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活过今晚。
就在她以为她要死过去的那刻,他突然抽手离去,周粥有些茫然地从抱枕后面探出头来看。
她的眼睛浸在水里,眼尾晕出潮红, 脸上全是汗, 散落下来的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侧, 红唇像是在暴雨中被肆虐的玫瑰,微微地颤着,破碎中透着一种糜乱的冶艳。
苏柏熠不动声色地扫过她, 眸光幽深,他的手漫不经心地轻叩着她皮肤上的汗珠, 嗓音低沉,“难受?”
周粥何止是难受,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嗓子里还时不时抽噎两下,可怜极了。
苏柏熠俯身压下去,咬着她的唇,哑声道,“难受也没办法,你得先忍忍,我的手有些酸。”
他这是在拿她说过的话惩罚她,周粥被气到,一拳捶到他的肩膀上,可她现在全身都软成了水,这一拳捶得跟撒娇一样。
苏柏熠唇微勾,“这是嫌我伺候得不好?”
周粥恼羞成怒,“你走开,离我远点。”
苏柏熠的手又陷到泥泞里,看她,“真要我走?”
周粥咬住唇,不说话,呼吸渐渐急促。
苏柏熠慢条斯理地动着,“不说话,我真走了。”
周粥哭出来,摁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苏柏熠眼里笑意转浓,奖励般地咬着她的唇深入,但自始至终都不肯给她一个痛快,每次将她抛到高处的临界点,就不再管她,跟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周粥快被他折磨疯了,最终还是认了输,她哭得都要喘不上气来,“洗手间里有。”
苏柏熠低头看她,声音哑如沙,“有什么?”
周粥咬牙,“苏柏熠!”
他肯定早就看到了,才会这样折磨她。
周粥被拎去了洗手间,衬衫裙现在在她身上就是个摆设,连披风都不如。
苏柏熠将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危险,“自己拿出来。”
周粥站都站不稳,抵在他怀里耍赖,“我不拿,要拿你拿,又不是我用。”
苏柏熠没再为难她,大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打开镜子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来,这也是他收拾洗手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他本不打算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她非要不知道死活地招惹他,苏柏熠把东西怼到她眼前,慢悠悠道,“你之前不是说我的东西都扔了?”
周粥撇开头,理直气壮地回,“什么叫你的东西,这是我花钱买的。”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处得还算可以的时候,家里他备的东西用完了,她逛超市时就捎带着补充了些,以防万一,买回来被她顺手和囤的洗漱用品一起放到了洗手间的柜子里,再然后……他们之间闹了个分崩离析,就再没然后了。
苏柏熠掐着她的下巴,弯腰对上她的视线,“买来打算给谁用?”
周粥刚才被他磋磨得命都没了,现在哪儿肯说什么软话,她强硬着嘴,小声道,“反正没打算给你用,你不都说了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自然是买给别的男人的。”
苏柏熠冷笑一声,行,她还真敢说出来,她是觉得他现在不舍得拿她怎么样是吧。
要弄她,方法多的是,单看他想不想使。
周粥一时嘴硬的代价就是,从天黑转到天亮,她都没能从那个小小的洗手间走出去。
到最后,她的眼睛哭成了兔子眼,脖子以下全是红痕点点,胳膊肘是红的,连两个膝盖也是红的,那些买给“别的男人”的东西,被用的一个不剩,是真的一个都不剩。
周粥从周六早晨一直缓到周日快十点,都没缓过来多少,要不是中午和余兮姐有约,她还不想动,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把她折腾得死了几个来回,他不但什么事都没有,看起来反而愈发精神气十足,还嘲笑她缺乏锻炼,周粥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也拒绝再和他说一句话,等回头她就把家里的门锁给换了,让他再也进不了她家的门。
她临出门前,踢了一脚他那双摆得整整齐齐的拖鞋,一只鞋飞到墙角,另一只跑到玄关柜底下,还是鞋底朝上,周粥心里憋着的气才算顺下去些。
余兮姐刚给她打电话,吃饭的地方临时换了,新换的地儿离她这儿很近,周粥懒得开车,时间也还早,她打算走过去,今天比往常要凉快,天有些阴,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风还带了些凉气,很适合散步。
她虽然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两条腿还是酸疼,走不了太快,只能慢慢悠悠地溜达,等她到的时候,余兮姐已经到了。
余兮姐定的这个地儿外面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三层小洋楼,里面却是富丽堂皇的奢华,周粥都不知道她家附近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整个二层大厅只有她们这一桌,她玩笑道,“余兮姐,你这是包场了吗?”
