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和自责升起,傅清洛眼帘歉疚的垂下,须臾,余光里进来什么彩色的影子,她疑惑的望向床头柜。
当看到上面多了一瓶她平时喜欢吃的软糖,她忽地从床上坐起,快速把那瓶软糖拿到手里。
这是哪里来的?
现在可是凌晨四点左右,城里的商场几乎可以说全部关闭,顶多是一些自动售卖柜还有东西可买。
但这种自动柜卖的一般都是汽水一类,零食的话,很少很少,她记得也就市中心那一片有卖的。
贺晏声莫非去了市中心?
傅清洛鼻尖猝然一酸,他这是何必呢,她“睡着了”,也吃不了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傅清洛眨眨沉重的眼睫,缓缓撕开糖果的包装。倒出一颗放进嘴里,尝到甜甜的草莓味,她心里的酸涩无奈,愈发浓郁。
重新躺下,她盯着天花板发呆。
贺晏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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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过天晴,阳光从云缝里争先恐后的钻出,照亮整座城市,泊油路上车来车往,偶尔夹杂几声提醒的喇叭声。
傅清洛渐渐在这些人间烟火中醒来,清醒的第一刻,她首先是摸自己的额头,察觉烧退,她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就是感觉到身上黏腻无比,像刚蒸过桑拿出来似的,她赶紧推开身上的两床被褥,趿拉着拖鞋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贺晏声刚好将早餐热好,并非巧合,而是他听见女孩屋里有动静传出,所以提前把早起买来的早餐重新热一遍。
“烧退了吗?”贺晏声看着洗完澡出来的女孩,很自然的问。
反倒傅清洛瞧见他,有一瞬的怔忪,“……退了,你都把早餐买了?”
“嗯,我起得早,你快过来吃,吃了,再吃一道药。”贺晏声招了招手。
傅清洛浅抿樱唇,迈步过去。两人面对面坐下,各自安静的吃早餐,有肉粥,有素菜包子,还有鸡蛋饼,都偏清淡。
吃完,男人指了下沙发位置:“我让王嫂给你收拾了一套衣服,李叔送过来的,你可以去换上了。”
傅清洛微讶,这才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的不是浴袍,而是自己的衣服,还跟昨天湿透的那套不同,看来李叔也给他送了一套过来,“好,我现在去换。”
她起身走向沙发,拎起纸袋回房间换上,顺带把脏衣服那些折起来装好,收拾的时候,她看见床头柜上的软糖,目光情不自禁的一暖。
在酒店吃完药,她当着贺晏声的面,把那瓶软糖拿出来,倒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递向贺晏声:“你要吗?”
贺晏声见她大大方方的吃,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掌心摊开:“好。”
傅清洛倒了一颗给他,男人低低哑哑的“嗯?”了声,打趣:“就一颗?”
傅清洛赧然,又给他倒了几颗,贺晏声轻笑,还回去一些,只留下两颗:“两颗就够了,剩下的你吃吧。”
傅清洛乖乖喔了声,随后,她小小声的开口:“谢谢。”
谢什么,贺晏声一清二楚,他眼尾懒洋洋的挑起,抬起手想揉揉小姑娘的头发,但想到人家不喜欢她,怕她反感,他又生硬的收回,抄回兜里道:“走吧,我们去退房,你今天不上班的吧?我直接送你回家。”
早上是不上,下午要上,所以算起来,也可以说不上,她便点了点头,“直接回家吧。”
要说贺晏声时隔多日回长月湾谁最激动,那一定是王嫂,她就知道早上接到少爷的电话,代表他跟少奶奶的关系缓和了,果不其然,少爷立马就肯回家了。
“少爷,你这次回来,总要多住几天了吧?”王嫂生怕贺晏声回来一下又长时间不回,赶紧问。
傅清洛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她不由自主的看向男人。
贺晏声凝住她并无排斥的眼神,唇角清浅一弯:“嗯,会回来,清洛生病了,等她好了再说吧。”
傅清洛子瞳微缩,惊讶于这个答案。
王嫂也有些吃惊:“啊?少奶奶感冒了?严重吗?吃药了吗?”
