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前些年诸多兵团来到荒芜人烟的戈壁滩,我们农场现在的日子的确好很多。”杨秋瑾认同的点头,“可是这样的日子,你们就满足了吗?”
“什么意思?”有人问。
杨秋瑾从角落慢慢走到会议室讲台,站在讲台中央,毫不畏惧的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人道:“据我了解,我们农场目前的种植技术,只能勉强达到生产任务目标,每年交完税收以后,剩余的粮食,只够盈利农场一年到头的开销,让农场职工们勉强填饱肚子。
大家为了填饱肚子,什么粗粮杂粮囫囵往肚子里塞,也才吃个七八分饱,很多孩子饿得嗷嗷叫,吃多了黑面粗粮,屎都屙不出来。当然也有条件稍微好点的职工人家,饭是能吃饱的,也有钱买肉吃,可是边疆目前就只产牛羊肉,其他肉类卖得少,你们天天吃羊肉不会腻?
再说了,大家现在住的房子,多以地窝子、土房子为主,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要是一下雨,地窝子里全浸水,人根本不能住,这就是大家眼中的好日子?”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提议开养殖场,是奔着解决大家吃喝问题来的,你们想啊,我们农场隶属于兵团,我们职工多以退伍专业军人及军属为主,我们是汉人,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吃着猪肉、鸡鸭鱼肉长大,为什么到了边疆,要顿顿吃牛羊呢?
我的养殖场开办起来,主要是解决肉类品种单一的问题,让大家有更好的选择,还能解决农场许多家属因为没文化在家待业,无法就业的情况。要养殖场收益好,我还能给职工修红砖大楼,给职工分配单位房,这不比住在地窝子、土房子里好。”
在场所有人听得心动起来,的确,他们在边疆建设奋斗十多年,该吃的苦,该受的累,该流的泪,他们全都经历过了。
现在他们都在边疆安了家,有了妻子孩子,谁不想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呢,要真能解决自己家属待业问题,还能让职工住好房子,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不过也有人提出质疑:“边疆这边都以少数民族为主,很多民族不吃猪肉,你养了猪,到时候往哪里销售?”
“谁说我开办养殖场,只养猪。”杨秋瑾把翟书记放在讲台上,她写得计划书拿起来,递给讲台下第一排做的诸位领导传看:“我开办养殖场,自然要因地适宜,边疆少数民族多,吃猪肉的少,我们就以养鸡鸭鹅鱼为主,猪适当养一些。哪怕猪养多了,也不怕销路,据我了解,咱们身在边疆的兵团以及其他建设者,汉人人数多达三十万以上,这么多汉人,谁不喜欢吃猪肉呢,我们养出来,只需要建立一支运输队,销往各个兵团即可。”
吕兴贤看着手中的计划书道:“建立一支运输队,农场又要花出一大笔花销,咱们农场哪有那么多钱来买车?现在一辆解放大卡车的价钱不便宜,最少一万两千块钱一辆起步,个人不能私购,得农场单位向上面申请,分配到购车指标以后才能购买。而且卡车白天拉货,晚上拉人,还时常兼做通勤车用,哪有那个多余的时间金钱精力去别的地方跑销售。我看你这个计划不太行。”
“吕场长,话不要说的太早。”杨秋瑾神色认真道:“咱们农场没钱,可以先把种植技术提上去,量产跟上,完成生产任务,赚钱以后再说添车组织新车队的问题。我刚才只是假设,真要建起养殖场,那自然是先养好卖的家禽牲畜为主。另外,吕场长你别忘了,在国家领袖的号召,前往咱们边疆支边,来下放的知识分子源源不断,他们之中不乏有懂得各种技术的人才,要找到一两个懂汽修的人,也不难,咱们也得有自己的想法不是。”
吕兴贤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要农场自己组件汽车,那汽车的零件从哪来,难道要农场自己成立一个汽车厂?这想法也委实大胆了点!他们农场要真有那能耐和金钱,他们还叫农场吗?
