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推开电脑,懒懒地靠向椅背,气极反笑,慢条斯理地问, “你觉得呢?”
他这么一笑,周粥紧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下来,她看着他,许久过后,也弯下眼睛,勾出一抹笑,然后背着手,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她慢慢倾过身去,两人的距离随着她的靠近一点一点缩短,直到她的鼻尖快要碰到他高挺的鼻梁。
周粥轻声道,“我觉得可以。”
苏柏熠面无表情。
周粥离他再近一点,“大晚上的,您把我叫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一个打火机,对吗?”
她若有似无地蹭一下他的唇,“您想亲我吗?”
苏柏熠眉心蹙起。
周粥提醒,“距离您休息结束应该还有五分钟。”
“所以,”她声音更轻,“我们可以接五分钟的吻。”
第17章
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住, 冻成冰。
他的目光凉薄如晨霜,眸底似有轻慢,周粥心里原本的笃定慢慢消退, 她直起身子, 两人的距离拉开。
刚才有一瞬她竟然会觉得他对她有那么一两分的在意, 她可能是严重睡眠不足, 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在他眼里, 她应该就是一个再轻浮不过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会想亲她。
周粥挪着腿向后退, 胳膊被人攥住, 止住了她的脚步。
苏柏熠伸手勾上她的腰, 一扥, 她直接跌坐回他的膝盖上,他虎口扣住她的后颈, 俯身过来, 咬住她的唇,是真的咬,沉沉的气息里像是压着什么恼怒,要把她完全吃进肚子里才能消解掉。
周粥挣不开他的钳制, 只能由着他侵吞她的呼吸和津液, 暧昧的水啧声充斥在房间里, 书房的门大敞,楼下吴妈在和谁打电话,声音时远时近。周粥因为紧张, 呼吸更急促,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 想要让他停下,又不自觉地仰着头,让他的舌进得更深。
桌子上的手机“嗡”一声响起了震动,周粥肩膀颤了颤,他揽着她的背,拍两下,很轻柔,像是安抚,但唇上动作却愈加凶狠,勾着她的舌尖往他嘴里拖,周粥的意识在一声挨着一声的震动中,快要黏成靡白的浆糊。
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手机自动挂断后,紧接着又打了一个过来,似乎要打到这边的人接起为止。
“接……电,话。”周粥的声音在他密密实实的吻里断断续续,根本连不成句,她的手插进他的头发,拼着力气,软声央他,“苏柏熠,我真的不行了。”
苏柏熠停下来,浓黑的眸光划过她浸着水气的眼睛,慢慢向下,落到她红肿的唇上,空气里静一息,他掐起她的下巴又要亲。
周粥偏过头,将脸紧紧埋到他的肩膀上,不肯让他再碰,苏柏熠扯开一颗衬衫的扣子,缓一下气息,滑动手机按了接通,语气极其烦躁,“说。”
顾靖川吊儿郎当道,“哎,下周六我生日,你来不来?”
周粥喘得厉害,她怕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什么,撑着椅子的扶手想起来,苏柏熠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她看他,用眼神说话,苏柏熠也盯着她,伸出手,一点点抹去她唇角沾着的银丝,沉声回顾靖川,“不去。”
顾靖川不乐意了,“你不来我这个生日办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那天必须给我到场。”
“没时间。”苏柏熠说着话,还没离开的拇指用力碾过她充血的红唇,眸色渐深。
周粥躲不开他的手,张嘴将他的拇指吃进嘴里,用力咬他,他的指腹碰到她软滑的舌尖,那晚的某些画面冲进周粥的大脑,她的脸颊轰地生出热,苏柏熠也想到什么,喉结滚动,气息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变化的不止是气息,周粥隔着衣服感受到什么,僵住,推着他的肩膀往下挪。
苏柏熠呼吸一重,箍住她的腰,低声斥道,“别动。”
周粥立马一动都不敢动了。
顾靖川不明就里,“什么别动?”
苏柏熠声音沉哑,“一只猫。”
顾靖川惊了,“你养猫?”
“野猫。”
“哪来的野猫?”
“自己跑进来的。”
顾靖川觉得奇怪,“你今天回你们家老宅了吗?”
不然怎么会有野猫跑进屋。
苏柏熠耐心耗尽,“没别的事儿撂了。”
顾靖川的话直接被摁断,书房里静得寂然无声,苏柏熠一手钳着她的腰,一手扯过笔电,手指滑着触摸屏,不知道在看什么,周粥小心地动了动腰,尽量不碰到什么。
苏柏熠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开,偏头睨她,面色不善,“你想在这儿?”
周粥眼睛睁大,在这儿……干什么?
他给她警告,“那就别乱蹭。”
要不是他箍着她不放,她会乱蹭,周粥破罐子破摔,小声回犟,“因为你硌得我难受。”
苏柏熠甩给她两个字,“忍着。”
……这要怎么忍……
如果这就是招惹他要受的教训,她记住了,她下次肯定不再随便招惹他,周粥认输投降,“我能不能下去?”
