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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悦赶到南门的时候,祁统打得车刚好抵达。
他兀自拉了前车车门坐进去,席悦只能和许亦潮一起坐在后排。
“生日快乐。”她坐稳后就朝祁统说了句。
祁统乐呵呵地回头:“快乐快乐。”
席悦想起刚刚收到的微信,开口问:“你没有邀请方迪吗?我刚刚问她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她好像不知道你过生日的事情。”
祁统愣了一下:“哦那个,我主要就是想小范围地过一下,方迪一来,公司其他人也都知道了,最近刚搬完家,手头紧张得很,所以我就没叫他们。”
他说得诚恳,席悦虽然疑惑她为什么就成了祁统小范围的朋友,但还是没有多问,主要他连手头紧张都是说出来了,她也不好意思。
扶着前排椅背坐了回去,席悦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许亦潮。
他依旧是下午那身装扮,穿着黑色T恤,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大喇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双长腿岔开才放得下。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隐在暗处的人抬眼:“看我干嘛?”
祁统正在回复群里的消息,按着手机发语音,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咻咻声就没停下来过——
见他没没工夫注意到后排,席悦压着小声开口:“只有半天时间,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只定了个蛋糕。”
听到她在为这件事烦恼,许亦潮轻挑眉梢:“我也没准备。”
席悦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那你们俩是好朋友啊,我跟他又不是。”
“你这么说话的?”许亦潮朝前座轻抬下巴,“让他听到又要应激了。”
“我不是那个......”席悦想解释,末了摆摆手,“算了,一会儿我给他唱首歌好了。”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抵达后,席悦才知道要去的不是KTV,而是酒吧。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下了车,跟在祁统后面亦步亦趋,途径灯红酒绿的长街,时不时就回头打量,这里穿着清凉的人很多,而且长得都挺好看的。
许亦潮走在她侧后方,落后两步的位置,席悦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卖花的小姑娘缠上他,非让他买上两支,许亦潮说不需要,小姑娘指着席悦,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什么话,然后他就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等人走远,席悦停下脚步等他:“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一直在看她的花,让我给你买两朵。”许亦潮漫不经心地将那两支花递给她,“拿着吧,慢慢看。”
席悦有些无语:“......我刚刚是在看她的花是真是假。”
这话说完,两个人目光下移。
许亦潮伸出一根手指,席悦低下头,几乎是同时,一个捻了片花瓣在指尖摩挲,一个凑近花瓣仔细嗅着味道,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许亦潮总归是比她快了一点点,席悦凑过去的时候,花瓣是没闻到,但她好像是不小心亲到许亦潮的手了。
......
祁统已经走到酒吧门口,挑高的一个半开放入口,有保安站成一排守在那里,他联系的人已经入座,正打算回头让他们快点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
“你俩......”他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干嘛呢?”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就亲上了?
没人还有工夫回答他,席悦尴尬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哈。”
许亦潮挑眉看她:“占我便宜是吧?”
“......”席悦红着脸,“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占完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席悦自暴自弃地伸出手——
“那要不......”她语气小心,“你再占回来?”
许亦潮将她的手按下去,双手插兜:“先欠着。”
“......”
神经。
席悦将那两支假花扔回他怀里,然后就一溜烟跑去了还在看戏的祁统身边,身后的人欠揍地笑了声,然后慢悠悠地抬腿跟上。
因着这个小插曲,直到落座,她都没好意思再和许亦潮说过一句话。
她原以为祁统生日,叫得人她多多少少会认识几个,可到了地方才知道,没一个是她认识的,她孤零零地坐在卡座拐角,左边是正跟朋友社交的祁统,右边是坐下就开始洗杯子的许亦潮。
卡座另一侧热火朝天,唯独他们俩所处的这个角落安安静静,氛围有点割裂,但还好席悦本来也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尬聊,有人陪着她更好。
席悦缩进沙发,尽可能往后坐,然后就看见许亦潮把冲洗完的那个玻璃杯放到了她面前。
“你吃了吗?”他问。
席悦才知道livehouse和普通的酒吧不一样,台上是有表演的,音响声太大,她说话时下意识就要凑近:“我在家吃了面包。”
“那你喝什么?”
