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圈上他的脖子,用力收紧,提前给他警告,“苏柏熠,这可都是你说的,你今晚要是骗了我,以后都别想再碰我。”
苏柏熠点下头,声音克制,“我一向说话算话。”
周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命令,“你先闭上眼。”
苏柏熠依言阖目,视线进到黑暗里,他被拉到了床上,悉悉索索中,有什么系到了他的眼睛上,如果他猜得没错,是她给他买的领带中的一条,苏柏熠呼吸渐重,又很快被他压制住,但根本压不下去多少,她今天应该是新换了沐浴露,甜腻的桃子味儿时远时近地在他鼻尖萦绕,他的胳膊用上了力,摁着她的腰窝要往自己身上压。
周粥轻啧了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你现在不能动,听到了没?”
苏柏熠喉结翻滚着低笑一声,领带下的黑眸蕴着周粥看不到的光,像是蛰伏的猛兽在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突然,喉结被什么轻轻扫过,柔软似羽毛,苏柏熠呼吸又是一沉。
周粥不满道,“你不许笑。”
苏柏熠偏头,借着一点微弱的光看她的眼睛,“这么霸道?”
周粥勾着他的脖子,咬上的喉结,黏黏糊糊地问,“你不喜欢吗?”
苏柏熠嗓音更哑,“你可以再霸道点。”
周粥又用力咬了下,咬完,舌尖有些迟疑地伸出,轻轻舔了舔她咬出的牙印。苏柏熠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在一瞬间起了奔涌,周粥浸着醉意的眼睛挑起了得逞的笑,像一个干了坏事儿的小狐狸。
她对着他的喉结吹了口气,“苏柏熠,你现在是想让我对你干什么吗?”
苏柏熠的话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说呢?”
周粥拿指腹刮着他的喉结,慢吞吞道,“那你也该知道我想听什么吧。”
苏柏熠哑声回,“可我现在还不想说。”
……他还挺有骨气,都这样了还能忍得下去,周粥直接跨坐到他的大腿上,严肃威胁,“你说不说?”
苏柏熠道,“你先让亲我,我就说。”
周粥不上当,“你先说,我就让你亲。”
苏柏熠退一步,“要不要先跟你说,我第四次见你是在哪儿?”
第四次见她……周粥靠到他肩膀上想了想。
第一次是在余兮姐的婚礼,第二次是慕白苑吃饭那次,第三次是在余兮姐叫她去的派对场上,第四次不就是在……黎思的咖啡厅里,他那个时候对她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差,生怕她沾上他一点。
周粥闷声道,”不就是祁盛大楼下的咖啡厅里?有什么好说的。”
苏柏熠回,“不是在那儿。”
不是吗,她确定她没记错,她第四次见他就是在黎思的咖啡店里,可他说的是他第四次见她。
周粥从他肩上抬起头,扯下他眼睛上的领带,“那是在哪儿?”
眼睛没了束缚,苏柏熠掀开眼睑,她慢慢进到他的视线里,就像那天的傍晚,他坐在咖啡厅里,看到楼下的街道上从夕阳里走过来的她。
她肩上走到哪儿都会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微风拂过她的长发,她就连等红绿灯也是认真的,绿灯亮起,她将快要滑下肩头的包重新甩到肩后,大步穿过斑马线,坚定的神色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朝气和倔强,像太阳下的向阳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周粥听着他缓缓道来的话,眼眶微涩,她扯扯他的头发,小声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在楼上偷看我。”
苏柏熠偏头亲吻她的脸颊,“我记得我看得光明正大。”
周粥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话却说得犹豫,“苏柏熠,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
她话未尽,又停住,手指一圈一圈绕着他脖子上搭着的领带,用沉默来问他。
苏柏熠看她,“我那个时候怎么了?”
周粥被他目光里的幽深牵引住,不自觉地倾身靠近,亲了亲他的唇角。
苏柏熠眼里闪过笑。
周粥蓦地顿住,看他,“我还没输,是我在亲你,我可没让你亲我,你别混淆概念。”
苏柏熠深以为然地点头,“公平来说,确实是你得说出来想让我亲,才能算输,你自控力一向好,所以今晚这个赌,你应该是赢定了。”
周粥眼睫弯弯,“我虽然喝醉了,也知道你这是在对我用糖衣炮弹。”
苏柏熠抚着她的头发笑得温柔,“聪明。”
周粥看着他眼里的笑,身体像是陷在了软绵绵的云里,她揪揪他的耳朵,点点他的鼻子,又碾上他的唇角,她摁一下,他的眼神就沉一些,喉结也跟着翻滚,这种压抑隐忍的克制最具有迷惑性,周粥渐渐得了趣,手上力道加重,气息也慢慢落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细碎黏软的声音,苏柏熠箍着她的腰,下巴微抬,摆出了一个最方便她亲吻的角度,她进他退,不动声色地勾着她的舌尖一点点往里探,再慢慢地和她纠缠,吻在两人交织重叠的呼吸里越来越深,湿糯搅弄的水啧声压住了外面风雪砸窗的声音。
周粥迷糊的意识再落回大脑,她人已经到了他的身下,她的手腕用她买的领带松松地绑着,被他压过头顶,而他……埋在她的深处,一动不动。
周粥胀得难受,拿水濛濛的眼睛瞧着他。
苏柏熠不为所动,屈指碰碰她的唇,哑声问,“让不让我亲?”
