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头,打量着她有些意外的神色,没忍住笑:“怎么,我变魔术变出来的?”
姜颂闷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原来刚才他走的那么快,是去给她买这些的。
那他就这么笃定她不会跟着蒋祺安走吗?
想到这里,姜颂抬起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眼神里是压不住的复杂。
不过拧开瓶盖,好几口热奶下了肚,她已经感觉身体祛了不少寒,连带着胃和小腹都变得暖洋洋了起来,没之前那么不舒服,也能走着回学校了。
可下一秒,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屈下了膝盖,背对着她,微微躬下腰,然后嗓音平淡。
“上来。”
姜颂犹豫了几秒,站在雪地里踌躇不前。
此刻雪已经逐渐停了。
初雪来的迅疾,结束地又很短暂。
她想了想,还是后退了一步,停顿开口:“那个我还是……”
可她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多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时间,抬起手,直接从背后拉起了她的胳膊,然后无比熟稔地搭在他的脖颈上,然后,他稍些侧过脸来,鼻梁高挺优越,睨过眼来,心平气和地看她一下,说出的话倒没有什么起伏,但带了点压迫感。
“还在等什么?”
他想到什么,唇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瞅她:”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姜颂连忙羞燥出声:“才不是。”
她也没再矜持,直接揽着脖子朝他靠了过去。
等他勾着她的腿窝站起来的时候,隔着两层布料依旧能清楚感受到彼此体温相贴的姜颂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这个姿势她并不陌生。
之前他和她还在一起的时候,她走累了,或者鞋有些磨脚,他就会背着她这样回家。
她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被人背,陆北屿相比之下倒是大方坦荡了很多,对此不以为意,更多的时候还会笑着打趣:“这有什么,背老婆回家天经地义好不好。”
姜颂被他话中那一句“老婆”听的心酥了大半,脸也跟着红了个彻底,但还是忍不住羞涩地去捂他的嘴:“谁是你老婆了,不许胡说。”
陆北屿哼笑:“迟早都是。”
他和她少不了在路上打闹,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搞怪,背着她在路灯下转个圈,任凭光影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拉的极长,同时留下他们的嬉笑打闹声。
当时真的会认为,他们会一直这么走下来。
可现在……
姜颂抿了抿唇,或许是今晚喝了点酒再加上身体不适的缘故,她疲惫地厉害,也感性起来,就没顾忌那么多,只轻轻地垂下头,下巴抵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很低很低地出声说了一句。
“陆北屿,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絮毛掠过他的耳廓,却让一直稳步向前走的男人步伐微微一顿。
再走时,他开了口,嗓音沉重:“姜颂,是我没有把之前那段恋爱谈好。”
原本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姜颂听到他这句话,倏地失了声,勾着他脖颈的胳膊往回收了收,随后,她鼻子一酸,把脸朝外一别,嗓音闷了下来,明显还在和他怄气。
“你懂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将有些波荡的心绪整理好,没过一会儿,她抵靠在他温厚的的背上,下巴埋进温暖的围巾,困意袭卷上来,就已经变得昏昏欲睡。
这时,额头突然一阵沁凉,又是一片雪花贴在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但很快,就消融化作水痕,姜颂眯了眯眼,似是感叹:“又是一
年冬了,陆北屿。”
陆北屿没出声,任凭她在那里喃喃自语。
两人很少有这么宁静祥和的时刻,姜颂难得没有过去那么紧绷,靠在他的背上,眼半阖不阖着,很多之前埋在心底里藏了很久的话也终于愿意说出来一些,好像是跟陆北屿,但更多是对自己说,语调很轻。
“可是,最冷的还是那个冬天。”
她似是委屈,似是埋怨,往紧勾了勾他的脖颈,语气带上了些难过:“陆北屿你知道吗?南大和华大之间的距离,真的太远了。”
后面的话她带了些重复的低喃,掺杂着几分委屈:“如果没有爱,这一切都太累了。”
她扁了扁嘴,努力压抑着什么,再开口,就带了点难抑的哑意:“所以陆北屿,我是不是对你偏爱了太多,所以你才一次次地都那么有恃无恐。”
她抽了抽鼻子,还在克服着那股子难受把话说完:“那你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毫无保留的爱给我?”