傅清洛压下心里的疑惑,先回阿姨:“王嫂,你别担心,不严重,烧已经退了,现在就有点想打喷嚏,鼻子不太舒服。”
“烧退了,有时候也会反复低烧的,那你快回屋里躺着去,脏衣服交给我。”王嫂推着傅清洛上楼休息。
贺晏声亦道:“回卧室再躺会儿吧,我顺便也要上楼拿点东西,走吧。”
傅清洛一个人拗不过他们两人,只好跟着男人走进电梯,门关上,狭窄空间里瞬间只有他们两人,她莫名的有些紧张,小手交握在一起。
不过她纯属白紧张,电梯里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连话都没说,一路沉默到了三楼。
门打开,男人让她先出去,她走到外面,沉吟片刻,回眸道:“贺晏声,我感冒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特意为我做些什么。”
“你说了可不算,这事是我惹出来的,我肯定要负责到底。”贺晏声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傅清洛无奈的皱皱眉,贺晏声看她纠结的小模样,放柔声音:“或者,你就想看我自责难过?”
“我没有。”傅清洛急急的反驳。
贺晏声浅浅莞尔,笑中带点自嘲:“那就对了,你就好好的养身体吧,早点好,你不就早点不用见到我了?”
“我……”没有不想见到你。
傅清洛想这样说,男人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对她道:“我接个电话,你快回屋里吧,记得好好休息,多喝热水。”
想说的话没了时机,傅清洛小脸微鼓,乖乖点头,转身走回卧室。
之后,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家里,去公司上班,取而代之的是,瞿筱来了。
傅清洛看见瞿筱后背背着一根木棍进来,一个没忍住,噗的笑了:“筱筱,你这是干什么?”
瞿筱自知有罪的垂下头:“我来找你负荆请罪。”
聪明人都知道昨天那出是怎么回事,傅清洛自然也知道,肯定是筱筱故意约她,然后又使了什么计谋,让贺晏声来接她下班,以此撮合他们两人。
按理说,被朋友这样欺骗,她应该会有点生气,但想到昨夜的种种,尤其是那瓶草莓味的软糖,她怎么也生不出气。
“好了,我没怪你,快把你那根木棍取下来吧。”傅清洛笑着走向瞿筱,帮她一起把后背的木棍取下。
瞿筱还是有点不安的看着她:“清洛,你真的没生我气?”
“没有。”傅清洛认真的回视。
瞿筱终于敢大舒一口气,开心的抱了下她:“就知道清洛你最好了,我昨晚怕你怪我,都没睡着。”
她眼下的黑眼圈确实很明显,傅清洛嗔她一眼,言语间多了几分活泼,“活该。”
瞿筱不仅不在意,还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活该。”
随即她想到什么,关心的问:“我从三哥那知道,你昨晚还发烧了?怎么回事啊?你俩昨晚怎么了,怎么还搞发烧了?”
