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京市沈家这一辈儿只有沈岱一个,妹妹是从哪儿跑出来的?
问话声落下,并没有接到回应,吧匙的搅拌声停住。
片刻,空气仿佛终于有所流通,沈岱眉宇间有几分冷厉的不耐之色,“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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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司机在,喻京奈今天可能真的要和梁砚商砸在Autumn整晚上。
不过梁砚商这人有一好处是酒品不错,喝醉了还能稳着走,也不闹腾,但喻京奈还是不放心,两只手紧紧缠着他胳膊,怎么都不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把人摔了。
梁砚商偏头看向喻京奈,只觉得要是没有这根袖管,估计手臂都得被她的五指按出几个洞来,“抓这么紧,这么怕我丢了?”
喝醉的梁砚商也有个不好的地方,不禁欲,撩拨人的话冷不丁就会冒出来一句。
比如方才在酒桌上时靠在她耳边的那声,吓得喻京奈差点当场敲晕他。
该解风情的时候冷冰冰的像块木头,该闭口不言的时候又浮浪的很,什么都说。
这话出口时,喻京奈和梁砚商刚走到酒吧门口。听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喻京奈忙去捂梁砚商的唇,压低声音道:“能不能别说话!”
梁砚商笑容没有收敛,“行啊。”
说话时嘴唇碰到喻京奈的手心,说不好是无心还是故意。
回程的路又是那辆带着隔断的劳斯莱斯幻影,梁砚商靠着座椅,左手指尖上下轻轻按着鼻梁,右手紧紧牵着喻京奈的手指不放。
就算梁砚商不说,喻京奈也能察觉出他的疲倦。冷峻漠然的脸一如即往,如果不是他此刻超乎寻常的…黏人,还真看不出他喝醉了。
他双腿叠着,后脊紧靠着座椅,身形修长,坐姿清雅,和喻京奈认知里那些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醉汉完全不同。
盯了梁砚商足足半分钟,喻京奈压着扶手箱靠过去看他。
眉骨冷硬,睫毛根根分明,不动的时候有点像没有呼吸的雕塑。
忽而,雕塑成精似的睁开眼,抬手点下身侧按钮,隔断透明玻璃窗瞬间变灰,遮挡住前排的光景。
喻京奈吓了跳,身体往回靠,奈何手指还被人箍在掌心,也没退多少距离。
“你干嘛把玻璃调成这样。”上次在这辆车里和他做了什么还记忆犹新,喻京奈很难不警惕。
梁砚商看向她,声音平缓沉稳,“方便你对我做些什么。”
“……”
“!!!”
头一次,喻京奈在梁砚商车里有了想跳车的欲望。
跳车出去给他买解酒药。
顶着这么一张禁欲克制的脸,实在很难想象他能说出这么…风骚的话。车厢内的空间显得越发逼仄,喻京奈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
偏偏梁砚商俨乎其然,喻京奈想和这个醉鬼撒气都没处撒。
羞怒的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喻京奈猛地偏开脑袋不想理人,用力扭了下手腕挣脱开,然而力道太重没来得及收回,手往外面打落,下一刻,喻京奈听到声闷响,指尖碰到柔软。
喻京奈回过头,就见梁砚商的掌心朝上,托住她的手。而他的手背就磕在扶手箱边缘,方才那声闷响就是撞到边角而发出的。掌心给喻京奈的手指做了肉垫,隔开她与坚硬。
刚刚挣扎的力道不小,想来冲力很强,是会很痛的。可梁砚商面色仍旧平静的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这突如其来的磕撞吓了跳,喻京奈赶忙拿起梁砚商的手去看,却被他反手回扣住。
“梁砚商。”喻京奈有些
惊慌地扯着他,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没事,不疼。”说完,梁砚商回靠进座椅,拇指若有若无地蹭着她虎口细软的皮肤,温声道:“有点困了,一会儿到了之后你再叫醒我好吗。”
迎上他柔和的眼神,喻京奈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将他的手抓牢了些,“嗯。”
一路无言,梁砚商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其实压根不需要喻京奈的叫醒,车子驶进车库的瞬间,梁砚商就像有感应探头似的自己睁开了眼睛。
老实说,因为梁砚商下车的步子太稳,喻京奈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睡了一觉酒醒了。
若是非说和正常时候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车库到房间的整条路,梁砚商和喻京奈都是牵着手的。以至于薛姨看到都两眼冒光,笑得牙不见眼。
紧扣的掌心直到门关上后才松开,喻京奈进衣帽间前看了梁砚商一眼。只见他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床尾凳上,脊背微微弓着,双肘撑着膝盖。
他低下头,左手手掌覆上眼眶,闭着眼睛,轻轻揉按两侧太阳穴。
看起来似乎是不太舒服。
喻京奈的步子微停,犹豫片刻还是道:“我让薛姨做了醒酒汤,应该一会儿就好。”
话声落下几秒,男人轻轻应了声嗯。
不过他仍是敛眸坐在原处,眉心微蹙,想来是难受的很。
喻京奈的步子忽而间有所转动,不过在对向梁砚商的瞬间又停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到底还是没有走过去。
时间比较晚,喻京奈便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出来后发现卧室内的主灯关了,只留了盏床头小灯。
梁砚商撩了被子躺上去,只一条腿还搭在床边。
浴室昏黄的光线落进室内,连带着温热的水汽一起雾蒙蒙洒下来。喻京奈步子缓慢,最终停在梁砚商身侧。
床头桌上放着碗喝了一半的醒酒汤,光线下,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梁砚商似乎是睡着了,领口的衬衫纽扣解了两颗,后颈随意枕着,胸口微微起伏。
就那样看了会儿,喻京奈慢慢在床边蹲下,两只手扶在床边。
这样的距离,喻京奈能清晰听到梁砚商的呼吸声。他沉睡着,清俊五官线条流畅,不靠近床头灯的那边落下几分阴影。
喻京奈鲜少有这样静静观察梁砚商的时候,毫无闪避地,将目光落向他。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从看到温淙也消息时便响起的那股诡异心跳声又来了。
抓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喻京奈突然回忆起前些天偶然在和季珩的对话中听到的,不知是谁说了句。
[过硬的本事和漂亮的脸蛋选一个,往他跟前晃一圈,搞不好能给你个眼神。]
喻京奈抿唇,随口嘟囔了声,“所以你和我结婚是觉得我有过硬的本事,还是漂亮的脸蛋?”
