
“奶酪?”
低沉的音色,伴着微扬的尾音,刚一响起,掌心下的那只白乎乎的脑袋突然就支了起来。
夜浓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副驾驶。
沈屹骁略表无辜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认主。”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被夜浓投喂的那些流浪猫里,也有两只特别偎着沈屹骁。
其实很让人费解,毕竟他这人,一眼看上去很有距离感。
怎么就这么招这些小宠物喜欢呢?
夜浓歪着头,一副将他上下打量着,一边问:“以前的那些流浪猫,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他们喂过肉?”
刚好绿灯亮,沈屹骁轻点油门:“总要给它们加点营养。”
夜浓嘴巴张了张,被他无语到了:“那我当时问你,你不承认?”
沈屹骁眉梢一挑,扭头看她一眼:“我没承认吗?”
他何止没承认,还摆出一副无辜又震惊的表情,回答她说:怎么可能!
夜浓冷笑一声:“真是嘴里没一句实话。”
听出她语气不好,沈屹骁略有无奈:“这点小事,至于吗?”
当然不至于。
但是「从小看大」这句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夜浓轻嗤一声:“对沈总来说,能有什么称得上大事啊!”
她语调慢慢悠悠,讽刺意味明显。
虽说她小脾气一点就爆,但也不会无端因为过去两句话就生气。
可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很没有良心。
沈屹骁视线在她怨气明显的脸上停留 两秒后,方向盘在他手里一转。
车停在了路边。
夜浓八风不动地坐着:“怎么,戳到沈总痛处了?”
痛处,他所有的痛难道不都是她给的吗?
仗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有恃无恐、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