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梁砚商仔细查看了下,目前只是红色的一块印子,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结出淤青来,勉强放松一些。
梁砚商松开喻京奈,手掌转而放在喻京奈膝盖上,虎口卡着膝头,轻轻打圈揉动,“奶奶那边我刚才联系过了,她现在正忙着,我们早去也是等,不急。”
刚才盖着毛毯,喻京奈的皮肤还是温热的。男人的手掌微凉,覆上去瞬间来了阵凉丝丝的冷意。他力道轻缓,放在碰到的地方刚好缓解碰撞产生的涨热感。
这个距离,喻京奈几乎能感受到梁砚商的呼吸。他低头揉按着,神色专注。
“噢...”喻京奈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座椅皮革。
就这样待了会儿,梁砚商问她:“睡够了吗,要不要再睡会儿,我把座椅给你放平。”
“不用不用,早就清醒了。”
“好。”闻声,梁砚商退开些距离,看向喻京奈,“那我们下车吧,需要走一段路。”
方才在车里没注意,喻京奈下车才发现这里是处竹屋风格的小院子,门口种了色彩鲜艳的花,有明显的生活痕迹。
要从院子旁边的小路绕到后面去,路不太好走,走在前面的梁砚商步子停住,回过头来看向刚关上车门的喻京奈。今天她没穿高跟鞋,而是很薄的平底,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走山路的。
梁砚商朝喻京奈伸出手,手掌摊开朝上。
见此,喻京奈疑惑一瞬。
不过忽而又想到喻京熹的话,脑子里冒出点想法来。联姻归联姻,但必要的时候相互配合一下,想来对谁都有好处。免得到时候长辈瞎担心起来,可有的是麻烦。
再者说了,前段时间生日的时候,梁砚商不还体体面面地送了她一顶贵重的王冠吗。虽然领证那天有点乌龙,但后来的事,梁砚商也都给到面子尽到本分,她给点回馈倒也不难。
当初梁砚商的“单身简历”能通过宋明昭和喻远递到喻京奈这儿,多少也是长辈操刀的缘故。到他这个年纪依旧片叶不沾身,家里的催促不会少。
适当程度让对方长辈放心,喻京奈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样想着,喻京奈三两步跑上前,爽快地把手往梁砚商掌心一放,笑容明朗,“好啦好啦,我懂。”
原本梁砚商还以为喻京奈会拒绝,毕竟以他对她浅薄的了解,估摸着她会傲气说一句不需要。
看来这山路是不太好,让这位骄傲不服输的大小姐都得以退却。看来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找人在这里修条好走的小路,奶奶年纪大了,以免在没有人的时候摔在这路上。
梁砚商点头:“抓紧。”
“......”喻京奈懒得吐槽。
行吧行吧,看在我善解人意的份上,就和你好好恩爱恩爱。
院子旁边是一处小林子,林子中有条土路,午间阳光透过浓密树影洒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光斑。
走了没几分钟,隐约听到流水声,夹杂着些凉意的风吹来,驱散了一些燥热。
不多时,喻京奈看见条河流,流水清冽虫鸣鸟啼,光芒零碎倾落在河流上,如同在缎带上洒了层金粉。
但这样静谧的美景,喻京奈却没多少放松。只因河里蹲着一位看起来有把年纪的老奶奶,喻京奈就差吓得魂飞魄散,眼看着就要去“救人”,被梁砚商一把拉回来。
注意到喻京奈惊慌的神情,梁砚商笑着用指腹碰了碰她的手背以作安抚。而后,转头对着河里那个背影。
“奶奶。”
喻京奈:“???”
下一刻,河里的奶奶猛地一回头,看见二人,苍老的眼睛闪出兴奋的光,矫健地抱着手里的东西站起来。
“你们来了!”
奶奶手里原来是一张渔网,她豪爽地笑了一嗓子,穿着防水衣也能拖着渔网迅速往岸边走。而后她快速地把鱼放进桶里,朝着喻京奈和梁砚商提起桶,“你们有口福了,我今天可捞了条大的!”
喻京奈:“……”
所以,[修身养性]说的就是来这里下水抓鱼???
奶□□发斑白,精神头却好像比好些年轻人都要好,她三两下脱了防水衣,提着走向二人,然后一把将鱼桶塞给梁砚商,笑容慈爱地看着喻京奈。
“奈奈,我可算见着你了。”游文君亲昵地拉上喻京奈的手,满眼都是喜爱,“好水灵的姑娘,来这里找我不容易吧,今儿天可真热。”
“没有没有,这儿山清水秀的,多好玩儿呀。”喻京奈松开梁砚商,笑盈盈地和游文君说起话来,没两句两人就熟络得和什么似的,反倒把把梁砚商晾在一边。
“走走走。”游文君拉着喻京奈往院子的方向去,“奶奶今天去地里摘了西瓜,都是我自己种的!”
“是吗!奶奶您可太厉害了!”
