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夜浓伸手挡在门边。
沈屹骁本以为她会先自己一步出去,结果却见她唇角掀起礼貌微笑。
“沈总,请。”
这是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沈屹骁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就是餐厅正门。
刚刚在楼上哄她下来时,沈屹骁说的是:带你去的是包厢,没别人。
但是现在呢?
出现在她眼前,用「乌泱泱」三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画面,直接让夜浓愣在原地。
第46章
沈屹骁也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那种嘈杂的、似乎连经过都要从人群中侧身的拥挤,让他排斥的同时,又有那么点...窃喜。
余光瞥到旁边, 那双上翘的眼睫, 似乎是被面前的画面震惊到, 好一会儿都没有眨一下。
沈屹骁这才扭头, 明知故问的:“怎么了?”
夜浓表面镇定, 心里却在打退堂鼓:“你刚刚没说有这么多人。”
沈屹骁皱了皱眉,“平时的确没这么多人。”他转过身,“那我们等会儿再来。”
夜浓忙拽住他胳膊:“不能走!”
来都来了,而且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了,再转身走掉, 岂不是让这一大厅的人看出她心虚?
夜浓抬头看他:“你平时都在这层吃饭?”
她不信这么大的集团总公司,餐厅就只有这一层。
当然不止这一层, 这一层是普通员工就餐的地方。
上面的七层是中级管理层。
而沈屹骁平时会去的,也就是高级管理层的餐厅, 是在八楼。
但是沈屹骁说:“今天不是周一吗,每周一公司所有员工, 不分级别,午饭都必须来这一层。”
夜浓:“......”
所以今天,她是有多不赶巧!
她硬着头皮:“包厢在哪?”
六层压根就没有包厢。
沈屹骁回头, 直接用眼神把这个难题交给了身后的黎雪。
「机灵」这两个字,在黎雪身上被发挥到了极致。
本来进电梯后,沈屹骁快她一个动作 按下六层的电梯时,她还是懵着的,
但随着电梯下行,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总这是要向全公司的人宣告他和夜女士的关系。
果然, 刚刚沈屹骁的那句「所有员工不分级别都要在周一来六楼就餐」验证了她的猜测。
心领神会沈屹骁的眼神,黎雪默不作声地先走一步去准备。
再回来,她脸上挂着礼貌微笑:“夜女士,包厢在这边。”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夜浓并肩走在沈屹骁身侧。
时不时会有人和沈屹骁打招呼。
“沈总。”
“沈总。”
......
看似喊他,但夜浓明显能感觉得那一双双眼睛都往她身上瞄。
其中夹杂了多少的意味不明,夜浓心里太清楚了。
没事,一会儿到包厢了。
她目不斜视,无论有意或无意的眼神,她都不接。
当黎雪站住脚,示意“包厢”到的时候,夜浓再次看怔住。
是用一人多高的浅色屏风隔出来的一处——有‘墙’无顶的小天地。
如果非要说它是包厢的话。
夜浓不可置信地看一眼黎雪,又将视线落到站她身旁,沈屹骁的脸上:“你、你说的包厢...就是这个?”
“夜总监。”
黎雪换了个她自认为更合时宜的称呼,解释道:“您别介意啊,这层的员工餐厅没有包厢,今天是因为您在,沈总才让我临时安排了这个,不然以往的周一,沈总都是和其他员工一块儿用餐的。”
这种说法,其实夜浓并不觉得意外。
的确是有一些集团公司,会安排特定的时间,规定高层与员工一同用餐。但是却因为自己和沈屹骁的关系,让她心有别扭。
说到底,是她心有狭念。
她快速调整情绪,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落落大方地看向沈屹骁:“既然这样,那就别坐里面了。”
在沈屹骁深感意外的神色里,夜浓环视周围,最后指着一处空位:“坐那边怎么样?”
视线收回来后,她礼貌又客气地喊他:“沈总?”
面色沉静、风轻云淡,再也不见之前的瞻前顾后、小心谨慎。
可沈屹骁却独爱她的那种心虚与慌乱。
因为他知道,她越是那样,越说明她心里有他。
而她之所以拧巴,是因为她还没有捋清自己的内心。
但是她现在却一改之前的态度。
这反倒让沈屹骁惴惴不安了起来。
但是他不信,不信她心里真如此时面上这么风平浪静。
“好,”沈屹骁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唇角:“那就坐外面。”
黎雪反应迅速:“沈总、夜总监,你们坐,我去让刘厨——”
后面的话被沈屹骁截断:“不用。”
他看向夜浓:“夜总监,介意亲自打饭吗?”
夜浓莞尔一笑:“当然不介意。”
黎雪:“......”
看来刘厨的六菜一汤是白做了。
那菜色,她光是想想都直流口水。
正值午餐时间,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龙。
一眼看去,几乎每个员工的手里都自备餐盒,白的、蓝色、黄的。
就只有沈屹骁和夜浓拿着餐厅提供的不锈钢餐盘。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时,好几个员工都自告奋勇地让出位置,但都被沈屹骁婉拒。
见五号窗口的人最少,夜浓走过去。
排在最后的几个人立马有眼力见地移到另一边。
两人就这么名正言顺地插了队。
虽然她看似很顺从,但沈屹骁知道,她的反抗说不准哪一秒就来了。
果然,眼看前面就只剩三个人了。
夜浓侧了点身子。
“你之前不是说,我那边有事的话可以随时走吗?”
沈屹骁以为她说的是现在,刚一皱眉,又听她说——
“明天开始,我上午就不过来了。”
什么上午不过来,不就是想避免再像今天这样,和他一起吃饭?
沈屹骁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任何让她不高兴的话,索性不回她这句。
他看着她露在帽子下的那只耳垂,“不是耳夹吗?”
夜浓愣了一下,这才把脸又往后侧了几分:“什么?”
沈屹骁食指指尖碰了碰她的耳垂:“红了。”
夜浓没有躲,抬起手摸了摸:“红了吗?”
从心理学的角度,有过亲密接触的两人,才不会对这种随手的碰触生出戒备,甚至抵触。
东沈集团就有心理疏导部门,恰好站在旁边队伍里的一个女人就是这个部门里的一员。
在不知多少双偷瞄的眼神里,沈屹骁拿开夜浓的手:“知道自己对这些金属过敏,还戴干嘛?”
他就这么将那只珍珠耳夹取了下来。
夜浓下意识就把脑袋往旁边躲,倒不是躲他的碰触:“我就戴一会儿,你别——”
“别动。”
眼看他又将她另只耳朵上的耳夹也取了下来,夜浓剜他一眼:“戴个耳夹也管。”
众目睽睽之下,沈屹骁随手将两只耳夹放进了西装外套口袋,见她手指揉着耳垂,沈屹骁又握着她手腕:“别揉了,越揉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