苏柏熠扫她一眼,按下键盘,冷声道,“开始吧。”
“好的,苏总。”已经在线等了半天的并购总监接着刚才说到一半的问题继续。
周粥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向他冷峻的侧脸,他困着她,是要让她在这儿听他们开会……?x
她动也动不了,也听不懂那些人说的专业词汇,更别提时不时还会夹着粤语,她听着听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课堂,眼皮渐沉,索性拿他的肩膀当枕头,倚了过去。
他的话不多,大多的时候都在听,偶尔会打断对方的话,简明扼要地指出问题,周粥靠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里传来的微微震颤,她在迷迷糊糊中想,他这种低音炮的声音,要是唱起摇篮曲来,应该很好听。
再后来,她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周粥睡觉很少不做梦,很多个时候是在梦魇中一头冷汗地惊醒,今天难得睡到自然醒,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睡在了什么地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出差中。
她拥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倚到床头,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厚重的窗帘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房间的摆设有些熟悉,周粥渐渐清醒过来,她昨晚睡在了这里。
床的另一侧摆放整齐,不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她掀开被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只是脱了外套,周粥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目光蓦地定住。
她丢了的那条手链重新戴回到了她的手腕上,断掉的地方已经让人重新修补过,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周粥怔怔地看着手链,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才起身下床。
偌大的房间还是像那天早晨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周粥靠在墙上,心里有些不知缘由的空落。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清晨的安静,是阿苓打来的,周粥撑起些精神,接通了电话。
阿苓激动到破了音,“周粥,你知道吗,郑怀成出事儿了!!!”
周粥呼吸都轻了几分,“他怎么了?”
阿苓语气很快,又气愤,“今天早晨启林的高层会议上,他直接被警察带走了,现在网上都快传疯了,这个人渣给启林的女员工下药,还不只一个,现在那些受害的女生联合起来,把他揭发了。”
周粥听着阿苓的声音,腿有些脱力,她滑着墙,慢慢蹲到地上,那晚那种不能自控的窒息又漫上来,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
到后面,阿苓再说了什么,周粥都听不到了,连阿苓什么时候挂掉的电话,她都有些恍惚,她将头埋进膝盖里,紧紧环住自己,这个姿势对她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像是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周粥慢慢抬起视线,他站在她面前,垂眼俯视着她。
周粥轻声开口,“他们说郑怀成被警察带走了,你做的?”
苏柏熠口吻稀松平常,“不算是。”
那就是有他的手笔了,周粥认真看他,颤着声音,“谢谢你。”
苏柏熠回,“是他罪有应得。”
周粥愣一下,缓缓点头,“我最喜欢罪有应得这个词。”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相信,所有的坏人最终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问题。
苏柏熠看她一眼,朝她伸出手,周粥在他的注视下,腿上生出了些力气,她握上他的手,扶着墙,站起来,站稳。
只是身上那种生理性的颤还是停不下来。
苏柏熠将她冰凉的手拢到掌心,用力攥了攥,“怕什么,抖得跟个鹌鹑一样。”
他在这儿,谁还能再欺负了她去。
周粥眼眶发涩,她不想承认她在怕什么,只回他,“我才不是鹌鹑。”
苏柏熠看她,“不是鹌鹑是什么?”
周粥仰起头,想将快憋不住的眼泪给逼回去,“我是猫,你昨晚说的。”
苏柏熠像是再看不下去,大手直接覆上她的眼角,嫌弃地给她擦掉眼泪,动作有些生硬,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嫌弃,“谁家的猫能有你这么能哭?”
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周粥却从他温热的掌心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她心头似被砸了一下,嗓音滞涩,“反正现在跑进你家了。”
苏柏熠的手停住。
周粥对上他的眸子,目光闪了闪,最后又看向他,喃喃道,“你要不要?”
第18章
早春的微风还没褪去冬日的萧瑟, 卷着淡淡的阳光,拂过落地窗的薄纱,苏柏熠的手离开她的眼睛, 去挽她散落下来的碎发。
周粥以为他要离开, 抓住他的手腕, 鼓起勇气, 把话说得更直白,“我能不能, 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
如果他对她多少有些不一样的话, 那她可不可以多一些贪求。
苏柏熠眉棱拧起, “一段时间?”
周粥艰难解释, “如果你准备要定下来了, 我就离开, 肯定不纠缠你。”
苏柏熠似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底已经沉下来, “那你想做的身份是什么?”
周粥一怔, 她想做的身份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当他的眼睛或者神态里偶尔流露出一点温和,就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她越来越久的沉默里,苏柏熠的声音转冷, 结成霜, “情人?还是床伴?”
周粥唇角有些干涩, “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