梁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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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算得上丰盛,一桌子除了猪不是游文君杀的,蔬菜是她种的,鱼是她下河捞的,满满都是原生态。老太太有着比年龄年轻太多的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可喻京奈看着游文君踩着椅子去顶柜拿碗筷时,还是吓得心惊胆战。
游文君扶着墙从椅子上下来,笑着说:“可不用担心我,我可是我们那群姐妹里身体最好的,爬个椅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姐妹?”喻京奈看了眼端餐盘进来的梁砚商。
“是啊。”游文君抢着回答:“别看奶奶一把年纪了,也可时髦哩。年轻的时候我就想,等我退休了就在风景好的地方盖个院子,把姐妹们都找来一起住,想干什么干什么,可自在呢。”
喻京奈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路过的屋子里看到了麻将桌。她本来还疑惑着奶奶怎么一人分饰四角,合着是有自己的姐妹呢。
“这不,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上这儿来和姐妹们度个假。”游文君给那条已经变成菜的鱼拍了张照,然后拿起了老花镜,双手捧着手机离自己眼睛好远,慢腾腾操作着,找到和姐妹们的群聊点击发送。
游文君笑,“这么大一条,我可要发给她们瞧瞧。”
“爸妈要是知道您有这能耐,一定吓得连夜把您接下山。”梁砚商轻飘飘一句话,喜获老太太一个白眼。
游文君扭过头看向喻京奈,瞬间变了笑脸,“我这孙子人模人样的,可惜就是长了张嘴。又贼闷一人,也
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梁砚商:“……”
游文君拍了拍喻京奈的手背,“要是他惹你不高兴了,你跟奶奶说。”
饭桌上突然弥漫起一丝乌鸦掠过的尴尬,喻京奈适时笑了两声,“怎么会奶奶,他对我好着呢。”
梁砚商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喻京奈。
“是吗?”游文君惊喜道,整个人凑到喻京奈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他现在这么开窍了?说来给奶奶听听?”
梁砚商:“……”
“对啊。”喻京奈点头,温柔看梁砚商一眼,面色羞赧,娓娓道来:“我经常会穿很高的高跟鞋,换鞋不方便,他就跪下来帮我。我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顶特别漂亮的王冠,听说是费了很大的辛苦得来的,我特别喜欢。偶尔不舒服半夜折腾他,他也很耐心,一点脾气都没有。有天回家淋了雨,他撑着困意硬生生等了我两个小时,就为了让我喝掉他煮的姜汤…”
喻京奈摸摸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了,“反正他很好的。”
女孩子的声音温温柔柔,一字字若涓涓细流淌进梁砚商耳中,让他胸腔处狠狠震动几分。
一桩桩一件件,原来她都记得那样清楚。
梁砚商注视着喻京奈,好多瞬间脑子都有点空白。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容纯美,脸上淡淡的樱粉色,让梁砚商想起不久前前在馥满楼见到她的那天,坐在那里等着他拿鞋子的女孩子气性高傲,却如何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样的年纪同他在一起,他是该多多体贴她的。
讲完故事的喻京奈低头喝了口鱼汤,眼帘遮下的瞬间,眸中的羞赧褪去,转而变成松了口气的庆幸。
呼,好险。
还好压对题了。
刚才去河边的路上,喻京奈就在想见了奶奶会说什么,奶奶又会问什么。以防万一,她努力把自己和梁砚商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回忆了遍,果然派上了用场。
喻京奈悄悄瞄了眼,游文君听得入神,几乎要热泪盈眶,想必是对孙子突然开窍的喜极而泣吧,看来这答案是背对了。
不过…奶奶感动也就罢了,梁砚商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方才得意于自己机灵的同时,喻京奈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发现梁砚商正用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喻京奈脑子里形成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答案。
这是…和她打个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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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梁砚商被游文君派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喻京奈便要贴上去跟着一起。
院子里特别是门口的地方没有遮挡,大太阳直射,正是温度高的地方。梁砚商站在前面浇花,喻京奈就贴在他身边,左右来回挪动。
看着一直围着自己转的喻京奈,梁梁砚商失笑,“外面这么热,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屋去。”
“不要。”喻京奈拒绝,推他一把,“你赶快浇你的,浇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刚才她可把能说的都说了,要是回去奶奶再问起,喻京奈可一点素材都没了。
与其在里面支支吾吾,不如在外面进行一下光合作用。
更何况,外面不还有梁砚商。他站在那儿高的像棵树,纯天然的遮阳板。于是,梁砚商走到哪儿,喻京奈便跟到哪儿,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他身上。
对于喻京奈突然的缠人,梁砚商虽然不理解,不过姑且把这认为是女孩子的撒娇。
如此想来,昨天晚上他脑子一热对喻京奈的询问还真是必要。
从前是他不了解,今天才发现,原来喻京奈也有这般黏人的时候。换做从前,梁砚商除必要大事外绝对事业为先,绝不会为了个人私事插手自己的工作行程。
不过如果喻京奈对陪伴的需求很大,集团的事忙是忙了些,但他也愿意调度时间出来陪她。
毕竟,婚姻关系的维系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工程。
当初相亲结束后,他愿意和喻家的二小姐结婚,便想好了不会对这桩婚事敷衍。
喻京奈想要的,他都会尽力去满足。
对梁砚商已经默默开始考虑她陪伴需求一事,喻京奈丝毫不知情,只想着他手脚怎么这么慢,她站在太阳地里都快热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回了房间。游文君专门切了一半西瓜给喻京奈,铁勺插在西瓜果肉上,还放在冰箱里冰过,正是爽口的时候。
整座院子是中式竹林的装修风格,喻京奈坐在茶桌旁的圆形蒲团上,正对着空调的吹风口,挖着西瓜肉满足地吹着冷风。
突然,喻京奈感受到脸上的风速小了些,她偏过头,就看到梁砚商放下遥控器的手。
还没等她控诉,梁砚商先一步开口,“吹感冒了得不偿失。”
“可是——”
“我煮了桂花酒酿冰汤圆。”梁砚商看着喻京奈,声音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极强的诱惑力,“要遥控器还是冰汤圆。”
喻京奈咬牙。
失策了!居然还有这一招!
纠结三秒,喻京奈忍痛做出决定,“冰汤圆。”她板着脸要求,“要大份的。”
“……”
喻京奈实在是没看出来,梁砚商还有烹饪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