傅清洛不觉得贺晏声会把自己淋雨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她也没有说:“这几天降温得厉害,我本来就有点受凉,昨晚可能再吹了点冷风,一下子就发烧了吧。”
“你肯定是穿太少了,多穿点嘛,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瞿筱没做怀疑,只当傅清洛是衣服穿少的缘故。
可其实她穿得更少,傅清洛指指她今天的穿着:“你比我更少。”
“我身体比你好啊,我都连续两年没感冒了,身体倍儿棒。”瞿筱自信的拍拍心口。
傅清洛鼻子忽然有点痒,她赶紧离瞿筱远了点,抽出一张纸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说话:“那你离我远点吧,快去上你的班,免得我传染你了。”
“害,我们公司还有感冒的呢,也没见传染我啊,我难得过来一趟,我陪你一天。”瞿筱昨天做了缺德事,所以今天早就打算请一天假过来哄朋友。
“你想陪我,我也没时间陪你啊,我吃完饭要去上班的。”傅清洛揉揉打完喷嚏,舒服了很多的鼻子。
“你今天还要上班啊?不能请一天吗?”瞿筱不赞同。
“请不了,这不是去团里,是去剧组。”傅清洛还没跟瞿筱说剧组当替身的事情,她趁此机会就跟她解释了一下。
瞿筱听完,兴致勃勃的挑了下眉:“拍戏呢?这好玩,要不下午我陪你去吧?那个陈沁,我看过她两三部剧呢,对她观感还不错。”
傅清洛为难:“好像不能随便带陌生人进去的,免得有人偷拍剧透,我也才进组,要是我冒然去找导演申请,怕是导演会觉得我事多。”
瞿筱一想也是,她遗憾的耸耸肩:“那算了吧,我就陪你到中午吧,吃完饭,我送你过去上班。”
这点上,傅清洛没再跟她客气,不然她会更加自责的。
于是,两人在卧室聊到中午,一起下楼吃饭,吃完,她坐筱筱的车过去歌剧院。
剧组还要在这里拍摄一天,他们早上就开始拍了,拍的是歌剧院外面的景,属于男女主的对手戏,所以她早上才不用过来。
而下午,就需要用到她了。
“傅老师,你怎么戴着口罩?感冒了吗?”进到剧组,梁天凯不知从哪走过来和她说话。
傅清洛微惊的看向他,礼貌微笑:“是有点感冒,怕传染你们。”
“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感冒了,你跟你朋友昨晚干什么去了?”梁天凯闲聊的打趣。
傅清洛含含糊糊的回:“也没做什么,估计就是吹到了点冷风吧。”
“昨晚的风确实又大又冷。”梁天凯上下看眼穿着修身风衣的傅清洛:“那你今天还穿那么少,小心又受凉,小何——”
他说着说着,叫了声助理,他助理迅速跑过来,“凯哥,怎么了?”
“去拿我休息室里的毛毯过来给傅老师。”梁天凯吩咐。
傅清洛吃惊,没料到对方喊助理过来是吩咐这事,她连忙摆手拒绝,可惜,这个梁天凯也挺强势的,等他助理拿来毛毯,他不由分说的亲自给她披到肩上。
靠近的那一瞬,傅清洛直觉两人的社交距离有点不对,很是排斥的侧开,也不敢拒绝了,自己伸手接过:“谢谢梁老师,我自己来吧。”
“好,你自己披吧。”梁天凯表情如常,似乎完全没觉得刚才的靠近有什么不妥。
傅清洛见状,心想自己可能是最近被贺晏声搞得过于敏感了,人家大概就是热心吧。
如此,这件事很快被她抛诸脑后,却浑然不知角落里,梁天凯看她弹琴的时候,眼神有多灼热。
这女生的身上好香,人又长得清纯干净,他有一种直觉,这女生还是个处……
天啊,这要是把到手,他不知道自己得多幸福。
就是这女生过于清纯了,对他的示好既没激动,也没感动,他好歹也是当红小鲜肉好吧?
他这样一个大明星主动找她一个素人聊天,她不该受宠若惊,很快沉迷于自己的魅力吗?
是不是在装模作样的拿乔啊?
梁天凯自恋的摩挲下巴,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他可是明星!大红的明星!她不可能承受得住自己的光环魅力!
到下午六点,傅清洛下班,她把毛毯折叠好,去梁天凯的休息室还他。
对方见她过来,热情的放下手机,站起来道:“傅老师,你今天又要下班了?”
“是啊,梁老师,这是你的毛毯,今天真是谢谢了。”她双手递过去。
梁天凯伸手来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的手覆盖了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