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摁在镜子上,我轻轻喘着气,他口吻却含着不明笑意:“我本来不想醒,想看看你会不会也像他出事那样,每天都去医院陪着我,但你只去了一次,不是吗。你把我彻底忘掉了,说不定,你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醒来。”
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真的闯了进来,还是我的梦境。
江明濯一下又把我抱住,他让我坐在了谢雍专门用来收藏腕表的柜子上,柔柔的喊着我的名字,“小芙,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来看我。”
“……”
他轻轻地说:“你是不是以为,离开公寓到谢雍这里,我就抓不住你了?”
江明濯对我绽放出的笑容,让我在惊讶之余,更觉得害怕。
“你为什么,是你在监视我?”
“我在保护你,”江明濯隐藏在温柔话语下的控制欲只让我觉得害怕,那冰冷的恶意简直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人吃掉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我呼吸顿时停滞,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明濯。
“就算你发现了陆七夕,意识到了公寓不对劲……那又怎么样呢,小芙,我永远有办法抓住你。”
血淋淋的真相被他彻底拨开,那副上乘的皮相,优雅动听的嗓音,还有看向我的眼神里的痴迷和占有欲,都让我怕的瑟瑟发抖,我顾不上他贴着我的脖颈贪婪的亲吻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此刻能彻底昏死过去。
双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我倒在了衣帽间的地毯上,我仰起头看他。
“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害怕我。”江明濯握住了我的下巴,“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幅表情,我想创造一种药……最好能让你吃了就彻底爱上我,忘了其他人,小芙,你知道吗,你这幅哭起来害怕我的模样,很漂亮,让我更兴奋了。”
我不动,他也不肯动,最后,我只能听到江明濯发出的叹息声。
“我希望你恢复记忆,或者……我彻底死掉,我们再开始一次吧,你去医院看看我,直到我醒过来……”
我忽然死死的伸出手,掐住了江明濯的脖颈!
尚未痊愈的伤口,汩汩冒出了鲜血,江明濯笑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伤口,然后把染到了我手指和脸颊上的血,温柔的替我擦干净,又就着那些鲜血,轻柔地叹气,再次吻上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有想杀的人,我替你杀了他,如果你有朝一日想杀了我,我就彻底结束我的性命,把它送给你……”
深夜,已经是凌晨两点。
西区的公寓门外,一辆库里南安静且沉默的停在路旁,车内似乎弥漫着一股浓稠的,令人沉默的黑暗,而整条街也过分的诡异,夜色遮蔽,黑的惊人。
车内的男人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打火器偶尔燃起的颜色落入他漆黑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慢,他手里把着一根极细的烟,剪裁精良的西服勾勒出宽而坚实的肩膀,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
一股极致的天之骄子感,冷淡,气场强盛,难以接近。
“……”车门打开。
穿着深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了后面。
“你忘了,我们不能再伤害她了。”蒋棹冷声道。
江明濯拆下了被血染红的绷带,那里落着已经泛着暗青色的掐痕,哪怕是在梦里,她也如此厌恶他,憎恨他。
“我只是提醒她偶尔去医院看看我,毕竟我等了半个月,她一次也没来过。”身后的江明濯勾唇,唇边弧角却没半点温度,“也许,我们都错了,让她恢复记忆也不错,至少要比现在好多了,我宁愿她痛苦的在我身边,也不想看到她彻底把我忘了,跟谢雍混在一起。”
江明濯嘴角缓缓勾起,像是从牙缝里冰冷地挤出几个字似的,“不如强行让她恢复记忆好了,反正每次都会在这时候结束,大不了下一次提前把她关起来,这样她谁也见不到,只会爱上我。”
江明濯的话落下了很久,蒋棹也并未有任何回应。
他要放弃了?
江明濯狐疑的看向了蒋棹。以他看来,他这个亲哥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但江芙上一次当着二人的面毅然决然的跳下楼,甚至在没有摔死的情况下,仍旧挣扎着爬向花园中央,取过那柄剪刀捅穿了自己的喉咙,死不瞑目,让江明濯和蒋棹无比痛苦。
她的确很讨厌他们,也很恨他们。
如果可以,江明濯又何尝不清楚爱她的最好方式就是放她自由呢?
最好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江明濯是这么想的。
自己死了,说不定还能在她心底留下一个美好的,残缺的印象,数十年过去后,或许她还记得自己那副始终是她初恋般闪闪发亮的模样。
但根本做不到。
除了江芙,江明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这种扭曲到极致的感情,让他就算死了,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看着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结局只有一同死亡。
或者,是她先走一步。
他紧接着自杀。
爱,本身就是疯狂的啊,哈哈。
“那药的感觉怎么样。”蒋棹终于出声了。
江明濯勾起唇。
他就知道。
跟自己流着同一血脉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江明濯笑笑:“我想,谢雍应该很想试试睡着了再也醒不来的滋味。”
蒋棹无声的勾起唇。
——
阳光从厚重的,遮光性极强的窗帘缝隙中钻出,缓慢地照在了我的身上。宛如恐怖电影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我尤为疲惫的睁开眼,看到自己正睡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
没有鲜血,也没有笑的诡异的江明濯,我听到了楼下轻微的动静声,身体一紧,连忙把身体缩入被子中。
只是门外的脚步声很快便停在原地,对方敲了敲门,“江小姐,您醒了吗。”
是这间公寓专门安排的管家?我懵了,身子僵了一下,过了很久才出声,“嗯,可以进来了。”
女人推开门,朝我微微俯身,“您该下去用餐了,我们按照谢少爷的吩咐特地为您准备的早餐。”
“谢谢。”我想起了什么,“请问一下,昨晚有人进来吗?”