余兮故作高深,“我倒是想包,我也得有这么大本事才行,这地儿一般人可包不了场。”
余兮说着说着没忍住,凑过身去,伸手捏上了周粥的脸,“不是,我说,小周粥,我才几天没见你,你怎么又水灵不少,这脸嫩得都快掐出水来了,”她放低嗓音,冲周粥挑眉笑,“有男人滋润的滋味是不是还不错?你们这分开大半年,又破镜重圆,苏柏熠这几天肯定都不舍得放你睡觉,夜以继日地耕耘都得嫌时间不够吧。”
周粥拍开她的手,红着脸端起水杯,胡乱地小声辩解,“我皮肤水灵是因为我喝水多,跟他有什么关系。”
余兮歪倒在她肩膀上,闷闷地笑出来,“果然是被我猜中了。粥宝儿,你的脸红得但凡再慢一秒,我都不会这么肯定。”
周粥从来说不过她余兮姐这张嘴,她拿起果盘里的草莓,直接塞到了她的嘴里。
余兮知道她在这种事上一向面薄,而且对着这样一张粉若桃花的小脸儿,她也不舍得打趣太过,她咬一口草莓,点点头,“嗯,我们粥宝喂的草莓就是甜。”
周粥轻轻嗔她一眼,只装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她拿一颗草莓吃到嘴里,偏头看向别处,然后愣住。
她们坐的这个位置很特殊,斜对着能看到一层宴会厅的一角,里面应该是有商务宴,他单手插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的是她们这个方向,周粥和他对上眼睛,目光一闪,马上收回视线,还把头偏了偏,再不往他那边看去。
余兮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吵架了?”
周粥摇头,脸愈发红,“没有。”
她一看到他,脑子里x出现的都是周五那晚在洗手间的场景,用衣冠禽兽说他都不为过,一个几平不到的地方都能被他玩出那么多花样来,简直就是斯文败类的典型。
余兮双手托着脸,认真看她,这个样子的周粥太可爱了,像是头一次陷入热恋的小女孩儿,不知所措,却又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余兮笑眯眯道,“我没这么大本事包这儿的场,但有人有,话说,他早晨应该才从你家门里出来吧,这连晚上回去都等不到,现在就想见你一面,粥宝儿,我怎么觉得苏老板彻底栽你身上了,我是不是马上就能叫你一声小舅妈了?”
