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京奈的脑袋在姜愿肩膀靠得不稳,脸颊抵着,好半天没理解,眼睛闭着,迷迷糊糊问:“我老公是谁?”
“......”
眼看她已经快醉得记不清事儿了,温淙也提醒,“梁砚商。”
“噢。”醉酒的喻京奈反应迟钝,不过倒是格外听人话,手指划拉半天,跌跌撞撞拨出去,听筒压在耳边。
绵长的嘟声响在耳畔,有节奏地敲击在鼓膜。喻京奈昏昏欲睡,勉强维持清醒等着对面的人声。
一边是餐吧的轻缓音乐,一边是听筒内的机械声响。
嘟声响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接听的意思。
喻京奈拿手机的手臂已经酸累,手机滑下来,被她扔在桌上。
“他不接...”
直白道出结论。
旁边两人皆是寻声看去,就见手机屏幕在那一刻变换界面,跳出通话计时。
男人的声音不大,隐隐在音乐下,简短低沉,“喂。”
-
刚进WILD,梁砚商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几人,这个点儿的餐吧几乎没什么人了。尽管喻京奈背对着他,梁砚商也能从人群中精准辨认出她的身影。微微停顿后,便快步走去。
温淙也很快发现走向他们的男人,朝对面的姜愿挑了挑眉,“瞧见没,急着呢。”
待梁砚商走到身侧,温淙也招呼道:“这么快,我以为还要一会儿呢。”
简单同她们颔首示意后,梁砚商立刻看向喻京奈,只见她双颊微微泛红,半梦半醒地倒在姜愿肩膀上,似乎是醉得不轻。他眉毛轻拧,问道:“她喝了多少?”
“一两口吧。”姜愿答,“脑袋正晕着呢。”
温淙也站起身,“梁老板,奈奈就交给你啦。”
得到温淙也的暗示,姜愿自觉起身,把肩膀上的喻京奈扶正,旁边的梁砚商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揽过来。
女孩子的脑袋像拨浪鼓,顺着揽人的力道又没骨头地靠在梁砚商身上。
肩膀上搁下重量,梁砚商握着她手臂的掌力道重了些。
而后,他抬眼看过去,“谢谢你们打电话告诉我。”
“应该的。”温淙也挽住姜愿,“接下来就靠你照顾奈奈了,我们先走啦。”
梁砚商应声点头,礼貌看着二人离开,视线才重新回到喻京奈身上。
颈侧有温热的呼吸,带着点点酒气,呼吸起伏不太平稳。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睫不安稳地颤动着,时不时传来几声嘤咛。
音乐荡在耳边,压下不寻常的呼吸和心跳。长久的注视让一切感官失效,只视线依旧清晰。
不由得,梁砚商的另一只手掌抚上去,指尖将碰未碰的瞬间突然回神,压下胸腔中鼓胀的情绪,手上的动作收拢回来。
他握着喻京奈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正,俯下身子同她平视。
因着这强势的力道,喻京奈稍有清醒,慢慢睁开眼睛。视野停了一会儿才清晰起来,喻京奈眼神不太清明,瞳孔上似乎被蒙了层淡淡的的霜雾。
好半天,喻京奈的嘴唇才微微张合,声音黏黏糊糊,“梁砚商?”
女孩子的反应明显比平常慢了几拍,眼神没有焦点,原本白皙的肤色上氤氲着几分红润。
梁砚商应她,“嗯。”
得到回答,喻京奈的肩膀微微动了动,两只手缓慢伸出来,放到他肩膀上轻轻搭着。她舒了口气,说着醉醺醺的话,“她们说…她们说你是我老公…”
无意识的,柔软的指尖在梁砚商的颈后刮蹭。男人停顿了片刻,目光没有分毫移动,“嗯。”
喻京奈脑袋有点沉,不自觉地往下低,声音缓慢,陈述着事实,“你来接我的…”
若是没有他扶着,估计要摔下去。
“还能走吗?”梁砚商问她。
这句话在脑海中转了半晌,喻京奈才消化掉意思。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不能...”