周粥生了恼,偏头避开他的手指,“你出去。”
苏柏熠当真要往外走,但他这样轻微地一动,如隔靴搔痒,更难受,周粥又急,“你别动。”
苏柏熠又马上停住,周粥瞪他,苏柏熠笑,“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嗯?”
周粥不说话。
苏柏熠用手指顶开她紧咬的唇,“小粥宝,说句话,别让我猜。”
周粥使劲咬上他的手指,可她又使不出多少力气,难受越多,眼里的水雾聚得也越多,雾气沾到睫毛,凝成泪珠,睫毛一颤,泪珠也跟着掉下。
苏柏熠伸出手指,接住她滚落下来的泪,他眼睛盯着她,手抬起,把沾着泪的指腹送到自己唇边,薄唇轻动,晶莹的泪珠被他吃进了嘴里。
周粥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呼吸急促,眼泪更多。
苏柏熠俯下身,一点点吻着她眼角的潮湿,从眼尾一直亲到耳侧,他咬上她的耳朵,嗓音低哑如暗沙,“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在哭。”
他当时刚接完柏书音的电话,心里的阴郁胜过外面的乌云密布,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她在认真听着台上人的讲话,很煽情的场面,台上的人还没哭,她的眼泪先掉了下来,豆大的泪珠砸落到空中,不会有任何声响,他却听见心里有什么声音在动。
周粥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又起,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了,当时余兮姐的妈妈在发言,她听到哽咽处,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以为……是她先看到的他,原来从一开始后的每次,都是他先看到的她。
苏柏熠又亲回她的眼睛,“我最不喜欢看到人哭,很奇怪,你的眼泪总会让我心软。”
他话音甫落,骤然发力。
周粥嘤咛出声,眼泪滚落而下。
苏柏熠又重又慢地动着, “你看,你就算只看着我,不说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屈服给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粥抽泣着控诉,“可你那个时候……对我很凶,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冷得不行。”
苏柏熠重重地一磨,“我厌恶失控的感觉,你每一次出现,就会拽着我往失控的边缘走,我难道不该对你凶。”
周粥急喘着气掉泪,“不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对着我凶。”
苏柏熠磨得更凶,又重,声音也更哑,“那现在呢,也不喜欢?”
周粥死死咬住颤栗的唇。
苏柏熠逼她,“说话。”
周粥手被绑着,她像是一条在狂风巨浪里颠簸的小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她呜咽着叫他,“苏柏熠。”
苏柏熠愈发凶悍,“说。”
周粥语不成调,“今晚的赌我赢了,你先主动跟我说的。”
苏柏熠哑声道,“所以呢。”
周粥泪眼婆娑,“我想你现在亲亲我。”
苏柏熠呼吸一沉。
周粥红着眼又添一句,“你要温柔点。”
苏柏熠低低地叹息一声,手捧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上她沾着泪的唇,吻得极尽温柔,她一向知道怎么对付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夜越来越深,雪越下越大,这场雪好像要下到天荒地老。
再从浴室出来,周粥最后一丝力气都要耗尽,在昏过去之前,她抓住最后的一丝清明,揽上他的脖子,含糊地问,“你要是赢了话,你想我答应你什么?”
苏柏熠一顿,将她搂到身上,“你确定你要听?”
周粥趴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回,“你说,我想听,你说出来我又不一定会答应。”
苏柏熠轻拍着她的背,问得随意,“你觉得冬至是不是个好日子?”
周粥蹭着他的肩膀缓缓点头,嗓子里还有哭腔,“当然是好日子,我喜欢冬天,最喜欢冬至,要是这天还下着雪,就更喜欢了。”
苏柏熠看她,眉眼里多了认真,“你这么喜欢的话,明年冬至这天我们办婚礼好不好?”
他话说完,呼吸都轻了些。
房间里陷入到长久无声的安静里,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怀里的人抵着他的肩膀,一起一伏着轻微的呼吸,已经进到了梦里。
苏柏熠无奈地笑开,他这辈子所有的紧张都用在了刚才的一刻,结果她却睡着了,他看她半晌,最后也只能揉揉她的头发。
雪一直下到清晨都没有停下,苏柏熠不需要闹铃也会在六点准时醒,室内光线昏暗,她窝在他的胸前,像只小猫,睡得香甜。
苏柏熠嘴角微扬,倾身挨过去,亲了亲她红肿的唇,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轻着动作下了床。
他习惯早晨再冲一个澡,刚一进到明亮的浴室,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镜子里的自己,整个人怔住。
今天是周粥难得的休息日,脑子里不用绷着要去上班的那根弦,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她在睡眼惺忪中,动了动酸疼的身体,一睁眼,看到了床前站着的人,模糊的视线定在他赤裸的上身,人也从睡梦中慢慢清醒过来,她马上又想闭上眼。
苏柏熠直接戳穿她,“醒了就别装睡。”
周粥扯过被子遮到自己脸上,小声反驳,“谁装睡了,你少冤枉人。”
苏柏熠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让她坐到床上,又拿被子裹到她身上,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眼睛平行的位置正好落在他腰的上方。
苏柏熠指着自己腰腹处问,“这是什么?”
周粥目光微闪,想移开,又没动,她回看他,“别告诉我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醒。”
苏柏熠再问一遍,“这是什么?”
周粥躲不过去,开始顾左言他,“你说的是牙印,还是指甲印?反正都是我弄的,你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苏柏熠盯着她。
周粥抵不过他视线的压迫,眼睛划过他紧实的腹肌上用口红写下的那个“好”字,脸生热,她仰起头,“就是‘好’啊,你不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