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却说他的右手刚刚在里面磕到了,酸得抬不起来,让她给他系。
她又羞赧又无奈,最后只能想着报恩报恩两个字,眼睛瞧着别处的给他重新系了一遍。
之后付款时,导购们不停的夸他们感情真好,她心里轻叹,也没法解释是三哥玩闹心太重,太幼稚。
第二次是姥姥过生,三哥假意说她脸颊上有东西,让她别动,他给她擦一下,结果他手上沾了奶油,给她的脸分别画了三条猫须,她却浑然不知道的在姥姥家里走来走去,长辈们全都看到了。
等她发现的时候,都两小时后了,长辈们哈哈大笑。
她闹了个大红脸,稍微有点生三哥的气,回去的路上,便故意不跟他说话。
三哥急了,伏小做低的给她道歉,最后他抓着她的手,用马克笔,在他自己的脸上各画了三条猫须,她才忍俊不禁的噗嗤笑了。
这事,算是打平,她当即不再生三哥的气。
但第三次的时候,她第一次动了真怒。
这天是十一月的月底,燕城一天比一天冷,好在家里有地暖,所以两人在家的穿着依然像是夏天。
跟往常一样,他们吃完饭休息过后,一起去健身房健身。
三哥一般会用到跑步机,收腹运动机、杠铃等,她呢,要么跑跑步,要么骑一骑电动单车。
等她运动完,她会在旁边压压腿拉拉筋,等三哥结束,然后两人一起上楼洗澡。
可今天三哥运动完后,他忽然摇摇欲坠的扶住器械,像是运动过度,要晕了。
她当时完全没发现三哥是装的,只大惊失色的过去扶他,有点扶不稳,她改为用背撑着他,回头急切的问:“三哥,你怎么了?”
贺晏声眸底一闪而过腹黑狡诈,懒洋洋的把下巴搁在女孩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可能是健身过度,有点脱力。”
“怎么会突然这样,你平时也没这样啊!”傅清洛雪白的小脸蛋浮上说不出的焦急恐慌,眼眶都有些发红了,网上可是经常报道健身猝死的,“三哥,你等等,我马上打急救电话!”
女孩摸向自己的裤子,发现穿的是健身裤,根本没有口袋,她手机放在跑步机上呢。
她于是又说:“三哥,你先靠着机器一下,我去拿手机。”
贺晏声看女孩似要急哭,赶紧收敛几分,没让自己看起来快死了一样,他滚烫的掌心握住小姑娘的纤细手腕:“不用打,我就是用多了力而已,以前就这样过,你现在驼我去旁边坐一会儿就行。”
“你确定真的不用?”傅清洛认真严肃的盯着男人的脸,生怕他在逞强。
“真的,你看我脸色,有苍白和土黄吗?”贺晏声仗着自己啥事没有,大言不惭的说这话。
傅清洛这才想着观察脸色,果然见男人的肤色除了有些健身的涨红,别的问题都没有。
可她还是不放心,扭着身子,上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脸,以及脖子,尤其是脖子的颈动脉处,想看看男人的心率怎么样。
贺晏声猝不及防被女孩摸来摸去,心跳的频率呈倍速增长。
然后女孩就凝重的皱起了眉头:“三哥,你心跳好快,真的不行,咱们必须去医院!”
小笨蛋,那是心动的心跳,可不是要死了的心跳。
贺晏声暗暗深呼吸调整情绪,等稍微平复了点,他玩世不恭的挑眉道:“看吧,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傅清洛认真感知,发现确实没那么快了,看来三哥这个休息一下,真的能行,“那我就背你过去休息一下?”
贺晏声懒懒的笑:“好。”
末了,捏捏小姑娘的脸蛋,保证道:“你就放心吧,我还年轻着呢,可不想早死,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傅清洛看男人还能开玩笑,又多相信了他几分,她抓住男人的两只大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驼向墙边的凳子。
贺晏声控制着力道,半走半压着女孩单薄娇小的身体,看着小姑娘为他咬牙努力的样子,他眉心情愫涌动,忽而开口问:“清洛,我以后要是病了瘫了,你会离开我吗?”
傅清洛脚步一停,疑惑的侧眸:“三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病?尤其是瘫痪?”她蓦地一惊:“你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贺晏声见又吓到小姑娘,赶紧说:“没,我只是突然想这样问问你,你说结了婚的夫妻都能离婚,就算不离,估计也只是貌合神离,尤其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出轨的不要太多,就我知道的,就完全没有一对完美的夫妻。所以你说,我以后要是变老变丑了,病了瘫了,你会离开我吗?”
女孩越发听不懂了,怎么一会儿探讨夫妻,一会儿又说变丑变老的事情?
三哥是想问什么呀?傅清洛如画的眉宇一头雾水:“三哥,你如果变老变丑了的话,我那时候也老了丑了呀,我又不是小你十几二十岁,还有你为什么一定会病了瘫了?我离开你是指?”
他们迟早会离婚的,这表示她肯定会离开三哥的啊,难道三哥问的是他以后出事了,她还会不会去看他吗?