梁砚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低头靠近了些,“抱着。”
这句话的意思喻京奈倒是理解得很快,刚刚环住梁砚商的脖子,就被他稳稳抱了起来。
靠在梁砚商肩头,喻京奈的鼻尖贴近他颈窝,声音低软,“我们回家吗。”
女孩子的气息落在他颈侧,不太清晰的那句话,让梁砚商的注意力停在“家”这个字上。
梁砚商的喉间微涩,半晌,抬步向前。
“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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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砚商是直接从车库抱着喻京奈进门的,路过客厅时,薛云忙迎上来,刚要说什么,梁砚商便率先开口。声音低,像是怕吵醒怀里睡着的女孩子。
“煮碗醒酒汤吧,一会儿我下楼拿。”
交代完,梁砚商便迅速带着人上了楼。
房间内没开灯,梁砚商直接把喻京奈抱上床,脱下鞋子和衣裤。动作已经再温柔不过,却还是吵醒了浅眠的喻京奈。
她伸手推拒着,像是不太愿意,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待外衣脱去,喻京奈躲开梁砚商的手,翻身一滚钻进被子里。
怀中的人突然跑掉,梁砚商放好她刚甩下来的衣服,偏头看她。女孩子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发丝凌乱地落在脸颊上,呼吸清浅。
梁砚商坐到床头,把她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而后伸手去拨她脸上的头发。
忽而,喻京奈翻了个身面朝梁砚商,脸颊压住了梁砚商的手掌。
掌心的重量让梁砚商动作停住。
房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呼吸和心跳清晰。
目光停在喻京奈脸上,一遍一遍,描摹过她五官。虎口处感受到她湿热的气息,看她安静地睡在这里,在这一刻,梁砚商心肺中发胀的东西突然溢散。
黑沉沉的夜色给情绪增添重量,牢牢压实在心口。
梁砚商的手掌回拢,拇指轻轻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动作很轻,怕打扰她睡眠。
房间黑透,只有窗外的光亮勉强落进来,却落不到男人眼底。黑沉若深潭的瞳孔,似乎蒙了团黑雾。
良久,男人突然笑了。
说不好是对自己的挖苦还是安慰。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感受到的亲密和贴近不过是喻京奈为了维持夫妻关系而营造出的假象。
这样想想,破绽其实很多。始终空白的聊天窗,几乎不存在的分享欲,在厘桉的那次约会,那份不太真切的礼物,还有在奶奶和姥姥姥爷面前时,她总是超乎寻常的乖巧,还总是爱黏着他,本来以为她也是喜欢和他一起的。
梁砚商看着喻京奈,胸口深深起伏,又缓缓呼出。
可是奈奈,心动是真的。
就在这时,喻京奈似乎是觉着这样睡不太舒服,扭动了下身体,脸颊从梁砚商手掌离开,准备翻过身子。
身体的反应比脑中的反应快。
梁砚商的手掌转而压住喻京奈的肩膀,止住她背对他的动作。
下一秒,吻住她的唇。
“唔——”女孩子轻嘤一声,并不能让吻声消失。
唇瓣厮磨,克制的,温柔的一个吻。
片刻,梁砚商松开喻京奈。
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梁砚商的目光牢牢锁着阖着眼的喻京奈,眉眼间的凛冽松懈。
男人的声音喑哑,尾音低的几乎要听不见。
“喜欢我行不行。”
第59章 第59章
前夜喝了酒, 喻京奈醒来的时候脑子比平常重很多,若不是没有其他症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得了重感冒。歪在枕头上缓了会儿, 喻京奈才坐起身。
嗓眼干涩,喻京奈下意识寻找, 就看见床头的玻璃杯。半杯清水入腹,清凉滑过喉管, 才勉强让嗓眼舒适一些。
喻京奈打开手机, 才发现自己的闹钟被调晚了一个小时。房间静悄悄的, 窗帘也拉着, 梁砚商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她是怎么回来的?喻京奈揉了揉眼皮,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慢慢拼凑成线。
好在大概的记忆还在。
似乎是她喝醉了,给梁砚商打了电话, 后来的事无非就是梁砚商带着她这个醉鬼回家。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前有梁砚商醉酒“兽性大发”,后有她不胜酒力一杯就倒。
喻京奈算是明白了,以后南山郡得滴酒不沾, 一瓶酒都不能带回来。
今天还要上班, 喻京奈看着时间不早, 匆忙进浴室洗漱后便下了楼。薛云刚巧在流理台做三明治, 听着动静便抬眼看过去。
“喻小姐您醒了。”薛云擦了擦手,“三明治马上就好,您先坐着,我先把牛奶端过来。”
“好嘞。”喻京奈拉开椅子, 从桌上拿了颗鸡蛋剥。
从起床后喻京奈就没看见过梁砚商, 不过今天她起得晚,倒也正常。刚咬了口水煮蛋, 她便随口问了句,“梁砚商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今天的航班比较早,赶着时间天刚亮就走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咀嚼的动作一停,抬起眼来,“航班?他要去哪儿?”
“先生没和您提吗,今天他要出差去云港市,看先生带的行李箱挺大的,估计得走好些天吧。”薛云把热好的牛奶小心放到喻京奈手边,“早上的时候先生还和我说您昨天喝了酒,让我晚点再叫您起床。”
几秒后,喻京奈咀嚼吞咽的动作才有所恢复,“喔。”她收回视线,手心握着玻璃杯,拇指沿着上面的纹路擦了擦,“才知道。”
今天薛云做的三明治是芝士鸡排煎蛋的,芝士清甜又不黏腻,正和喻京奈的口味。她咬了几口,随手划拉了几下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点进那个熟悉的对话窗。
消息栏空白,没有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