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啪——”
是灯被用力按开的声音。
江澄澄踉踉跄跄地扶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徐未来往前走着, 一直到了屋里的沙发边，她才卸了劲儿，把醉醺醺的徐未来一把扔在了沙发上, 然后长呼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一脸服气地抱着胳膊低下头，去看已经酣睡还不忘砸巴自己那张嘴的男生，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人菜, 酒瘾还大。
一开始瞅徐未来那样, 江澄澄还以为他有多能喝呢，结果没吹三瓶, 这人就已经醉得不像个样子，开始抱着她的胳膊左一把鼻涕右一把泪地和她说他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天条，明明自己这条件也不错，怎么身边一个桃花都没有的悲催命运。
江澄澄很认真地听徐未来说完, 捏着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转过来打量了他几秒钟，对上少年一脸茫然的神情, 她叹了口气, 摇晃着酒杯，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或许因为他们不会喜欢一个傻子吧。”
徐未来听到这句话, 顿时瞪大眼睛看向她，正当橙子以为他要仗着酒高人胆大和她好好理论的时候, 徐未来居然两眼一翻, 彻底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她怎么喊也喊不起来，也解不开他手机锁,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徐未来搬回了她家。
得亏她家离得近，不然还真扛不回这头牛来。
江澄澄想到这里就来气，毫不客气地抬起脚踢了踢大剌剌敞开双手双脚在她沙发上躺着的男人：“哎，醒了没？”
踢了两脚，还是没动静。
她正打算再抬脚来两下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的人好歹动弹了下，眼皮跳动了下，然后十分微弱地吐出一个字。
“水……”
江澄澄：“……”
算了，至少还有点活气儿。
她有些认栽地扶额叹了口气，转过身，去给徐未来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来，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脸，提醒：“徐未来，水来了，来一口？”
沙发上的人没有动静。
江澄澄感觉自己快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正打算压低身子抬手再叫他时，身下的男人忽然出乎意料地，睁开了一双纯黑的眸子，直直地毫无任何阻碍地与她对视，然后下意识抬起手握住了她落下来的手腕，朝自己身前一拉。
俩人的距离倏地被他拉近，或许是人喝醉后反应都有些迟钝，徐未来并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凑近的女孩的脸，慢慢开了口，嗓音有些压，还带了点微醺的酒意。
“几点了？”
江澄澄垂下眼，对上他的视线，报上了时间：“十点。”
“这是在哪儿？”
“我家。”
两人就维持着那么个姿势，一来一回跟闲聊似的，互相回了几句话。
但徐未来好像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很清醒，而是目光澄明地看向江澄澄，慢慢眨了几下眼，随后想到什么，视线下移，扫过她的鼻梁，然后落在了她有些湿润的唇，在有些暗的灯光下，隐隐泛着水色光泽。
在给他倒水前，她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喉结滚动，然后再次对上橙子的眼，倏地没厘头开口说了一句。
“橙子，要不咱俩试试吧。”
江澄澄听到这句话，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直到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才发现他的劲儿有些大，她一时挣脱不开。
意识到这货或许还真不是开玩笑后，江澄橙抽了抽嘴角，落下眼来，目光冷淡地瞅他。
“怎么，想和我酒后乱，性？”
她抬起下巴，示意他去看拽自己手腕那只手。
徐未来原本思绪还有些混沌，听到这句话脑子顿时清醒了些，在加上接触到江澄澄那防备警惕的目光，徐未来立刻酒醒了一大半，二话不说松开了她的手，慌忙开口解释：“不是……我没有想……”
徐未来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刚才敢点一下头，江澄澄就能先把他给打折了，然后送到派出所去。
但他说过的话……
徐未来倒也不算是脑子一热上了头说那话，他还真就认真想过。
好歹自己和橙子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俩人也没对象，接触接触也没什么坏事。
“但是，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
徐未来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口气闷完那杯水后，就挺直脊背，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的江澄澄。
“男未婚女未嫁，当然可以多接触接触了，况且，橙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个人。”
徐未来难得有些内敛含蓄地抬起手摸了摸后颈，带了点大男孩的局促不安劲儿，看上去还挺敦厚老实。
“我这人吧，虽然有时候多少有点不靠谱，但我
这个人你大可放心，要是喜欢认准了你呢，那我徐未来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所以，橙子，你也考虑考虑我呗。”
他多少还是带了点拘谨，手放在一起扣了下，然后抬起手，一双黑眸亮亮，带了点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看向对面的女孩，唇角往回抿了下。
