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下来,我势必会跟于聪生出罅隙,互相猜忌,到时候于聪被他们弄烦了,也会跟我离心,最终我会落到人财两空的下场。
既然如此,我何不放手,利用于聪对我的愧疚和情分,拿到我想要的一切东西。”
杨秋瑾沉默了,她万没想到,当初为了稳住于聪,她找到龙妍丽,让龙妍丽帮忙勾着于聪,竟然让于聪成为了龙妍丽的跳脚石,而且还是最有力的那种。
她不得不佩服起龙妍丽,当初龙妍丽怀孕生子,她还觉得她傻,于聪那种花花公子,怎么可能把心放在她的身上来,现在想来,傻的是她。
龙妍丽自始至终脑子都很清醒,或许当初答应杨秋瑾的请求,只是随口敷衍,后来发现于聪的身份不简单之后,她便一步步开始筹谋。
如今她虽然是个未婚母亲,可她却拥有于聪这条金贵大家子弟的线,不但给自己父母平反,还在于聪心里留下一段无法忘记的感情,她借此利用于聪,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不得不说,龙妍丽这一招,实在是高。
杨秋瑾道:“你如果能解决资金和运输方庙的问题,别说业绩了,就是场长这个职位,我都想让给你。”
“杨场长说笑了,我对场长职位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志不在此。”龙妍丽轻描淡写道:“总有一天,我要站在首都,让于家人看看,我可不是一个任人随意摆弄,可以轻视的女人。”
杨秋瑾隐隐觉得龙妍丽并非鱼池之物,在处处都是文盲的年代中,只有初中文化的杨秋瑾,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相反她觉得自己文化知识浅薄,完全比不上这些从大城里下来支边的男女青年,很多时候她有想不通,不懂的事情,都会找文化程度比她高的陈胜青说说。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陈胜青都神龙不见尾,杨秋瑾找不到他的人,只能把话憋在心里。
这天晚上,她闲得无事,把收音机打开,听听广播,关心一下国家大事。
结果一打开,就听见广播里传来一阵哀乐声,一道悲痛到几乎失声哭泣的女播音说:“我们伟大的周总理同志,于1月8日9时57分,心脏停止了跳动......主席及其他领导人,以及全国人民万分悲痛,将于本月15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追悼会,中央遵从总理生前留下的遗愿:“骨灰不保留,死后洒向祖国的大海”......”
“哐当——”杨秋瑾手中的水杯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哐当当声音,吓得在客厅玩小木马的小天星嗷嗷哭嚎起来。
“怎么了天星。”在厨房烧水的李秀娥第一时间赶过来。
“妈,周总理去世了。”杨秋瑾一看李秀娥,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那是为国为民,全国爱戴的周总理啊,她没少从报纸、广播之中,听到他的伟大事迹。
她如同新中国所有百姓一样,对周总理发自内心的爱戴,做梦都想着去首都,去见见那伟大的总理一面。
可是这样一个伟人,却敌不过恶化的病情,最终定格在1月8日。
而因为身处边疆,很多信息都比内地滞后,要不是杨秋瑾今天打开收音机,听到广播,她都不知道,总理已经去世了。
李秀娥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眼泪也跟着往下流,“好好的,怎么会去世呢......”
两个女人在屋里呜呜咽咽痛哭不已,很快周围邻居有收音机的,或者收到消息的人们,也都哭成了一片。
小天星听着四处此起彼伏地哭声,忘记了哭泣,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不明白大人们都在哭什么。
半夜,陈胜青从部队回来,看到客厅灯火通明,妻子跟母亲都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如核桃,心中微微叹气,“你们都知道了?”
杨秋瑾从座位上站起来:“胜青,总理他......”