杨秋瑾微微一笑:“理想总是要有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这个养殖场也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启动,只需要修建一个小小的养殖棚,先养些鸡鸭鹅,几头猪,挖个水塘养些鱼,您先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看看养殖收益如何,如果赚钱了,再说后面的事情。”
吕兴贤和其他领导人都听得有些心动了,纵然有人反对,可是杨秋瑾的提议相当诱人,要她用最低的成本赚了钱,给农场带来收益,同时给职工家属提供工作机会,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谨慎的翟书记没有一口答应杨秋瑾的要求,公事公办道:“开养殖场的事情,我得向兵团上级做报告申请,兵团那边通过了,你再着手办养殖场的事情。”
这是变相答应她当场长了,杨秋瑾忍住内心的激动,面上得体的笑道:“行,我等书记您的好消息。”
在农场开办其他副厂的事情,很多大的兵团都在做,一个小小的养殖场而已,相信兵团不会不通过的。
会议解散以后,杨秋瑾找到韩永信跟张支书,向他们两人祝贺:“恭喜两位升职加薪,以后我养殖场开办起来,还请两位多多关照。”
“多谢。”韩永信依旧是那副冷淡话不多的模样。
张支书,本名张全,笑脸呵呵的跟杨秋瑾握手,“同喜同乐,小杨同志,咱们以后谁关照谁 ,还不一定。要不是小杨同志你在曹俊等人的事情上站出来,让我跟韩连长,不,现在是韩副部长立了功,我们俩怕是在原来的位置干一辈子,都没可能往上提升。”
张全说起这个,是感慨万分,在兵团进入边疆之前,他一个小小的士兵,因为识文断字,被上级提拔做上通信兵,后来又转成文职工作,成为连队指导员,跟韩永信搭档。
踌躇满志的他原本以为会一直呆在战场,立功立业,没想到他所在的部队,在五零年代接受到兵团建设边疆命令后,在边疆一呆就是十多年。
他自然不甘心顶着个支书的名头,实际跟农场职工没什么两样,在田地之间打转,也不愿意跟刘小山、曹俊等人同流合污,欺辱同胞同志。
当杨秋瑾来到农场,他了解到她的身为背景和为人品行,心念一动,想借用她之手除掉刘小山等人,这才跟韩永信提议让她做二连统计员,杨秋瑾果然不出他所望。
现在他跟韩永信因为杨秋瑾如愿往上升职,张全对杨秋瑾感激万分,同时心里也对利用她有些内疚,打定主意,以后杨秋瑾要是遇上什么困难,只要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一定鼎力相助。
第46章
一个星期后, 杨秋瑾提议的养殖场方案,阿瓦兵团通过。
翟书记把消息告诉杨秋瑾,她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
翟书记道:“先别高兴的太早, 我们农场资金有限, 拨给你做养殖场的资金不多,你得自己掂量估计着开养殖场。”
“那翟书记, 农场给我拨了多少钱?”杨秋瑾试探着问。
翟书记伸出手指, 比了个一字, “一千块钱。”
杨秋瑾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一千块钱能干些啥,现年代一头满六十天的小猪大约二十块钱一只,边疆地区养猪的少, 要养猪还得从外地引进, 到时候加上运输费啥的, 至少要25一头。
好在边防部的炊事连有养猪, 到时候就在边防部养买四头, 不用额外给钱,买猪要花80块钱。
鸡鸭鹅蛋大约5-7分钱一个, 活公鸡0.5毛钱一斤, 母鸡一块钱一斤, 活鸭活鹅都是0.55一斤,杨秋瑾打算买种蛋跟老母鸡抱窝孵小鸡鸭鹅子,种蛋得卖一毛钱一个, 老母鸡则比普通活鸡贵,按照市场价1.2毛钱一斤来算,一只五斤左右的老母鸡得六块钱, 她打算一样买一千个种蛋来自己孵化,这里就去了三百块钱。
淡水鱼类分鱼种市价在0.25-0.4一斤, 鱼苗十块钱就可以买一大桶放进水塘里养,她打算买个四五桶,鱼苗得花五十块钱左右。
买这些就去了430块钱,剩下570块钱,压根就不够修养殖场,因为砖头一分钱一块,瓦片三分一个,要修个养殖大棚,至少要一千块钱以上,更别说还得请工人修葺大棚,挖人工池塘。
杨秋瑾盘算一圈后,眉头皱得死紧。
翟书记似乎看出她想说什么,直言道:“农场这些年收成不大好,你也别嫌弃这一千块钱少,修养殖场的人力由农场民兵负责,你只需要选好地址,他们过去给你修。现在大家条件都艰苦,你要修养殖场,就用黏土修土房,等你赚了钱,再用赚得钱修好点的红砖养殖场也不迟。”
这是打算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润,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杨秋瑾没法子,骑着马在场里四处转悠了一圈,最后看中天河边一处地势有些高的半坡位置,对翟书记道:“就这里了。”
翟书记一声令下,号召两个连的民兵,浩荡荡直奔河边,在杨秋瑾的指引下,分成两部分忙活,一个部分负责挖取黏土,修建成排宽宽大大,四四方方的猪圈鸡鸭鹅圈,猪圈墙只修1.5米高,再墙上搭建木头草窝房子,便于通风。
