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大步走去厨房,拿一个小碗过来,打开保温水盅,往碗里倒满一碗药汁。
杨秋瑾一看那黑乎乎的药汁,散发出难闻的中药气味,苦着脸问:“我能不能不喝?中药也太苦了。”
“这药不苦,我放了糖。”陈胜青低声哄着她,把药稍微吹凉,端在她的面前,“你试试。”
杨秋瑾知道男人说一不二,他好心给自己弄药,她要不喝,男人肯定会生气,也就苦着脸,接过碗喝了一口,果然没自己想象中的苦。
她把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在小房间听到夫妻俩说话的刘秀娥,一面高兴儿子安全回家,一面低声嘟囔:“中药怎么能放糖呢,放糖不就让药性失效了吗。”
杨秋瑾听见,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她深知她的婆婆再怎么比其他旧时代的中老妇女开明,到底是从旧时代苦过来,没什么文化的人,婆婆从小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就跟她们这一辈人不同,很多时候她说得话,也是条件反射的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妈,秋瑾如今的身子重,不能随便吃药,她感冒发烧硬抗也能好,但我见不得她受苦。这药是纪军医开得,中药很苦,如果不放药,秋瑾喝不下去,糖也不会对药性有任何的破坏成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胜青生怕杨秋瑾把他妈的话听进去心里不舒服,一面跟他妈做出解释,站在杨秋瑾这边,一面把提回来的饭盒打开说:“妈,今早不用做饭了,我在食堂打了早饭。”
他把饭盒一一打开,有两盒三鲜馄饨,一盒比脸还大的几个京酱肉包子,一大盒水煮鸡蛋,另外还有这个季节少见的水煮玉米,一盒葱花花卷。
食物都很清淡,又有许多花样,比起总喜欢做单一早饭的李秀娥,好了不知多少倍。
杨秋瑾不挑食,不过在看见这么多种类的早餐,还是睁大了眼睛,总算感觉肚子有饿了的感觉。
“妈,你还发着烧吗?”陈天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欢迎他爸回来,而是伸手去摸杨秋瑾的额头。
“不烧了,昨晚就退烧了,你爸一大早还给我弄了中药,让我喝下去,我现在完全没问题。”杨秋瑾吃着一碗三鲜馄饨说。
“那就好。”陈天佑松了一口,转身对陈胜青说:“爸,你回来了。”
陈胜青:......
他在客厅里忙活了半天,感情在这小子的眼里,就是个透明人。
一家人吃过早饭,杨秋瑾要去上班,陈胜青知道劝不动她在家休息,开着吉普车送她去养殖场。
两人刚到养殖场,就看养殖场乱成了一锅粥。
养殖场的工人本来都该在这个时候投放饲料、清理粪便、捡鸡鸭鹅蛋,把鸭鹅赶到水塘里去等等工作,此刻都围在厂门口,群情激奋的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杨秋瑾从吉普车下来问。
“哎呀,杨场长,你可算来了。”穿着碎花衣服的宋招娣,看见她来了,马上从人群里走出来说:“这一大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只戴着红袖箍的革命小组,一来就趾高气昂地要咱们停止生产,要接受他们的革命调查,这不咱们都不服,让他们走开,他们就拿着棍棒,准备跟咱们对打,要破坏咱们养殖场的生产设备呢。”
杨秋瑾一听,柳眉倒竖,“咱们厂里的设备,都是花了大价钱,从苏国引进的机器,要让他们都破坏了,那还得了!”
她抬脚往厂门口走,厂里的工人看见她来了,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给她让路。
杨秋瑾很快走到厂门口,门口果然站着十个戴着红袖箍,年纪在15-40岁不等的红袖兵。
杨秋瑾一看到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冷笑起来:“好久不见刘大宝,怎么,以前偷鸡摸狗的狗崽子,如今跟你爸的大舅联络上了,打算趁此机会挟私报复?”
那十个红袖兵,有四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形高瘦的年轻人,正是之前一直搞破坏,偷走养殖场作物,后来又消失了两年之久的刘大宝。
刘大宝没想到杨秋瑾一语就猜中了他的来历目的,阴沉着脸道:“杨秋瑾,你别说那些有得没得,你就是个苏修份子,有人检举你们厂里违规使用苏国机械,你赶紧把场门打开,接受组织的调查?!”