“我知道,总理从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好,到了年底病情恶化,好不容易才撑到了新年月,已经是油尽灯枯。”陈胜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道:“别多想了,早点睡吧,总理也不希望大家为他伤怀,希望大家好好的生活。”
这时候陈天佑跟小天星俩兄妹都沉沉的在睡觉,杨秋瑾点点头,扶着李秀娥轻手轻脚地回屋去睡,转头到客厅,问陈胜青:“你最近在忙什么,从早到晚都没见到人,女儿都想你了,一直在叫爸爸。”
陈胜青坐在客厅旁,拆着一把手枪说:“在和镇上的公安,一同追查镇上的黑恶势力,最近会比较忙,你帮我多哄着点天星。”
“会有危险吗?”杨秋瑾坐在他身边,“许桃的事情有没有结果。”
“只要是涉及黑恶势力,自然有一定的危险,我的身手应对一些混混,完全没有问题。”陈胜青把拆开的手枪,仔细检查了一下坏掉的部位,用刀稍微修整一下道:“那些带李桃洗碗的小混混,跟我们要打击的黑恶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目前来讲,她的处境还是安全。如果不安全,我们边防部和公安会及时出手,你不用担心。”
陈胜青把修好的零件一一重新组装好,举着枪试了一下手感,站起身道:“别熬了,早点睡,我明天一早就得走。”
杨秋瑾跟着站起身道:“你这么晚回来,吃饭没有,要不要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陈胜青往房里走的脚步一顿,“也好,你随便给我煮点东西吃吧。”
院子外面露天的雪地里,有李秀娥昨天包好的饺子,杨秋瑾用最快的速度烧好炉子,放上锅,水一开就把饺子放进去,趁煮饺子的空挡,拿起一个大碗调料汁。
他们老家那边的人吃饺子,喜欢跟吃面一样放汤作料吃,酱油、醋、盐味精、少许猪油、香油、葱花,辣椒花椒油是必不可少的。
等饺子煮浮上水面,舀一勺面汤进碗里,把冻硬的猪油烫化,白白胖胖的饺子用漏勺,一个个舀进红彤彤的汤汁碗里,撒上一把葱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红油饺子就做好了。
杨秋瑾把一大碗饺子端着,飞快地跑放在客厅陈胜青的面前,双手烫得直摸耳朵,“哎呀,烫死我了。”
陈胜青正拿着一只钢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闻言一把抓过她的双手,捧在自己手里吹了吹,“下回煮好东西记得叫我端,别把手烫坏了。”
“我又不是啥活儿都不干的大小姐,皮肤嫩经得住烫,,我没事儿,你快趁热吃吧。”
温热的气息吹得杨秋瑾手痒痒的,她抽回自己的手,在陈胜青吃饺子的空挡,把龙妍丽的事情跟他说了说,感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初因为成分问题,龙妍丽在农场吃尽苦头,还跟我不大对付,如今搭上于聪这条线,摇身一变,做起正经的干部,她那份计划书,实在太大胆了。”
“龙妍丽那样的身家背景,注定不会一直呆在边疆,她如果能做到她说得那些事情,不如放手让她去做,你平时尽量少跟她产生矛盾,多与她交好,兴许哪一天,她飞黄腾达,往高处升,能看在往日的情面,给你一些便利。”陈胜青吃着饺子说。
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配上麻麻辣辣,带着猪油香味的汤料汁,陈胜青一口一个,吃得大汗淋漓,却又十分舒坦,一大碗饺子下肚,又呼噜噜得把汤汁喝了干净,打着饱嗝说:“你做饭的手艺就是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你就会哄我。”杨秋瑾抿嘴一笑,笑得十分开心,“碗我来洗,你早点睡吧。”
做饭的人,最喜欢的看到的事情,就是别人把自己做得食物吃个精光,那是对自己厨艺的肯定,杨秋瑾洗起碗来,也特别的开心,暂时忘却总理逝去的忧伤。
两人躺在床上,杨秋瑾以为陈胜青很累了,明天会出早任务,今天会老老实实地睡觉。
谁知道她刚睡下去,男人的手就不安分起来,拉着她的手,摁在他硬邦邦的腹肌上说:“帮我揉揉肚子,吃一大碗饺子下去,不大消化。”
“那你起来走动走动,一会儿就消化了。”杨秋瑾揉着他满是腹肌的肚子,嘴里嘟囔:“你肚子硬的跟石头一样,我揉不动。”
“噢,那揉别的地方吧。”陈胜青抓着她的手,直直往下。
杨秋瑾:......
“你不累?不是说明天要早起?”
“早起跟我们夫妻活动,没有关系。”
“那可真不凑巧,我月事来了。”
“真的假的。”陈胜青坐起身来,“你不是说你在哺乳期,从生孩子到现在都没来月事,今天就来了?”
“那还有假,你要不信,扒我裤子看看。”杨秋瑾差点被气笑。
“扒就扒。”陈胜青如饿虎扑食,扑到杨秋瑾的身上。
“嗳?别闹,我真来了月事,你轻点,别吵醒孩子。”杨秋瑾反抗。
西屋小夫妻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东屋,本来还在为周总理去世,黯然神伤的李秀娥听见,心中那点忧愁情绪立马消失不见,两手捂住耳朵,心中默念罪过。
小年轻少儿不宜的声音,她这把老骨头听着可不大好,还是早点睡吧。
第106章
日子平淡无波的渡过。
这一天, 陈胜青在营房里搞集训,忽然听到警卫兵报告说,他的儿子有急事找他。
这还是陈天佑长那么大, 头一回到部队营房来找陈胜青。
陈胜青急急忙忙走到营房门口, 看见陈天佑在门口来回走动,他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你书都不读就来找我。”
时间已经进入三月, 中学早已开学一个多月, 今天周一,按理来说,陈天佑该在学校才对。
陈天佑道:“爸, 有急事, 许桃跟她姐姐今天都没来中学上学, 我觉得不对劲, 专门跑回来到她家找了一圈, 没看到人,又到她们经常洗碗的地方去找她们, 也没看到她们, 我怀疑她们被人拐走了。”
陈胜青脸色微沉, “昨晚她们没回家?”