周粥又想拿草莓堵她的嘴了。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余兮先看过去,她拿下巴点点下面,对周粥道,“苏凌安也来了。”
周粥偏头看过去,她没看到淮安哥的脸,只看到一个侧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想敬酒的有,想搭话的有,想递名片的也有。
这让周粥想起以前在商务宴上看到苏柏熠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被人群簇拥着。
周粥的视线不由地往他那边看去,他站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旁边只有程昱安,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慵懒随意,只是同样是苏家人,一处热闹,一处冷清,看在外人眼里,他自然就成了失意落魄的那个。
余兮不免唏嘘,“名利场上就是这样,趋炎附势,踩低捧高,现在那位苏凌安风头正盛,想巴结的人自然多。”
周粥默默地喝一口水,没说话,手机嗡一声,进来一条信息,是他发来的。
【结束了别走,等我】
周粥摁灭手机,再喝一口水。
她没回他的信息,想晾一晾他,但和余兮姐吃完饭后,她也没跟着余兮姐的车走,而是在路边找了间咖啡店,坐在临窗的位置,她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她。
天色更暗,窗外下起了零星小雨,手机进来电话,周粥以为是他,结果是淮安哥。
她到前台结完账,从包里拿出伞,在门口撑开,走出去,脚步又慢慢顿住。
路边,隔着一段距离,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雨里。
周淮安黑裤白衫,半倚着黑色大G,看到她出来,直起身,温润的眼里先淌出笑。
苏柏熠黑裤黑衫,懒懒地靠着颗树,看到她出来,也直起身,凌厉的眼神里有别人很难察觉到的紧绷。
周粥停在台阶上,犹豫两秒,撑着伞朝苏凌安走去。
苏柏熠眼里的光渐渐熄灭,讽刺地扯扯嘴角,他就知道她是个下床翻脸不认人的主儿,在床上无论答应了他什么,只要一见到她淮安哥,他就被扔到了脑后。
苏柏熠看都不想看那两个人一眼,扭头就走,他就不该再信她半分,本来他还犹豫,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要给苏凌安留点活路,现在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他走得很快,背影决绝又落寞,走到十字路口处,停住,去她家要向左转,他的脚没有迟疑地转向了右,刚一迈步,垂在半空的手被人拉住。
苏柏熠怔住,慢慢回头。
周粥轻喘着气,语气不怎么好,“你能再走快点吗,追都追不上,都不说等我,每次只会让我等你。”
苏柏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周粥面上有些不自在,拽着他往左走,“看什么,快走,我不想被雨淋。”
不远处的周淮安,撑着周粥留给他的伞,眼神里有苦涩,也有释然。
雨渐渐变大,苏柏熠终于回过神来,他托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在外面,周粥不想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只压着声音推他,“你抱我干嘛?”
苏柏熠抱紧她,冷声回,“去结婚。”
他不会再给她走向其他野男人的机会。
第61章
周粥愣住, 雨点落到他漆黑的眉眼上,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认真。
一辆黑色的车停靠在路旁,吴杭从车上下来, 小跑着打开后座的门。
周粥被放进了车里, 她还没坐稳, 又被拎起来, 他坐上来,把她摁到他膝盖上, 两个人挤着一个座椅坐。
苏柏熠扯过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 盖到她头上, 不怎么温柔却还算仔细地给她擦着沾上雨水的头发。
吴杭坐上驾驶座 , 小心地问一句, “三哥, 要去哪儿?”
苏柏熠回,“先去江月湾, 再回裕丰园, 你户口本在家?”
最后一句问的是周粥。
周粥闷在西装外套里,没说话。
苏柏熠扯开西装外套,看她,再问一句, “你户口本在哪儿?”
周粥眼神闪了一下, 想避开他的眼睛, 最终还是没能抵过他视线的压迫,她也看他,假装轻松地玩笑道, “你今天喝酒了?”
车内静了一瞬,吴杭默默加快车速, 周粥唇抿住,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是疯了吗?但她的胆子在他面前终归还是不敢放得太大。
苏柏熠盯着她,伸手摁下按钮将隔板升起,周粥感知到什么,想逃,车内的地方就这么大,他的胳膊又箍着她,她又能逃到哪儿去。苏柏熠虎口钳着她的脸,咬着她的唇顶开她的齿关,津液缠磨在一起,他渡过来的气息里只有清冽的青柠味,没有半滴酒精的味道。
他每次亲她都亲得很急,周粥很难跟上他的节奏,这次他又亲得格外深,周粥怕闹得过了火,这可是在车上,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在他的吻下小声求饶。
苏柏熠从她嘴里退出来些,哑声问,“我喝没喝?”
周粥软声道,“你没喝,是我喝了,喝了好多,我头好晕,你再亲我就晕过去了。”
说着话,头要往他身上歪。
苏柏熠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直接拆穿她,“别装死。”
周粥慌乱的大脑里终于抓到了点什么,她双手圈上他的脖子,“可今天是周日,民政局都不开门。”
苏柏熠回,“那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明天一大早就去,办个手续很快。”
他可真是……
周粥闷到他肩膀上,“明天周一,我要上班,请不下来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