傅清洛自我补充完漏洞,无奈温软的笑道:“三哥,你今晚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愁善感的,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了,我肯定会陪着你渡过难关的啊。”
只要他不嫌弃她,他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兄妹,就算离婚后,他遇到难关,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到他身边的。
贺晏声听着女孩的保证,眉眼一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在女孩不注意的时候深情如水,“这个承诺是一辈子的吗?”
“当然。”傅清洛不假思索的点头。
贺晏声低低哑哑的笑了,压在女孩身上的重量立即收回,然后两只放在女孩肩膀上的手,下移至女孩的腰部,亲昵的从后面搂过去。
那句压抑了快两个月的话,涌到口边:“清洛,其实我也……”喜欢你。
后面三个字,猝然被女孩打断,小姑娘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站得好好的他:“三哥,你又在戏弄我?”
贺晏声心虚的一噎,尽量装无辜道:“清洛,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傅清洛听到男人承认,大脑一下子气得空白了片刻,他怎么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知不知道她刚刚看到他要晕倒的时候,有多担惊受怕?
贺晏声看着小姑娘逐渐沉下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响,知道这次估计又逗过头了,他迅速搬出上次哄女孩开心的方法:“清洛,我错了,你别生气,要不,你在我脸上画个画?”
傅清洛用力掰开男人环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气呼呼的瞪他:“三哥,这是画画的事情吗?你为什么要拿你的身体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你?”
女孩说着说着,眼眶罕见的涌上泪花。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是知道的,这女孩泪点非常之高,连去电影院看那种很感人的电影,别人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都能不哭,只摆出些许伤感的神色。
所以她要是真哭了的话,那是真的难受到心底深处了。
而上一次她哭,是他对她说:她值得被爱被尊重,再加上那几天她本就经历颇多,情绪起伏大,这才哭了。
可这一次,只是因为他装虚弱骗了她一下,她就要哭了,可见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想到这,贺晏声对女孩的情愫更加汹涌澎湃,也更自责愧疚:“清洛,对不起,是三哥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他抬起手,想要去抚摸她的小脸,女孩奶凶奶凶的一把挥开,“谁稀罕罚你了!”
说完,小姑娘气冲冲的转身跑走,还做了一个抬手擦眼泪的动作。
贺晏声胸口一滞,赶紧追出去,不想最近加强锻炼的女孩跑得那叫一个快,他从楼梯追到她卧室门口,差点被她关上的门撞到鼻子。
悻悻的后退两步,他摸了摸鼻尖,敲门呼喊:“清洛,我真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开这种玩笑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屋里很安静,没人理。
贺晏声继续敲门:“清洛?宝贝,老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理我啊,你骂我打我也好啊。”
傅清洛在屋里面,眼眶红红的瞪了瞪房门。
三哥连道歉都不正经,喊谁宝贝,喊谁老婆呢?这里又不是奶奶姥姥家,演戏给谁看呢?
不开!
她气鼓鼓的坐到床边,想了想,又走进衣帽间,拉开一个隐蔽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快要织完的围巾。
这条围巾,她都快织一个月了,终于要收尾。
这是用那种细毛线织出的围巾,一不小心就会错针漏针,因此对新手来说特别的费时费神。
像之前,她刚学会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便织漏了针脚,还是茜茜后面发现,及时挽回,把她多织的拆散,这才没让她白织更多。
之后,她就织慢了许多,所以织到现在还没完工。
“小妹妹?小清洛?你真不理我了?”男人的声音还在外面响起。
傅清洛软软的轻哼一声,打定注意,这次再也不轻易的原谅他,三哥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连装病的玩笑都开出来了。
这一点也不好笑,她不喜欢这个玩笑,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对她最好的三哥,她就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鼻尖又有了一些酸意,傅清洛吸吸鼻子,满脸委屈的坐到床边,低头默默的织围巾。
外面安静了下来,傅清洛也不在意,反正她舔舐伤口,早就习惯独自一人。
但几分钟后,她听到外面传来吉他的声音,再接着是男人唱歌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出乎意料的好听。
只是一开始,她没听出他唱的是哪首,直到最后几句歌词出来: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
我想我这辈子注定一个人演戏
最后再一个人慢慢地回忆
没有了过去我将往事抽离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
我轻轻地叹息
后悔着对不起
唱到最后两句,他重复唱了三遍。
傅清洛抿抿樱唇,清浅的笑了。
三哥在用这种方式对她说对不起呢。
第一首结束,他又唱了《认错》:
全是我的错
现在认错有没有用
你说你已经不再爱我
我带你回忆曾经快乐的时空
你只是劝我别再执着
全是我的错
现在认错有没有用
傅清洛唇角的笑意又变大了一点,这些道歉歌,应该用到情侣身上更合适吧?三哥却对着她唱。
幸好她知道他想表达的只是道歉这个意思。
后面,男人又唱了几首跟道歉有关的歌,中文英语都有。
唱完,他又在外面敲门:“清洛,你消气了吗?消气了,就开门吧?”
傅清洛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想要走向门边,可走了几步,她强迫自己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