“昨晚我跟李大蛋他们去玩去了,没注意她们有没有回家。”陈天佑说起这个十分心虚,不在地摸着鼻子。
昨晚李大蛋说带他到镇上的黑酒吧长见识, 结果人家以他们年纪小为由,把他们撵了出去。
李大蛋不服气,一把火放到了黑酒吧的后院里, 被后院的打手看见,连追他们几条街。
他们跑到镇外的戈壁滩, 躲了大半宿才回家,陈天佑压根就没想着,要去看看许桃姐妹回家没有。
陈胜青二话不说,往家属院的方向走。
陈天佑跟在他身后问:“爸,你去哪?”
“去找许桃的爸爸许连长,让他去救自己的女儿。”他说着,又转头道:“你回去读书,不要把许桃姐妹不见了的事情传出去。”
“爸,我能跟你一起去找许桃她们吗?”陈天佑斟酌道:“都怪我昨天贪玩,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没有注意到她们有没有回家,她们失踪,我也有责任。我要不找到她们,我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
他以为陈胜青会拒绝,没想到陈胜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想去也可以,还是老话,必须听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更不能大吼大叫,给别人添加麻烦。”
“遵命!”陈天佑立正挺胸,抬手向他行个礼。
父子俩急匆匆地感到许家,许泰还在屋里睡大觉呢。
他今天难得休假,原本以为能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谁知道一大早,他媳妇就在屋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一会儿骂两个女儿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天到黑不着家,不帮着做家务,跑去跟镇上的小混混鬼混,臭不要脸。
一会儿又骂他没出息,这么多年了,他还在连长的位置上升不上去,害得她被人笑话,跟着他吃苦......
他听得腻歪,爬起来揍了樊银柳一顿,家里立马清净了,又美滋滋的躺回床上睡觉。
哪知道刚睡觉,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他气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捏紧拳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哪个王八犊子在叫魂?”
一看到院外长身玉立,面色冷峻的陈胜青,他顿时泻火,客气问道:“陈副团长,你找我有事?”
他住的四合大院里,其他三户人家的军嫂都在大院水池边洗衣服,一个个都把耳朵支棱着听八卦呢。
“进去说吧。”陈胜青注意到那些军嫂八卦的眼神,开口说。
“好好,陈副团长请进。”许泰笑着把人往屋里领。
屋里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衣服鞋袜乱糟糟的扔在地上,早上他打樊银柳之时,樊银柳也奋起反抗跟他回打,这会儿在大开间隔开的小客厅里抹着眼泪。
看到他领着陈胜青进来,樊银柳鼻子冷哼一声,起身叫了一声陈副团长,又继续坐在小客厅里擦眼泪。
许泰恶狠狠瞪她一眼,又笑着对陈胜青说:“家里乱糟糟的,没来得及收拾,陈副团长莫怪莫怪,找个地方坐。”
“不坐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知道你女儿在镇上打黑工的事情吗?”陈胜青问。
许泰脸色黑沉下来,“打什么黑工?那两个贱丫头,毛都没长齐就跟镇上的小混混私奔,一点也不像话,老子天天忙得很,没时间揍她们,咋,她们惹什么祸了,要劳你大驾。”
“你女儿并没有跟小混混私奔,她们去镇上打黑工,是为了赚点钱,为了以后读高中赚学费。你如果经济困难,无法供子女读书,你可以向部队求助,部队会想办法供你子女上学,而不是一味的忽视她们,甚至将她们当成自己的泄愤工具。现在,她们失踪了,很有可能被镇上那些混混拐卖,作为一个父亲,无论你有多不待见她们,都得去救她们。”
陈胜青就没见过这么轻视自己子女的人,满心不悦,说着公道话。
陈天佑附和道:“许叔叔,许桃和她姐姐学习成绩都很不错,许桃在我们班上是前十名。她知道你不会供她读高中,这才想着办法自己赚钱,你别骂她们了,快去救救她们吧。”
许泰被他们父子俩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陈胜青父子俩往外走。
因为不确定许桃她们究竟被拐卖去了哪里,陈胜青他们专门骑着马,来吃镇上许桃姐妹昨天洗碗消失的黑餐馆,在一处乱哄哄的巷子,逮到几个小混混,逼问他们许桃姐妹的去向。
几个混混最开始不肯说,许泰气得直接上全武行,终于老实了。
一个长头发,下巴胡子拉碴,看起来不过十八岁的小混混,被揍得鼻青脸肿说:“许桃在木依托斯山区,一个名叫穆泽帕尔的维族游牧民族家里。”
陈天佑看得他很眼熟,想了一会儿,忽然叫起来:“刘大宝,是你,你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