女人听闻后微微蹙眉,“江小姐,我们公寓不管是安保系统还是警卫巡逻和保护,都是帝国州最顶级的,昨晚公共区域的监控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士出没。”
是梦吗?我艰难地摇了摇头,洗漱后又走入了衣帽间。
依旧一切如常。
我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昨天去医院探望了江明濯的缘故,我才开始陆陆续续又做起了噩梦。我想起昨晚男人脖颈上流着血,依旧要靠近我,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摩挲着我的皮肤,眼底暗沉和粘稠的偏执与爱欲让我后背发凉,几乎窒息。
换好了一身简约舒服的穿搭,我走下楼。
小狗狗正趴在地毯上,仍由管家们替它梳理着蓬松的毛发,它似乎也有点困,正有气无力的打着哈欠。
我笑着过去陪它玩了会儿,才回到餐桌吃饭,我打算今天去学校的画室把那副作品完成……我想起了包里那两张还未拆封的芭蕾舞剧的门票,作为奖励,我想主动邀请余序陪我一起欣赏林知恩主演的芭蕾剧。
到了学校已经是早上10点多了,很多同学的画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人反而没有那么多。
我买了杯黑咖,将头发用鲨鱼夹随意夹在脑后,就专心的准备着那副以玫瑰庄园为主题的画。
时间缓慢地行走着,画着画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随着颜色不断加深,我也更加用心的去调配颜色,完成梦境里那个极美极美的花园,原本,我是想用昏黑的天空作为背景,让整张画更加的压抑和痛苦,可是一想到余序未来或许会看到这幅画,我的颜色渐渐地,越来越淡。
天空明亮,清澈,纯粹。
花园里各类浅色的玫瑰花柔美的绽放着。
在那条狭长的廊道里,被绿荫和花束包围着的,则是穿着粉色裙子的漂亮女孩,被父母牵着手。
“小芙,小芙,有警员。”
“啊?”
我听到了声音,如梦初醒。
身旁的同学实在忍不住,悄悄地俯身在我耳边,“刚才这些人就来了,听说好像是跟诈骗罪有关系……”
我连忙看向面前的男人们,和平日里接触到的警员不同,他们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看起来年轻有为,其中一个男人见我露出惊慌的模样,稍微改了下严肃的神色。
“江小姐,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调查。请问江舒是你母亲吗。”
闻言,我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了眼,依旧是那个主动开口的男人,请我到画室外的走廊。
他拿出自己作为联邦调查员的证件,向我出示,又开口解释道:“你的母亲江舒涉嫌以你的名义对太光集团进行诈骗,目前帝国州的检察官将指控她包括诈骗、伪造证件等13项罪名,因为我们并不确定她是否经过你的授权使用银行卡,通过欺诈手段骗取失业救济金……所以,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帝国州警局。”
“不,怎么会这样?”我浑身都在发抖,压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落在我的身上。
“江小姐,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男人冷声道。
我咬紧唇。
帝国州警署。
我坐在办公室内,女警很贴心的递上了热气腾腾的橙汁,我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恐慌,犯罪指控和民事赔偿指控都让我不知所措,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好,江小姐,你的代理律师到了。”另外一名警员推开门,礼貌道,“接下来,你的律师将陪同你接受问话。”
我缓慢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鼠尾灰外套的男人,身形高挑,穿着得体的西装,一派精英感。
他走近屋,扫了眼,便在我对面坐下,气度沉敛。
“付越,你的律师。”男人眉骨微微扬起,朝我伸出手。
我迟疑着,抬起手,还没等我的手碰到男人掌心,他便很快收回去,他抬腕看了看表,嗓音冷淡道:“过会儿联邦调查局的警员和帝国州检察办公室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都会找你谈话,我们节约点时间,你先告诉我,你和江舒的关系。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她是我妈妈,但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最后一次……”我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努力回想着,“大概是一个月前,她说她的丈夫出事,找我借钱,但我当时也没有,所以拒绝了她。”
“那你知道她向太光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借钱的事情吗?”
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声调很冷静,他眼眸看向我,见我长时间不肯回答,修长的指骨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了敲,“江小姐,实话告诉你,是谢市长委托我做你的代理人的,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这样,我才能保证你从这个案件中全身而退。”
“你应当知道,我是帝国州首屈一指的辩护律师,谢市长的目的也在于此。”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面临诈骗犯罪指控的女人交往,希望你识趣一些,主动跟谢少爷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