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言预判了沈辞他们的做法,在玄关处留了一个便签条。
他关门时发现的。
陆今安捏着手里的便签条,标签上只有四个字。
「待她好些。」
无名无姓,但陆今安看懂了,是徐温言给他留的话。
顾念一收拾好心情,关上了门。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哀伤与难过。
临走时,陆今安转过头,无声说了一句话,“我会的,情敌。”
这一刻,徐温言不是缉毒警,只是一个平常的男人,一个会和他竞争顾念一的男人。
车子停在望月湾地下停车场,迟迟未发动。
黑色汽车淹没在昏暗的灯光之中。
陆今安手指轻叩方向盘,眸光深邃,“你喜欢过他吗?”
顾念一说过没有喜欢的人。
说的是现在,不代表以前。
她今天哭得那么伤心,眼圈完全红透。
顾念一茫然一瞬,“啊。”
她没有喜欢过他,更多的是感动和惋惜。
他才24岁,他们做了三年同学。
在她黯淡无光的高中三年里,有人保护她、将她放在心上。
“我……”
顾念一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今安语气淡漠,“不重要,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男人旋即解开安全带,倾起上身,掌心扣住顾念一的后脑勺,借助微弱的光线,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顾念一的唇上覆盖上一层温凉和强势,眼眸微阔,睫毛轻轻颤动。
她的手掌攥紧陆今安的衬衫,不让自己倒下去。
顾念一无法分心,太过猝不及防,是比第一次要更加凶狠十倍的吻。
侵占她的口腔,让她的舌根发酸。
她不知道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微弱的窒息感传来,陆今安稍稍放开了她,轻轻含住她的唇瓣,给她喘息的空档。
而后,陆今安再次亲上去,狂风骤雨般的吻变成了淅沥柔和的吻。
他知道他在意,害怕听见答案。
他在吃醋,吃一个刚刚牺牲的人的醋。
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陆今安冷静下来,松开顾念一,发动车子,离开望月湾。
昏黄的路灯斜射进车厢,落在陆今安褶皱的衣领上,留存刚刚的吻的痕迹。
— —
徐温言葬礼的那一天,南城依旧阳光明媚。
因为他爱晴天,老天都不舍得下雨。
徐温言给李钟文留下一封信,信中交代,他希望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地走。
缉毒大队尊重他的遗愿,没有举行送别仪式,但得知消息的南城群众自发站在路边,为他送行。
顾念一和陆今安也在其中。
徐温言去世的第二天,顾念一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他静静躺在那里。
曾经青涩的面庞,如今变得冷硬、凌厉。
曾经最爱运动的他,如今再也起不来。
顾念一默默地探望,默默地离开。
明悦说,毕业后,她问过徐温言,为什么不表白。
他说,他身不由己。
他说,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他说,他不想给顾念一永无归期的承诺。
他说,他会尽快回来。
他说,他再也说不了了……
他失信了。
徐温言葬在南城东郊的烈士陵园中。
墓碑上刻着:徐温言,二十四岁,毕业于公安大学。
他这一生,为父母、为国家、为人民。
唯独少了自己。
二十岁加入缉毒大队,担任卧底一职,捣毁重大贩毒机构,缴获毒品上百公斤,成功剿灭几十处制毒窝点。
直至人生的最后一刻,依旧在破案、救人的道路上。
他这一生,荣获个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十次。
不畏生死,守护人民、守护国家。
无愧于党和人民。
他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人民。
顾念一在心里说,徐温言,愿你下辈子不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
徐温言,谢谢你喜欢我。
陆今安在心里说,徐温言,我想堂堂正正和你竞争。
我会待她好的。
不是因为你的嘱托,是因为我想对她好。
墓碑前,满是白色的风铃草,这是徐温言最爱的花。
旁边放着一串钥匙和一枚钻戒。
徐温言化为一缕清风。
守护着他爱的女孩、他爱的国家和人民。
他去天上和父母团聚了。
老天爷,下辈子待他好一点。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他就活在世界上。
顾念一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她。
直到生命尽头。
第32章 发泄
生活仍要继续, 顾念一和陆今安却蓦然变得疏离。
可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吻。
可能是死亡带来的冲击。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陆今安明白,顾念一不是冷血的人,她需要时间消化, 他给她时间。
事情过去一周,谢昀庭大清早突然喊陆今安喝酒。
在自己家里。
这人最近怀伤悲秋, 陆今安无奈前往。
只见谢昀庭一个人坐在吧台前, 开了一瓶酒。
陆今安将外套脱下来, 扔到沙发上, 卷起衣袖, “谢总不做加班狂魔, 赶潮流在家借酒消愁。”
谢昀庭递给他一杯酒,“喝一杯。”
“不喝,说说吧。”
陆今安接下来还有事情, 拒绝了喝酒的请求。
谢昀庭只是喝酒,一言不发,从背影看,愈发寂寥。
“不说我走了,还有事。”陆今安作势要走。
谢昀庭总算抬眸看他一眼, “你干嘛去?”
他提前问过, 陆今安休假他才约了他。
陆今安眼眸漆黑, 瞥向窗外,慢条斯理地说:“追老婆。”
谢昀庭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你一个已婚的人, 追什么?”
陆今安敛起眼睫, 语气十分郑重地说:“已婚又不是谈恋爱,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从认识到恋爱,一步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