嘟囔完又觉得没意思,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刚好碰上了而已。
耸了耸肩,喻京奈便准备站起身。可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男人嘴唇突然动了两下。
“这些你都有。”
“?”喻京奈重新看向梁砚商,就见他微微睁开眼睛,冷不防就被吓了跳。
不过惊吓很快缓解,只因梁砚商眼皮依旧半敛,目光混沌不清,明显是醉意朦胧,还不清醒着。
稍稍放松下来,喻京奈嗤了声,瓮声瓮气,“那还用你夸啊…”
话声未落,男人又来了句。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声线喑哑,醉意让咬字都变得有些模糊。
喻京奈抬眼迎上他不太清明的视线。
空气中还有梁砚商身上的酒水味,每一丝都熏蒸着酒气,醉醺醺的扰人心乱。昏黄的光拢住两人纠缠的目光,把一分一寸都变得黏腻。
梁砚商双唇微动,说着不清醒的醉话。
“是你就行。”
第50章 第50章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 连带着隔天早上也不安稳。尽管是周末,喻京奈去了个洗手间便睡不着了,干脆就起了个大早。
枕边没人, 梁砚商想必是又出去晨跑了。喻京奈没他那样的精力,能每周分点时间让胳膊腿有动弹的机会已经是极限。洗漱过后, 她没着急下楼,反而换了套衣服走向阳台。
主卧阳台很大, 从这一层的高度可以看到下面郁郁葱葱的园林, 和南山郡附近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清晨的鸟雀轻啼, 跃过树梢, 缓缓跳动到人耳畔。
以至夏末, 晨起的风微凉,丝丝缕缕穿过衣角, 让喻京奈皮肤上起了层细细的疙瘩。
她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节奏地晃晃手臂和双腿,让身体差不多松动一些后,从房间拿了iPad放到阳台的长桌上。
于是, 梁砚商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刚起床的女孩子把头发随便扎成个丸子, 穿着衣裤式睡衣, 站在阳台上, 面对着园景湖景,来了段跌跌撞撞的八段锦。
十多分钟之后,女孩子深深呼吸,双手放在腹前又缓缓落下。
停了停, 她快步过去把iPad上的教学视频关掉, 有心地在视频右下角的爱心处点了下,空白的心形变成粉红色。
有了这么十来分钟的锻炼, 喻京奈身上感觉热了不少,困意也没了。
对这次的运动效果很是满意,喻京奈默默起了以后要多练八段锦的想法。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成型,一回身撞上站在阳台推拉门处的男人,又被狠狠打散。
梁砚商靠着门框,身上是灰色的长袖T恤和黑色长裤,没了西装革履的约束,气质显出几分闲散,不过仍旧是冷淡矜贵的模样。他静静看过来,眸间似乎有层晨雾。
方才注意力都在教学讲解视频上,喻京奈哪里听得到身后的动静。现在忽一见着身后的人,还被狠狠吓了跳。
“大早上的想吓死我啊。”喻京奈抓着iPad,轻轻拍着自己因为忽而的惊吓而急速跳动的心口,嗔道:“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闻声,梁砚商认真思考后回答:“从左右开弓似射雕的时候就在了。”
“……”
是八段锦的第二项招式。
这和看她做了套完整的八段锦有什么区别!
喻京奈咬牙控诉着,“梁砚商,你偷看我锻炼!”
“偷看算不上。”梁砚商语态自然,“光明正大比较正确。”
“……”
因着运动过,喻京奈脸颊上有层淡淡的嫣红,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来,不施粉黛,是种健康又红润的漂亮。
眼看着喻京奈要冒火,梁砚商的指背安抚地蹭蹭她的脸。
“运动完了,可以下去吃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那家小笼包。”
小笼包也没能消解掉喻京奈的三脚猫运动被人偷看去的不悦,梁砚商不是每天早上都定时出去运动晨跑吗,今天才几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符合喻京奈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