“我想喝橙汁。”
“喝什么橙汁?”祁统这时凑过来,也操着大嗓门,“喝酒吧悦策划,少喝一点儿,晚上让你邻居送你回家。”
接受过席青泉的恐吓教育,席悦不敢在这种场合喝酒,正经地摇头:“我不喝酒的。”
祁统老神在在地“啧”了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席悦再一转头,许亦潮已经扫上桌面的二维码,给她点好了橙汁。
“谢谢。”她大声说。
在昏暗的场景中,许亦潮的表情也变得朦胧,他开始给自己涮洗杯子,用桌面上已经开盖的啤酒,听到这话,抬眼看过来:“不喝酒是谁教你的?”
席悦愣了一下:“我爸。”
许亦潮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那你真是个乖宝宝。”
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在描述天气一样,轻飘飘给她的安分守己下了定义,她很乖这是肯定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有了几分揶揄的属性。
“本来就是。”席悦扭过头不再理他。
寿星祁统开始组织游戏,各种各类层出不穷。
席悦之前听钟若缇描述过一些酒桌游戏,她有些不敢玩,任由祁统如何邀请,她都连番拒绝,旁观了两三局之后,发现没有钟若缇说得那么下流,祁统再来邀请时,蠢蠢欲动地应了声好吧。
几乎是在她说“好”的同时,对座的男生招呼许亦潮一起,他放下手机,也应了声“行”。
席悦瞥他一眼,那目光让他捉住,于是又不遑多让地看过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一句话:你管我。
“......”席悦收回视线。
喧嚣的音乐,吵闹的环境,这些都是让人神经暂缓的因素,她沉浸在游戏的乐趣中,暂时地忘记了自己这几日来的忙碌。
游戏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小白,祁统做出一个动作,后面的人跟着要模仿出来,能做出相同姿势的人算是过关,做不出来的人就要喝酒。
席悦安然度过了几轮,直到后面,有人开始故意上难度。
祁统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展示给众人看,计算器的界面,数字那一栏显示了“错误”两个字。
席悦拿出手机,胡乱按了一通,无论如何都显示不出来那两个字,正着急的时候,余光瞥见旁边的人,许亦潮似乎对游戏根本不怎么上心,按了两下之后,他就把手机屏幕朝上,搁在了桌面上。
四目相对,她眼神中的求助很明显。
许亦潮微微扬眉:“不会?”
席悦点头,又怕祁统发现,于是压着小声:“快教我。”
许亦潮虚勾唇角:“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席悦将手机偷偷传递过去,“求求你了,教教我吧。”
她软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很像是在撒娇,许亦潮受用地点了点下巴:“既然你诚心诚意求了——”
话没说完,手机被人横空劫走。
祁统怒气冲冲地对着他们:“你俩当我瞎了是吧?”
席悦:“......”
这一大桌子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没打出来,这让她产生一种被针对的感觉,抬眼看向祁统,这人好像是终于逮到她了一样,兴致勃勃地伸出手,企图来拿她的杯子。
席悦还在犹豫要不要喝两杯意思意思的时候,杯口被人遮住。
顺着那张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瞧,许亦潮下巴轻抬,看向祁统:“她喝橙汁。”
“......”祁统把酒瓶放下,又商量似的引导,“那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再输的话,可就要喝酒了哈。”
席悦坐在原地,听着他的让步,老实地点了下头。
祁统有点不相信:“说到做到哈,来,咱拉个钩。”
他已经伸出了小拇指,席悦也只能伸出来,两根手指悬在半空,像模像样地勾了一下。
她压根没想什么下次,还不敢相信这次就这么轻松混过去了,偏过上身看一眼帮她出头的人,许亦潮已经收回了视线。
他低头看手机,侧身的角度,分辨不清表情,只能瞧见冷白手指在屏幕上不疾不徐地点着,几秒后,席悦搁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
她已经猜到是谁发过来的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拿起来看的时候,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许亦潮好像总喜欢干这样的事,明明可以面对面说的话,非得发个消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的很像是在暗度陈仓。
满朋高坐里,许亦潮没事人一样放下了手机,跟身旁的人聊起了天,不时点一下头,或者扯起唇角轻笑一声,游刃有余地社交。
他似乎就有这样的能力,能轻而易举适应在任何场所,可以和餐馆大叔聊生意,可以和祁统讨论代码运行效率,也可以和她有来有回地斗嘴......
峭拔鼻背落上光点,照亮他散漫不羁的侧脸,席悦收回视线,点开了微信上的小红点——
许亦潮:【别随随便便碰男人的手啊,乖宝宝。】
第34章
乖宝宝。
这三个字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可一旦以文字形式呈现
在眼前,怎么看都有种轻浮的暧昧。
是暧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