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破自己不要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箱子上,也不能被林近东看出任何我想要离开的端倪,只好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马上明白了我这句话到底想说什么,“我从司机那里要来的地址。”
我迟钝的点头。
林近东见我的态度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激动,又或者说,我表现得和那些追求他的女人完全不同,明明和他睡了一觉,既不吵着要他负责,对他性感的身材也无动于衷,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凛冽起来,“你玩我?”
我躲闪不开眼神,怔怔地反问他:“本来就是……赌气跟你玩,你也在玩我,不是吗。”
这个问题让林近东更为生气了。
我清楚的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是如何在一秒内马上冷却下来。
他本就是个眼神攻击性强,从外到内都十分强势迫人的男人,那冷下来的眼神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伸出手,我本要躲,被林近东不耐烦的拽到身边。
兴许是我抵抗的意味有些明显,他力道放轻了些,声音压低:“跟我走,你家附近刚好有家咖啡店。”
我的目光轻轻一落,看向角落里的箱子。
距离火车还有六个小时,足够我应付一下他了。
我非常乖顺的跟着林近东,台阶上的雪经过一晚,有不少化成了冰,脚下有些滑。
林近东见我走的小心翼翼,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朝我伸出。
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紧接着惊呼了下。我整个人都浮了空,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脖颈维持平衡。
这一幕,让我不由得想起昨晚,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将我抵在了沙发上,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进,只能上下曾着。
没有……过?我当时惊呆了,忍不住笑了下,比叶风麟当时不到两分钟就蛇出来还让人觉得意外。只不过,男人显然把我的笑曲解成了其他意思。
他用那把大尺寸的刀,宛如残忍的刽子手,让我付出足足两个多小时的代价。
“笑什么。”林近东忽然打断我。
他将我从台阶上抱下来,我连忙看了眼四周,好在邻居们都不在,我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放我下来。”
脚才落地,林近东又不依不饶的问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肯回答,率先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天气很冷,来这里的客人也大多是买一杯避寒的,林近东扫了眼,只有靠近窗户那里的地方有一个空位。
他点了两杯热可可,让我坐在位置上,他半依靠着墙壁,在光线下,一张俊脸轮廓凌厉英俊。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捧着杯子,平日里我最喜欢这样热乎乎的巧克力饮料竟让我难以下咽。
我想了想,主动对他说:“那天晚上,你,你当做什么没发生。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我知道,他不过是因为嫉妒叶风麟这样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才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我拒绝他,反而始终追求叶风麟,成功吸引了他的兴趣。
“小芙。你大概不知道,一男一女之间如果拥有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有时候,反而会加深他们的羁绊。”林近东嘴角弯了弯,他捏着手里的纸杯,开口对我道:“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一段正常的交往关系。”
他想做我的男朋友?我瞪圆眼睛。
这个人,真是古怪透了。
明明在他眼底,我是那种攀附权贵的女人……他竟然愿意“舍生取义”,难道是觉得他足以拯救我,掌握我?