鸡鸭鹅圈则整体修建,四面留透气窗口,再在距离猪圈大约一百米的位置,修建出五间土屋,用来职工住宿。
另一部分挖一个十亩左右的池塘,从池塘旁边挖沟建渠,引水到池塘里,然后铺设电线路线,让养殖场有电用。
两百多号人全由杨秋瑾指挥,大家被她指挥的团团转,倒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养殖场要是养殖盈利了,他们也是受益者。
人多力量大,养殖场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竣工,现在就差招职工以及购买鸡鸭鹅蛋之类的,就可以开工了。
有农场职工陆陆续续来找杨秋瑾,要求她招聘自己的家属,杨秋瑾直言道:“翟书记给我支出的钱有限,我目前招不了几个工人,我要招人,得招踏实肯干的,待遇按临时工来算,每个月大概二十来块钱。等养殖场赚钱了,才会涨成正式工的工资,你们家属要真想来我这里上班,明天早上八点左右,你们叫家属来我这里考试吧。”
一个养殖场上班只给临时工的钱,还要考试才有可能录用,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来找杨秋瑾的人渐渐少了。
杨秋瑾也不在意,掰着手指头算算郑教授、蔡教授、杨秋月等人收到信件以后,还有几天来到边疆。
三天前,郑教授、蔡教授两人收到杨秋瑾的信件,看到农场准许迁入边疆的许可证明,两人激动的抱头哭起来。
他们从五零年代开始被打成右、派,在先锋大队受尽磋磨十来年,现在终于能离开这里,到那遥远的边疆证明自己的本事,两人不顾形象的哭完,马不停蹄地拿着证明去大队开准许迁出的证明。
大队长和其他干部带着审判的异样目光,来回跑公社,给边疆天山农场打电话,得到肯定答复后,大队长说了一句算你们运气好,不情不愿盖上公章,把证明开给两人。
两人颤巍巍的收好各种证明,拿上为数不多的行李,到县里跟同样打算去边疆的杨秋月汇合,三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边疆的火车。
而杨秋瑾的婆婆和娘家妈也收到了杨秋瑾的来信,杨秋瑾问李秀娥什么时候去边疆,陈天佑很想她。
李秀娥不识字,听着大队长念信,眼泪花儿直流,和孙子儿媳妇分开小半年了,她比任何人都想他们。
可她也知道部队的随军政策,不想现在过去给儿子儿媳添麻烦,就擦着眼泪让大队长帮忙写信回话,还是说她舍不得离开老家和老头子,暂时不会离开,又说老大两口子这段日子对她挺不错的,不但没为难她,老大媳妇前些日子看她不小心崴了脚,还破天荒的给她做了一顿饭吃。
最后还是老生常谈,让儿子媳妇加把劲儿,再生个孩子给天佑作伴,要杨秋瑾怀孕了,自己就收拾收拾来照顾她。
吴淑莲收到女儿的信件后,反应完全不相同,她一看女儿当上养殖场的场长了,高兴的不得了,逢人就夸女儿有出息,对于女儿劝说她离婚的事情,她只当没看见。
杨成华一听杨秋瑾出息了,撇着嘴让吴淑莲给杨秋瑾写信,让她每月多给点赡养费,别每月就邮寄个三五块钱,抠抠搜搜的,都不够他塞牙。
杨秋瑾从入边疆开始,跟陈胜青商量以后,每月给刘秀娥、吴淑莲一人邮寄十块钱当生活费。
十块钱足够一家四口好吃好喝过一整个月,杨秋瑾为了避免吴淑莲耳根子软,手头的钱被杨成华哄去挥霍,每回都把钱邮寄到吴淑莲的个人存折单上,让吴淑莲跟杨成华讲她每月只给五块钱的生活费。
吴淑莲在这点上还是比较听话,知道杨秋瑾走后,没人给她撑腰,她要靠自己过日子,也一直跟杨成华说只有五块钱。
听杨成华这么一说,好脾气的吴淑莲,难得跟杨成华吵起来。
大女儿远在边疆,过着背朝太阳,面朝戈壁滩的苦日子,二女儿跟着一起到边疆去了,这半老头子还想着剥削两个女儿,她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当她好欺负。
另一边,养殖场按照杨秋瑾的要求修建好以后,杨秋瑾骑着马回到部队,去边防部买猪仔。
司务长带着杨秋瑾往天山群山脚下的边防部养殖场走,“小杨同志,你运气是真不错,上月我们养的一头老母猪下了十个崽,存活七个,其中有一只小母猪,六只小公猪,公猪都阉割了,你要想买母猪,也不是不可以,母猪价钱可能要高一些。”
“高点就高点吧,我要那头小母猪。司务长,以后你们母猪再生了小崽,千万记得给我留一只小公猪不阉割,到时候我们养殖场好配种啊。”杨秋瑾知道要不是有陈胜青这层关系,司务长绝不可能卖小猪仔给外人,倒也不讨价还价。
司务长也是爽快人,“行,到时候给你留一只。”
七月末的边疆地区,正是遍地绿茵,繁花盛开,枫叶火红的季节。
杨秋瑾跟在司务长的身后,看到漫山遍野各种颜色的野花,无数蜜蜂蝴蝶在花朵之间飞舞,感叹荒芜的边疆还有这般美景时,脚下小心翼翼地踩着半腿高的杂草,生怕踩到那些美丽的花朵。
边防部的养猪场就在马场的旁边,修得是红砖猪圈,大约有十间,每间里面养了两头猪,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快要出来的肥猪们以为有东西吃了,一个个在圈里哼哼叫唤。
杨秋瑾跟随司务长停在一个一米五左右高的猪圈前,圈里有只白皮红猪侧躺在地,七只小猪仔趴在它身上,吭哧吭哧吃着奶。
小家伙们吃着奶格外有劲儿,杨秋瑾扒在猪圈看着它们问:“司务长,它们是什么品种的?”
