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之间若是没发生点什么事,他沈屹骁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握着掌心下的那只膝盖,指腹轻轻摩挲着的同时,“嗯”了声,“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夜浓心脏微微一提:“...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他了。”
沈屹骁这才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到她脸上,他眼角微眯,“那你老拿话呛他?”
夜浓:“......”
天知道她多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一看见那个男人,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下午。
可若真的论起来,她又凭什么怪人家一个秘书呢?
不过是领着工资,替老板办事。
见她不说话,嘴巴还委屈地扁了起来。
沈屹骁抬起手在她下巴勾了一下:“一个秘书而已,你若是真不喜欢,我换掉就是了。”
可是人家都是干了十五年的老员工了,难道就因为她心里不舒服,就害得人家丢了工作吗?
那她成什么了。
“都说了没不喜欢,”她埋着脸,揪着床单,揪着揪着就揪到了沈屹骁手臂上的衬衫布料。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失落,她食指开始往他胳膊上戳:“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很器重他?”
又提到了他父亲。
沈屹骁视线攫着她低垂的眼睫:“你怎么知道他以前是我爸的秘书?”
夜浓手指动作一顿,视线抬到他脸上时,和他目光撞了个正着。
“嗯?”
夜浓眼眸不安生地转了转,又落了回去:“猜的。”
“猜的?”
那一瞬,夜浓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找过她,他会怎样。
会恨他的父亲吗?
可他父亲也没有捏造事实。
顶多就是怪他父亲插手,导致了这段感情急速结束,毕竟他也说了,一年而已,还不够他尽兴。
夜浓从来都不想做感情的弱势方。
可这一刻,她竟然天真地在想,如果当时她装作不知道,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会不会就和她‘玩’出了真感情......
天呐!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位置。
一段感情,若是从开始就不纯粹,那后面即便是付出再多的真心也是无用功。
夜浓不理他一直盯在她脸上的眼神,剜过去一眼后,她挪回到枕头边躺下,不想碰到他,夜浓把腿蜷得厉害。
沈屹骁早就习惯了她阴晴不定的性子。
她不过来,他就过去。
她不想碰到他,那他就主动去碰他。
但是来硬的还不行。
沈屹骁翻了个身,手臂太长,伸过去时,刚好能握住她的脚腕,但他没有握,而是弯着食指,蹭了蹭她的脚心。
夜浓很怕痒,浑身一个激灵地缩了缩脚。
沈屹骁又在她另只脚的脚心挠了一下。
“你再——”
“声音小点,”他温声细语地打断她:“头真的疼。”
夜浓不说话了,默了会儿,她很轻地“哼”了声:“叫你不吃饭。”
沈屹骁一直在等她心软。
等到了,如愿了,他伸出手,“过来。”
回答他的不是之前的「不要」了。
“过去干嘛?”
当然是想抱抱她。
可是又只能借着头疼:“不是头疼吗,过来帮我按按。”
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沈屹骁索性主动挪过来。
床是一米五的床,枕头也只有一只。
夜浓刚好枕在枕头的中央。
沈屹骁没有越矩得太过分,故作可怜地枕在枕头边。
不过一个手掌宽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沈屹骁以为她会往后挪,却见她一动不动,就是那蜷在面前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了。
沈屹骁默不作声地闭上了眼,“就像以前那么按就行。”
在夜浓的印象里,他身体素质特别好,别说伤风感冒发烧,就算是大冬天洗凉水澡都没事。
唯独有一次,他和他父亲去异地出差,原本计划三天就能回来,结果到了第五天都没能脱身。
于是周六晚上的那场演唱会,夜浓就自己去了,谁知却在体育场门口看见了他。
当时他一身西装,挺拔地站在人群里,即便风尘仆仆,也依然那么耀眼。
她问他怎么脱得身,他连骗都不骗她一下:和我爸吵了一架,他一气,就让我滚回来了。
当时的她,想法真的好简单,只有感动,没有担心,也没有后怕。
于是他们在荧光棒里狂呼,在人山人海里拥吻。
她不知道他去的那个城市没有机场,也没有直达的高铁,不知道他为了回来,转了三趟车,花了九个小时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鼓声、掌声、歌声,在他耳边轰炸了两个小时。
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疲倦,直到演唱会结束,直到回到公寓,他才把脸埋在她颈窝,说他头有些疼。
或许真的只是有些疼,可他却疼了一夜。
那是夜浓第一次见到他不舒服时候的表情。
眉宇锁得很深。
但却比平时要黏人,抱着她,不让她离开一步。
让他吃药,他不吃,拉着她的手,让她给他按眉心,却又舍不得她一直按,怕她手酸。
如果不去想他们分手的那晚。
他和她的回忆只有甜,甜到完美。
甜到...像是一场被幻想出来的梦。
等她从‘梦里’回过神来,右手的食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在了他的眉心。
夜浓微微一愣,在他眉心打着旋的指腹也不自觉地停了动作。
“还记得带你去听演唱会那晚吗?”
夜浓看向他阖着的双眼,意外他竟然和她想到了一块。
“我不让你按,你还不愿意,趁着我睡着,坐在我头顶......”说到这儿,他笑出了声。
夜浓知道他在笑什么,原本停在他眉心的手,收回蜷起,轻轻锤在他肩膀。
“还好意思笑我,”她嘁了声:“当时也不知是谁吓得一下就坐起来了。”
“能不吓吗?”沈屹骁睁开眼:“额头就那么砸在我嘴上。”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所以你不是心疼我,是疼你自己?”
她记得可清楚了,他当时坐起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她的额头,然后是摸,接着是吹。
可一点都没有笑。
哦,现在露出本性了——
“要不要再试试?”
思绪被他打乱,夜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试什么?”
沈屹骁看向她的唇:“再让你砸一下。”
不等夜浓反应过来,沈屹骁就主动把头低在了她的面前。
心甘情愿的,为她俯首称臣。
但他又留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等着她主动把唇贴到他额头。
他说过,如果强的对你有用,我倒也愿意试一试。
可是相比用强的,他更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可是他低了很久的额头,却久久等不到她柔软的唇。
沈屹骁缓缓抬头,这才看见她眼里蒙了厚厚一层水汽。
他顿时就慌了,“怎么了?”
不过一个很轻的眨眼,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横过她秀挺的鼻梁骨的时候,被沈屹骁用指腹接住。
她把她心底最深最深的,贴在伤疤上的那块创可贴撕掉了。
“你当初...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