“组织,调查?你算什么东西,代表谁的组织,有什么资格来调查养殖场?”杨秋瑾一脸轻蔑,“我杨秋瑾成分背景那是组织层层审核过的,我丈夫是边防部军官,我作为他的妻子,一个军嫂,我的成分又红又专,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苏修?我场里的器械是经过农场审批,再往阿瓦兵团层层审批后购买的,什么时候用苏国机械生产劳动,在你们嘴里就成了调查斗人的理由?要按你们这个逻辑,那我国军队现在使用的大部分枪械,都是从苏国引进学习使用的,你们被军人用苏制枪械保护,你们是不是也是苏修,也需要调查?还有我们边疆现在大部分的农用器械也全从苏国进口,你们吃了苏国器械种植的粮食食物,你们是不是根深蒂固的苏修份子?!我看最应该调查的是你们这帮吃饱了没事做的激进份子!”
她一番话,怼的刘大宝哑口无言。
然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秋瑾夫妇弄死了他爸和他大伯爷爷,他的母亲和刘家人也被杨秋瑾操作着赶出了农场,到现在还在老家被人排挤,苦苦谋生挣扎。
刘大宝新仇加旧恨,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才解气,他双目喷火道:“杨秋瑾,废话不要多说,你就是苏修份子,我代表组织来审查你,你赶紧打开场门!”
“呸,你代表?你他妈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代表组织?”杨秋瑾怒从心来,她毫不客气地朝刘大宝脸上吐了一口:“一个从前在我们养殖场偷东西的阿猫阿狗,如今穿上一件绿皮衣,戴上红袖箍,就要来革我们养殖场的命,这年头像你这样招摇撞骗的假革命多得去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一个解放帽都戴歪的人,心里完全没有对我们伟大领袖半分尊重,就你这样的人,还敢冒充革命小组来搞事!”
她转头大喊:“范祟,牛大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帮闹事的混子都给我抓起来,给我关到小黑屋去,把他们往死里揍,直到他们说出是谁居心叵测的指使他们搞破坏为止!”
范祟和场里保卫科副科长牛大力,都是身形高大,体魄强健的打架好手,他们一招手,保卫科十多个同样身手矫健的职工站出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掰着手指噼里啪啦的响,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刘大宝一下慌了神,大声道:“你们不要乱来,我们中的聂同志真的是从首都下来的革命小组,你们要乱来,后果自负。”
牛大力等人犹豫了一下,“真的假的?有工作证吗?”
“有,我有证件。”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同志,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证件,递给近到咫尺的范祟手里。
范祟反手拿给杨秋瑾,“杨场长,你看看。”
杨秋瑾接过来一看,塑料壳包得工作证上,的确摁得有首都总革委会的公章。
杨秋瑾挑了挑眉头,随手把工作证扔回那个名叫聂明红的女人手里,“工作证连个照片都没有,谁知道你们是捡了别人的工作证来冒充别人,还是盖得假公章公报私仇,你们要拿不出其他的证明,证明你们革命小组的身份,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们还有介绍信!”另一个头发油腻腻,穿着干部列宁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一个中年男人,态度傲慢,很不爽地从随身带得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介绍信递给杨秋瑾:“你仔细看看,别在这里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我们首都下来的革命小组,分成了两部分人来对你们农场和养殖场彻查,你要敢阻拦我们的公务,后果自负!”
杨秋瑾拿过介绍信,刚要查看,忽然看见陈胜青站在人群中对她眨了眨眼。
她福灵心至,装作没拿稳,哎呀一声,手中的介绍信就落到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三条影子忽然冲了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闪电带着黑豹、黑虎两条狗,你一口我一口,将那介绍信撕得粉碎。
同时闪电吃进了一部分重要的盖章位置,而后三条狗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又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子。
“哎?这哪来的狗!我们的介绍信啊!”中年男人惊呼着过去抢救介绍信碎片,想将碎片拼接起来,却发现少了最重要的盖章部位。
杨秋瑾忍着笑,一脸懊恼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志,那是我们养殖场养来看家,对付野狼猛兽的狗,它们平时就喜欢撕咬地上的东西,都怪我没拿好文件。”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那中年男人怒瞪杨秋瑾,“你先是怀疑我们的工作证,现在又指挥你们场里的狗咬坏我们的介绍信,吞掉了最重要的部分,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想造反吗!”
第83章
“这位同志, 你这话就严重了。”杨秋瑾冷下脸说:“我们之前收到上面的通知,说得是从首都下来的革命小组,总共五个人, 可你们现在的人数, 最少有十个人,还说分了一半的人到农场进行调查, 这么多人来, 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再说了, 那狗就是畜生而已,它们能有什么智商去咬那些重要的文件,我刚才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你们看见我指使场里的狗咬你们东西了吗?”