“我想跟你谈一下我们的关系。首先,再跟你介绍下我自己。27岁,身高190cm,三围105,77,96。目前在州检察官办公室工作,主要负责调查,起诉帝国州内发生的违反联邦法律的刑事犯罪,有考虑成为联邦检察官的打算。”
林近东主导着我们的谈话,并且态度很强势,我见他铁了心要对我“负责”的模样,微微咬唇。
该怎么样才能打断他的节奏?我知道,他此刻就是在法庭上游刃有余的检察官模样,我只要反驳,他会马上挑出一二三点来针对我,始终控制我们间的节奏。
“你,要做我的……男朋友的话,我很会花钱的。”我索性顺着他的话,告诉他,“我要,漂亮的裙子,还有让我喜欢的包,你送得起吗。”
林近东那张英俊的脸浮现出淡淡的意外,但并没有任何被我冒犯的感觉。他笑了笑,“叶风麟给你多少钱,我也做得到。”
我眼见他已经逐渐的跟着我的节奏对话,心里松了口气,我继续犹豫的看着他,“可是,我已经,被叶风麟玩腻了,你也会吗。”
他没有迟疑,而是肯定的告诉我,“我和他不一样。”
手中的杯子被我捏的更紧了,热可可甚至从里面洒出到我的手背上,马上烫出红色的痕迹。我疼的下意识想扔掉杯子,林近东眼疾手快,微微躬身,接住从我手中坠落的纸杯,并和他的一起,放在了桌上。
“我,我还得去超市。”我找到了脱身的借口,“过几天好像还会下雪,我得提前买点东西放在冰箱里。”
“等会儿,我陪你去。”林近东又拉住我的手腕,他蹙眉盯着我刚才被烫过的痕迹,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那里没事,又攥紧了些。
我心里急得要命,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朝他点点头。
林近东和谢雍一样,看不上我家附近那个沃尔玛,而是带着我去了那个极为昂贵的高档超市,除了买了昂贵的牛肉,蔬菜,海鲜外,还有些我喜欢的甜品,鲜榨果汁。
他将食物提回公寓,我心里尽管再怎么不愿意,还是打开了公寓的门。
好在余序阿姨寄来的东西我都放入了冰箱,盒子也统统塞到了柜子下面,他看着公寓里到处布满灰尘的样子,挑眉,“这么脏。”
“之前,我……住在叶子那里。”
“我帮你打扫下。”林近东将外套脱下,眼看着他有在这里待着的打算,我瞪大眼睛,越想越慌乱,他转身,正在挽衬衫的袖口,看我那副焦急不安的模样,眼眸微深。
林近东走到了我的面前,坐在我的身旁。
喉结滚动,良久他开口,“那天晚上,我太粗暴了,还疼吗。”
我微微垂下眸,虽然我不想利用别人对我的好感,但此刻,我只能这么做了。我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脸,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柔一些,“有,有点,你……尺寸有点大。”
他笑了下,带着我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声音很低,有些喑哑,还有些说不出的性感:“那是我的错吗。”
我态度上的软化好像让他很满意,我现在只想赶他走,只好配合着他,我想了想,主动搂紧他的脖颈,沉入他的怀里,“我……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气势很强,我没有见过你这么温柔对我。”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想睡你吗。”他反问我。
我被这直白的问题吓到,但我还是诚实的点头了。我知道自己的容貌很容易博得异性的好感,而林近东接近我的时候,我也隐约察觉到了。
只不过那时候,我觉得他是个风度翩翩,能力过人的社会精英,又是林知恩的哥哥,就把这股异样的情绪按下了。
我仰起头,吻着他的薄唇,低低地唤他:“我昨天一晚上没睡,你别折腾我了,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陪着你。”他眸底笑意丛生。
我闭上眼睛。
林近东把我抱回了卧室,轻轻关上门,我听到他俯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你和叶风麟的孩子我会照顾他长大的,不会让他像我一样,他……就是我亲生的孩子。”
门外,我能听到细微的打扫声,直到半小时后,我敏锐的捕捉到车子发动的响声,我连忙睁开眼,从床上起身,房间里干净的一尘不染,我悄悄掀开窗帘,眼见着那辆深灰色的路虎越来越远,我才敢出门。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巴士和渡轮都就停了,火车也从之前二十分钟分钟一班改为了一天两次。
宾州车站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但得益于头顶那大面积的玻璃穹顶,并不让人觉得压抑。
我搭乘下行扶梯乘坐火车,直到坐在车厢内,我的呼吸依旧急促而紧张。我疑神疑鬼的打量着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尽可能的把帽子压低,不被任何人发现。
从车站出来,小镇恬静安详的生活几乎扑面而来。街道宽敞整洁,街面上的积雪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小镇那些琳琅满目的店铺也都因为暴雪关了门,不远处的新泽州大学的哥特风的建筑仿佛隐匿在雪里,看起来神圣美丽。
我提着箱子,走过了小镇的广场。
地上的彩条和还未摘取的横幅都昭示着前几日这里才举办过庆典活动。我脚步加快了些,朝着花店走去,门口风铃发出细响声,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欢迎光临。”
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柜台后忙碌的身影。
余序穿的很舒适,厚厚的黑色毛衣。他正修剪着水桶里的花枝,低着头,并未看到我。
他的身体显得很瘦,很单薄。他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整张脸也是略病气苍白的,只是向来温和清隽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很友好,也很安心。
我内心重重一震,手脚发麻,我眨了眨眼,呆呆地看向和我仅仅只有几米距离的男人。
也许是长时间的沉默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抬起头,“抱歉,因为下雪的缘故,花的种类不是很多,过几天就好了……小芙?”
