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岸侧眸看她,眼神暗沉,带着几分不爽的冷感。
怀念硬着头皮改口:“你挑个时间,和我求婚?”
段淮岸慢吞吞地收回眼,心不在焉的口吻:“再说吧,我不急。”
见他这幅不上心的模样,怀念也摸不准他到底是真不急,还是假不急。
回到家里,怀念和段淮岸把东西搬回楼下。
其实怀念的东西很简单,衣服和书,还有一箱子的小东西。
段淮岸搬的是一大箱子的衣服和沉甸甸的书,剩下这一小箱子的乱七八糟的杂物,由怀念抱着上楼。
到家后,怀念进了储物间收拾东西。
储物间就在玄关入口,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段淮岸又下楼了,她说:“东西不是都搬上来了吗,你怎么又出去?”
“还有样东西忘了拿。”段淮岸淡声说。
怀念轻应了声,接着低头收拾东西。
她意外地发现自己还保存着高中时期的手机,她尝试着开机,似是想起什么,打开了手机录音。遗憾的是,手机听筒失灵,她想了想,捡起刚刚和手机放一起的有线耳机,耳机插上后,意外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
陌生又熟悉的音乐。
怀念高中时,几乎每天都听着这首只弹奏一半的钢琴曲上下学。
这首钢琴曲,是当初段淮岸弹得那首。
一墙之隔,怀念怀揣着少女心事,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将段淮岸弹奏的钢琴曲,录了下来。钢琴曲只弹到一半,就被突然出现的迟径庭打断,怀念也只录了一半。
后来,她问过学音乐的朋友,这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
“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它背后有一个故事。”
“讲述的是一个国王雕塑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每天痴痴地看着她,最终无可避免地爱上了少女的雕塑。于是他向众神祈祷,最后他的祷告得到了回应,爱神赐给雕塑生命,国王和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怀念感慨:“好浪漫的爱情。”
朋友说:“这一般都是表白的歌曲,怎么,是谁和你表白吗?”
怀念藏住眼底的黯淡,她说:“没有。”
原来是表白。
原来,段淮岸是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谁?
记忆被电梯开门声打断,段淮岸在电梯间装了个设备,每次电梯到家,就会自动自发地响起“欢迎主人回家”的语音。怀念很喜欢这种感觉,有家的温馨感。
储物室就在玄关旁,怀念甫一仰头,就和回家的段淮岸四目相对。
视线下滑,她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玫瑰花束。
“你这……”
“怎么坐在地上?”段淮岸换完鞋,捧着花到她面前,为了配合她的高度,他半跪着。
“我收拾东西。”怀念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手里的花束,想到他刚刚出门前二人的对话,她喉咙发紧,“……你说的有样东西忘了拿,就是这束花吗?”
“嗯。”
“怎么突然买花了?”
“送给你的。”段淮岸眼梢稍敛,清淡的嗓辨不出情绪:“明天我们就要见家长了,宝宝,我其实没什么耐心。”
“嗯?”
“我都喜欢你十一年了,”段淮岸漆黑双眸专注地望着她,他脸上的笑尽收,眉眼间满是下认真与郑重,喉结滚动,声线沉冷,“所以怀念,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话音落下。
怀念感受到手机似是被什么东西扯住。
她低下眼,看到手机连接着耳机的那一处,耳机线被他轻扯。
旋即。
一枚戒指沿着耳机线的那头,滚落至耳机线的这一头。
落点。
是她的指间。
怀念讶异地望着这枚戒指,她垂着眼,眼里洇出氤氲的湿气。她把耳机插口从手机里拔了出来,戒指失去束缚,躺在她的掌心。莫名地,手机的听筒似乎又有用了,钢琴曲充斥在耳边,她抬头,看向段淮岸。
“你要把戒指给我戴上,才是完整的求婚仪式。”她说。
段淮岸拿过她手里的戒指,给她戴戒指的手轻颤着,动作很慢,时光在此刻仿佛也被按下了慢速键。他们曾拥有过那么多时光,而那些悠久的、漫长的时光,如今短暂的只有一截指尖的距离。
怀念看着段淮岸给自己戴上戒指,继而弯腰,在她戴着戒指的指尖落下一个吻。
思念的最小单位,是你落在我指间的轻吻。
那一刻。
隔着朦胧的眼帘,她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段淮岸。
也仿佛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二十七岁的怀念,望着青春里的自己,在时光的沙漏里,她找到十六岁时自己缺失的那一秒心跳。
她想告诉十六岁的自己,不必惊慌,不必患得患失。
因为,
——“段淮岸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怀念。”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