中年男人一噎, 聂明红马上道:“我们来到阿瓦地区, 区政府就已经接待了我们, 我们身后的同志, 是区革委会派给我们搞革命,保障我们生命安全的, 你要不信, 大可以打个电话到区革委会问问。”
杨秋瑾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 我们养殖场可比不得其他地方,我们场里没有电话,你们的话, 我还真不能确认。”
“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大宝握紧手中的棒子,对那个中年男人说:“项同志,聂同志, 这个女人一直在农场里狐假虎威,仗势着有人撑腰, 害死了我爸我堂叔伯他们,如今还百般阻扰我们进场里检查,她分明就是苏修,咱们也不要跟她废话了,直接进场看看就知道了。”
项安福一听,神色严肃对杨秋瑾道:“杨场长,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没有证明自己的身份,别想进我场里一步。”杨秋瑾寸步不让。
要知道这年头的革命份子,那是惯会给人栽赃陷害,扣帽子,他们打着搞革命,肃清四旧,打倒反、革、命的幌子,不知道往多少人身上泼过脏水,拿捏着一个成份,把人逼得跳河的、吊颈、喝药死的人数不胜数。
只要他们想,不管是一直为国家奉献的老革命,还是为国家培育人才,做各项科研的知识份子,亦或是机关单位的领导们,甚至是军人、公安、医生护士等等,他们看谁不顺眼,总能想着办法把人斗下去,还能叫上一帮人同仇敌忾,把这些被斗的人踩进泥地里,给他们戴高帽、认罪牌,脱光他们的衣服,任由人们打骂唾弃,揉碎他们的自尊,叫他们受不住折磨,自我了断才罢休。
要让这帮人进到养殖场里,还不知道他们要搞出什么事情出来,杨秋瑾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进养殖场搞破坏。
“姓杨的,这是你自找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大宝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回头一招手:“都愣着干什么,这姓杨的娘们儿冥顽不灵,她肯定在养殖场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把场门给我砸开,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说着,就举着木棍打向杨秋瑾。
杨秋瑾如今身子重,身形不再像之前那样敏捷,眼见刘大宝的棍子打了下来,她睁大眼睛往后退两步,还是迟了。
棍子带着劲风近在脑袋前,一道人影飞速跑过来,伸手挡住了棍子,发出一道闷哼。
“胜青,你没事吧?”杨秋瑾惊呼。
“有事,很疼。”陈胜青将挡住棍棒的手臂缓缓放下,露出一张英挺冷硬的面孔,他狭长的双目含着阴鸷的目光,身上穿得笔挺军装在阳光照耀下,散发浓厚的杀气,声音更是冷如冰窖,“我陈胜青才为国家浴血奋战,险些死在执行任务的地方,你们这帮拿着革命做幌子不做正事,就想把人逼死的狗娘养东西,竟然敢对我的妻子,一个身怀七甲的军属孕妇动手,老子平时扛枪保护的就是你们这种杂碎?!”
他说着,抬起长腿,一脚狠踹在刘大宝的心窝上。
刘大宝直接被他踹飞,撞在围墙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陈胜青大步走到他面前,军靴狠狠踩在他的右手掌上,使劲碾压他的手指,刘大宝顿时发出痛嚎。
陈胜青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他嚎叫,直到碾断了他的手指,这才弯腰,双手青筋暴起,狠狠掐在刘大宝的脖子,冷声道:“敢动我的妻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们以为老子这个军官是白当上去的?老子杀过的敌人,比你们杀得鸡还多,老子现在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双目猩红,眼中杀气弥漫,双手像铁钳,死死箍在刘大宝的脖子上。
无论刘大宝怎么挣扎,怎么用手去掰开他的手,都无法掰动半分,渐渐地,刘大宝被他掐得面皮红涨,呼吸困难,两眼翻白,几近晕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大跳,皆没想到杨秋瑾的军官丈夫来到了养殖场,更没想到刘大宝会作死去动杨秋瑾一个军嫂,惹怒她的军官丈夫。
自古文武不合,即便现在国内的局势是‘文官’挑起事端,执掌大权,处处针对碾压‘武官’,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文官’多么强横,国内外的安定,还得靠‘武官’才能撑起来。
一个小小的小红兵,拿着鸡毛当令箭,敢在满是‘武官’的边疆地区撒野,还敢动‘武官’的家属,这是纯粹找死。
看着陈胜青暴怒下死手的模样,谁都不敢上前拉架,就怕陈胜青会迁怒自己,把拉架的人一并弄死。
毕竟正如陈胜青所说,他是军人,能做到如今的军官位置,那手里肯定是见过血,要过敌人命的人,谁敢用自己的小命,去挑战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军人啊。
眼见刘大宝要被陈胜青掐死,杨秋瑾上前拉住陈胜青的胳膊,柔声劝道:“胜青,冷静一点,把人松开,你要把他弄死了,会上军事法庭的。我没什么事,你别生气了,别为了这种小杂碎,毁了你的前程。”