可在徐未来说完后，坐在对面的女孩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眼瞅着徐未来眼里的那一点光芒越来越小时，橙子终于起身，慢慢走上前，到他对面，然后弯腰，与她认真的神情对上。
徐未来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就听到女孩无比冷静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徐未来，你别喜欢我，一定一定，不要喜欢我。”
徐未来愣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下意识回道：“为什么？”
橙子垂下眼来，无声地看向他好几秒，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几秒里想些什么，但最后她还是弯着唇，淡淡笑了一下，看上去很放松地对他说着。
“徐未来你还真是个笨蛋。”
她笑着，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感情这件事，总是强求不来的，我喜欢不了你，所以你也可别喜欢我。”
徐未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喜欢你，会给你造成一种负担么？”
他一双黑眸紧紧地看着她。
江澄澄唇角的笑意微敛，没过几秒就很快漾开，眼里也充盈了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直起腰来，煞有其事地开口说道：“现在我一个人可好了，你看，好不容易把我的店做起来了，还没好好享受够我的个人时光呢，当然也没有必要把这段时间白白地和别人共享吧。”
徐未来听到这句话，脸顿时耷拉了下来，一转身，提起一个枕头就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下面，大半个身子重重地趴在她那单人沙发上，他闷闷的声音从那下面传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你最自由了，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橙子还真就顺着他的意点了下头：“满意，非常满意。”
“江澄澄你还真是铁心石肠！”
江澄澄从沙发上站起来，见徐未来一动不动地在沙发那趴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既然你喜欢那个沙发的话，那你今晚就睡那吧。”
边说着，她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朝自己卧室走去。
“我撑不住了，先回房睡去了。”
徐未来听到这句话，显然还有些不甘心，下意识就从沙发上坐起来，头发因为刚才的折腾有些乱，但那双眼很亮，此刻有些郁闷看向江澄澄，看上去明显还想说些什么。
她脚下步伐一顿，扭头看他。
徐未来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无比憋屈的，慢慢说出来一句。
“那个，最起码晚上给我个盖的吧。”
橙子听到这句话，没憋住笑：“行，差点忘了。”
这边，陆北屿也把姜颂送回了家。
车停到她住的小区楼下，好像要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车内也漆黑一片，仅靠外面的昏暗的路灯透过玻璃车窗映进来几分，模糊了车内男人的轮廓。
因为刚刚医院那两句话，陆北屿和姜颂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弥漫出不一样的气氛，一路上下来，竟是谁也没说话。
姜颂感觉陆北屿好像有些生气。
可她没想通，他有什么可以生气的。
反正他和她现在已经分手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她抿了下唇，没有再犹豫，就准备拧车把准备下车，却拧不动。
她转过头，对他说了回程后的第一句话，语气很是生硬。
“开锁。”
陆北屿把手放在了按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男人的侧脸优越，却在这模糊的夜色中多了几分锋利和冷锐。
他只嗓音冷淡地说了一句话：“说清楚，再下车。”
“没什么好说清楚的，放我下车！”
姜颂听到他那一点也没收着劲儿的语气，也莫名来了气，直接开口怼他，还带了点宣泄的劲儿。
陆北屿偏过头，目光冷冷清清地看她一眼，见她毫不退让紧抿着唇朝他倔强瞪来的一双眼，他倏地扯唇笑了下，但没有什么温度，明显是被气着了。
“放你下车，让你继续那么躲下去？”
“姜颂，你之前追我那些胆子呢，这么些年都被狗吃了？”
他一句比一句锋利，直接让姜颂的心也跟着颤了又颤，用力闭了下眼，高声反驳：“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她睁开眼，用那一双充满亮意的圆眸，充斥了十足的敌意，死死盯向他，咬着字眼，一字一顿：“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两年了。”
陆北屿显然没有把她的提醒当成回事，轻呵了一声，目光冷淡，嗓音随意的很：“谁同意了？”
他目光偏转过来，带了点似是而非的轻嘲，落在她脸上：“分手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你真以为，当初给我发条分手短信，然后再一换电话号，这段感情就结束了？”
陆北屿闭了闭眼，带了点深沉失望的叹息，靠在后面的座椅上，昏黄色的路灯打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片光影，透出几分落寞和颓气。
“姜颂，你把我和你这段感情，当成什么？”
他顿了顿，又很快补了一句，只不过这次，他嗓音压的很沉，仿佛在强行忍耐着什么：“或者，你又把我当成什么？喜欢了就贴上来，不喜欢就一脚踹走的玩具吗？”
说完后，少年发出一声自我嘲讽似的冷嗤。
“……”
姜颂用力抿了下唇，没有吭声，别开了眼，只是用无声的沉默做着最无力的回应，但睫毛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极不平静。
直到现在，姜颂终于不得不承认，
从她在驾校遇见陆北屿，一直到现在，所谓的和和气气安然度过，都是表面上所谓的粉饰太平。
实际上他和她的关系，早就变成了打着死结的矛盾，越绕，越缠的死，一直从未真正的解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