足足两个月,我再次听到余序喊我的名字。
细微的刺痛感占领着我的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情绪和背叛他的痛苦让我低下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出来,我在那一刻甚至有了“我这么糟糕,还怎么配得上他”的念头,转头想走。
“小芙。”余序温柔的喊了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听到身后脚步声,我担心他,又忍不住的扭过头。
窗外,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余序的五官并没有那些男人出色,但他睫毛很长,漆黑浓密,微微垂下来总是有种温和耐心的感觉。
我忍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张嘴到一半,又忽然顿住。
怎么解释?我到底怎么向他解释?
无缘无故的和他分手,消失这么久,又忽然出现,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对……不起……”我手脚冰冷,压根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我想要比手语向他解释,可我又不想离开余序的怀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下,我崩溃了,我哭的几乎喘不过气。
“小芙,别怕。”余序安抚性地贴住我的背,轻轻碰了碰。
他做的很小心,仿佛只要我一躲闪,他就会立刻收手,不会继续刺激我。
“余序,对不起,对不起……”我眼前已经是一片雾气,我想要让气息慢一点,安静一点,完全无法控制住,我只能不停地哭。
他只是稍微停顿片刻,把我抱紧,轻柔且欣喜的安慰我:“小芙,你会说话了。”
“别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要哭,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你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我和他安静的拥抱着,余序见我情绪冷静了些,把我放下来,动作依旧小心,很温柔。
余序在门外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带着我回了家,坐在家里的床上,我忍不住,把这几个月,甚至是我曾经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部告诉了他。
我曾经是江家聘请的心理医生的孩子,最初,我跟江明濯是彼此的初恋,直到他哥哥蒋棹回国,我母亲勾音江先生的事情暴露,我为了母亲,不得不求助蒋棹,最后,变成了很畸形的关系。
在察觉到他们对我失去兴趣后,我逃跑了,才遇到了余序。
这些,我以前从未告诉过他。
余序沉默了许久,我有些惶恐,直到伸手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落下很淡的吻,把我抱在怀里。
他不说话,但我能从他紧紧搂住我的肩膀上察觉到他的痛苦,他说:“小芙,我在医院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你的声音,我以为是幻觉,或者是我在做噩梦,梦里,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坏人带走,但我没办法保护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余序,不是,是我害你……”
“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如果我当时没有挺身而出的话……我应该听你的,我不该去那场聚会。”余序脸上带着自责,他眉头轻皱,“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大出血死在医院里了,我知道,让我回老家也是你的主意。”
我双眸湿漉漉望着他,“余序,我,我想逃走。”
“小芙,如果只是我们两个,的确无法反抗,但我可以带你走,我们可以去加州,金山市或者加州都有很好的工作岗位,我可以找到工作,阿姨……她如果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如果她不愿意,我们等到事情平息后,每个假期都会来看她。”
我迟疑着,睫毛也轻轻颤抖着,“可是,和我在一起,你,你会很危险。”
“小芙,我不会和你分开的。”余序说。
像是抓住了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余序握紧了我的手,他的指尖和我相触碰,一股坚定的力量传到了我的身上,我像是小动物感受到察觉到了信号似的,慢慢的抱紧了余序,在他的怀里,寻求他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