“是从欧洲等地引进的白皮红猪,再和咱们本土黑猪进行杂交的新品种,简称哈尔滨四代白皮红猪。因为是从哈尔滨那边杂交改良了四代以后,比我国黑猪更好养,长得肉更多,十多年前,我们特意从哈尔滨引进的猪种。”
“原来如此,我把钱给你,你有空能不能让部队的运输队,帮我把猪仔,还有我跟你买的鸡鸭鹅种蛋、老母鸡,一并送到我们养殖场去?运输价钱好商量。”
边防部家禽都在养,但是养得不多,每种种蛋只给了杨秋瑾一百枚左右,老母鸡也只有五只,这完全达不到杨秋瑾想买的数目,她打算回到家属院后,向家属院养得有鸡鸭的军嫂买一些蛋,要还不够,再去镇上或者附近的少数民族家里买。
杨秋瑾给钱爽快,司务长也不是个扭捏之人,当即答应明天一早让后勤部的军卡帮忙送去天山农场。
谈好交易,杨秋瑾正打算往回走,司务长喊住她:“马场离这里不远,陈营长正在马场训练新的骑兵,你不去看看?”
杨秋瑾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养殖场的事情,从早忙到晚,都没时间跟丈夫孩子好好相处,基本天亮就走,天黑才回家,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一听这话,她也想看看男人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们训练的时候,外人可以看吗?”
司务长答:“不是常规训练,只是训练骑马,你是军嫂,不是外人,可以看。”
杨秋瑾这才放下心来,生怕自己没经过允许去看部队训练,到时候被当成间谍给抓了。
司务长带着杨秋瑾走过一个小山坡,来到一处宽大广袤,围着栏杆的马场前。
此刻马场有五十来个背着枪支的军人,正骑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驱策着军马在绿草之上奔腾,另一只手则迅速将枪转到身体前侧,拉枪机、瞄准、射击马场边缘立着的几个人行靶子。
他们英姿飒爽,开枪一气呵成,杨秋瑾把手搭在眼睛上,遮挡灼热的阳光,眯着眼睛寻找陈胜青在哪。
看了老半天,才发现陈胜青在最后面的枣红色马背上,他似乎在观察前面的新兵骑马和开枪的熟练度。
有新兵刚下连不太会骑马,马四处奔腾跳跃,企图甩掉背上的人,新兵降不住马,在马背上岌岌可危。
他看见后立即骑着追风与新兵并肩而驱,然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动作惊险的跳在新兵的马背上,握紧缰绳,帮新兵驯服跑动的马,等马安静下来,他才从马背上下来。
杨秋瑾看得替陈胜青直捏冷汗,刚想叫他呢,又一个新兵出了状况,因为是第一次开枪,新兵手抖没有瞄准靶子,子弹擦着一个老班长的脸射出去,惊得老班长和附近几匹马四处乱蹿,陈胜青免不了又耍‘杂技’,在马背上跳过来跳过去的。
等陈胜青好不容易安抚好受惊的马匹,拉着新兵下地,训斥半天,杨秋瑾都要被太阳晒晕了。
陈胜青像是终于发现她的存在,偏头看向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穿着军官制服,脚蹬黑色皮靴,背上斜背着一杆枪,长得五官俊朗,一对浓长的剑眉衬托得双眸漆黑幽深,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时候,眼神里犀利的锋芒没来得及收,看的杨秋瑾心肝乱颤,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训斥新兵一样训斥她。
“你怎么来了?”
果然,男人走到她的面前,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杨秋瑾抱胸冷哼,“我来买猪仔,顺便看看你。咋啦,我不能来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