陈胜青像是没听见,双手死死掐着刘大宝的脖子,狭长的双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杨秋瑾看得心中一惊,猜测他可能魔怔了,连忙把肚子挺在他的眼前说:“胜青,你快看,肚子里的二宝在动呢。”
她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真的动看起来。
陈胜青晃眼看见她的肚子鼓起了两个小鼓包,像有什么魔力,召唤着让他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伸手去摸那鼓起的小鼓包。
刘大宝颈子上没了钳制,呼吸顺畅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意识逐渐清醒,像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爬逃开陈胜青的身边,跑到距离众人大约两百米的墙角位置,这才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流泪。
想他在刘家庄,在农场嚣张跋扈了十几年,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把别人往死里整的份儿,从来没有人像今天这个男人一样,一言不合就要他的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他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杨秋瑾制止,他今天真的会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五月的北疆,天气相较于别的地区还是偏冷,杨秋瑾穿着两件春里衣,外套干部列宁服,隆起来的肚子被三层衣服盖着,胎动依然明显。
陈胜青隔着布料,摸到两个小鼓包,一股老父亲的喜悦感充斥在胸间,他一脸温柔地笑起来,声音温润如春雨道:“这是二宝的手,还是他的脚?”
他一笑,如沐春风,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冷面骇人的杀气感觉,杨秋瑾松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肚子说:“这谁知道,我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肚子掀开给你和大家看吧,那多羞人啊。这孩子之前在肚子里都懒懒散散,懒得动,现在可能是长大了,肚子里的活动空间小了,她觉得不舒服,胎动比以前多了,你要想看她是动手还是动脚,等回到家里,她再踹我肚子的时候,我再叫你看。”
陈胜青还是第一次体验自己孩子胎动的感觉,心中那个为人父的激动情绪,倒让他先前生出来的戾气渐渐平息。
他站起身,冷冷看着项安福等人说:“去把你们的工作证,介绍信补齐,再来我妻子的养殖场做调查。在你们没补齐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之前,谁敢再乱来,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来头,敢动我的妻子一根手指头,我要你们的命!”
项安福等人已经见识过他的狠戾模样,纷纷吓得往后退
项安福也害怕此人发疯,面上逞能道:“这位军官同志,请你冷静点,你要是暴力阻拦我们革命小组工作,包庇反、革、命份子,你的军职也保不住。”
“我的军职保不保得住,不是你们这帮杂碎能做主的。”陈胜青从背后掏出随身带得手枪,将枪口对准项安福,“我再说一次,没有足够的证件证明你们的身份,你们别想踏进养殖场一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项安福伸手,气得不轻地指着陈胜青说:“你们等着瞧吧,我马上就跟首都那边打个电话,让军部那边好好查查你,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慢走不送。”陈胜青面无表情地把枪插回背后,军装上的红星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
项安福差点被那光芒闪瞎眼,气急败坏地带着一帮人走了。
他们走后,杨秋瑾场门口聚集的职工道:“都看见了吧,农场到了关键的时刻,这群人决定了咱们养殖场以后还能不能开,咱们是否还有工作做,是否能拿工资养活一家人的命运。你们也该知道,我当年从翟书记手里提议申请创立养殖场,再把养殖场扩大,场里招你们来当工人,工资福利待遇都比农场职工高,有多不容易。这个时候咱们要不团结一心,对抗外来势力,咱们养殖场,还有农场就完了!”
场里的大部分职工都是之前闲在家里的家庭妇女,她们十分珍惜养殖场这份工作,一听她这话,一个个惊慌失措地问:“杨场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不要慌,进场里以后,把场里所有不合常理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不符合政策的东西,同时咱们场里多买些符合政策的标语、报纸、画报贴在墙上,凸显咱们支持革命的热情,之后该干嘛就干嘛,记住要谨言慎行。”杨秋瑾说。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