一句接一句,藏在心底里的话贯入他的耳中,无一不沉重地敲击着他的心。
陆北屿脸已经沉了下来,目光冷结起来,但语气听上去还很平静,是在一字一句讲过去的道理:“姜颂,你凭什么觉得,是我在有恃无恐?”
当初紧追不舍说要一辈子喜欢他的是她。
二话不说提分手出尔反尔把他踢走的也是她。
她还想怎样。
心中的郁结和闷气达到极点,他还想扭头朝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觉肩头一片安静,只剩下平稳温热的呼吸声,一进一出,呼在了他的颈窝处。
陆北屿瞥见某人已经闭眼睡过去的脸,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还是把她安安分分地背在了车上,给她系好安全带,送回了学校里头。
等姜颂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躺在床上没起来,还在想昨天的事。
所以,昨天是陆北屿把她送回来的?
她昨天怎么还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姜颂紧皱眉头,连带着今天都不想去工位了,把头埋进被子里,满脸郁闷。
一想到陆北屿那张脸,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在床上左拧右拧,姜颂还是长叹一口气,认栽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少不了一刀。
等她慢吞吞地提着包去工位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已经坐好,但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陆北屿今天没来。
姜颂心中的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浑身没有了负担,无比轻松地就在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果然,这样看来,老天还是眷顾着她的。
没过一会儿,导师走进来,瞥见陆北屿的座位是空着的,不经意问了一句。
“小陆呢?”
负责项目的组长顺口回了一句;“陆北屿他今天请假了,他好像有点发烧。”
发烧?
姜颂正奋笔疾书的手一顿,耳朵先立了起来。
该不会是因为昨天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送给她,身上只穿了个卫衣,又冒着风雪把她送回宿舍,这一来一回才感冒了吧?
姜颂眼中露出犹豫。
她想起了之前高中陆北屿也发烧过一次。
他生了病,并不容易好,而且身边也没一个照顾的人。
姜颂抿了抿唇,椅子后退,露出了脚边放着的一个袋子,她抬眼看过去。
里面装着的是她给他洗干净的衣服还有围巾。
这都是要还给他的。
算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姜颂左想右想,还是准备亲眼过去看一看。
反正也要找他换衣服。
等下午没了课,姜颂就提着东西,找徐未来问清楚陆北屿住哪儿之后,她找了过去。
坐电梯上了楼,她站在门口,深呼了好几口气,然后按动了门铃。
按动了好几下,都没有人来开门。
睡过去了?
姜颂眼里升起忧虑,拿出手机,准备给陆北屿打个电话。
刚拨出去,嘟嘟几声,就被接通。
姜颂连忙出声:“陆北屿你——”
“喂。”
沙哑倦怠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同时,开门声也紧跟上。
在她面前的门徐徐打开,露出了门后男人修长高瘦的身影。
他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卫裤,正站在门口,单手握着手机,手还放在门把上,同时微微抬起头,一双清朗的目光朝她看来,脸上透着发烧后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瞧见她已经在门外,陆北屿摁断了电话,一开口,却带了点咳嗽,虚握成拳,断断续续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他后退了一步,怕自己把病传染给她,同时给自己带了个口罩。
姜颂把手上提着的袋子往前送了送,神色故作平常:“那个……我来还你衣服啊。”
她低下头,示意里头的东西。
陆北屿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往里瞥了一眼,随后点了下头,从她手里接过袋子,停顿了几秒,见她还站在门口,陆北屿思考了一下,随后偏过头,随口扯了个理由,低眼看她。
“进来……喝个水?”
姜颂眨了眨眼,利索开口:“好啊。”
陆北屿眼里顿时笑意渐显。
进门的那一刹那,姜颂看到他的神情,顿时有些后悔,
刚才她是不是答应地太快了?
这样好像是她多想进他家似的。
姜颂有些郁闷地皱了皱眉头,正埋头往里走时,脚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