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微微用力,看我不舒服的模样,抚摸着我的脸。
“蒋棹……”我发出呢喃的声音。
“别怕,老公在你身边陪着你。”他说,语气很温和,但又让我觉得莫名的可怕,一股十足的压迫感。
“我不介意你做的事情,”蒋棹说,“只要你永远陪着我,哪里也不去。”
“不……”
“你现在一切都是我的。”蒋棹摩挲着我的脸,我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笑容,却又觉得他并不开心,毫不掩饰他的疯狂。
“我不会让谢雍再靠近你,也不会让你再认识那个穷男人,让你跟他逃跑的。”
不知是不是身体由于高烧格外痛苦,我咬紧唇,无法反抗。
蒋棹笑了笑,模样相似的与我记忆里的江明濯愈发重叠到一起。
我咬紧唇,蒋棹的手指却伸过来,强应的掰开我的唇,“别咬。疼就咬我。”
眼睛微微湿润,并非是感动,而是仿佛被关在囚笼里的窒息感,我想推开他,但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让他俯身,我们二人的唇到底触碰在了一起。
蒋棹吻着我,却没有闭眼。深邃阴沉的眼眸宛如深渊,不管不顾,强拉着我陪他一起坠落。
那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了。
我说不清到底是爱,是情不自禁的占有,小心翼翼的呵护。
还是,对我无法爱上他的憎恨,恼怒和痛苦。
我实在太累了,索性闭上了眼睛,便彻底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这一晚,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梦境里。
面前不再是那令我觉得难捱和压抑的豪华卧室,反而是个漂亮古典的庄园,入目可及的是碧蓝如洗的天空,巴洛克风格的喷泉,以及宽阔整齐的草坪,不远处甚至还有片湖泊。
我迟钝的看着面前让我觉得陌生的景色,喷泉的水流正安静的四散开来,在日光下形成薄薄的水膜,隐隐约约竟然出现了彩虹的模样。
“妈妈……”手指忽然被人拉住。我迟疑了几秒钟,才低下头。
一个模样柔美的小女孩拉着我的手。
她的容貌简直和我差不多,尤其是眼睛,几乎是复刻的程度了,女孩穿着白色的漂亮纱裙。
见我长时间不说话,小女孩有些担心,她晃了晃我的手指,“妈妈。”
“贝拉。”
身后,男人低沉冷戾的嗓音代替了我的回答,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我,我甚至不敢回头,浑身都僵硬着,直到男人走到我的身边,俊美的脸,下颌线条锐利,整个人都带着生人勿进的傲慢,和身为上位者的冷淡感。
蒋棹。
我比任何一次梦里都要清醒,我默默地看着他,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下,很干脆的把小女孩抱起来,“贝拉,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今天带你去妈妈的玫瑰花园。”
“什么花园。”小女孩好奇极了,可她很敏感,悄悄地看着我,“爸爸,妈妈想去吗。”
腮边两缕发丝被风轻轻地吹开,我慢慢地和女孩对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不安地神情终于退散了些。
整个庄园的风景美不胜收。
初夏的光映照在宽阔的大草坪上,草坪纵深延续,沿着花廊步道往前走,绿植繁茂。小女孩闹着要下来,蒋棹放下她,她跑到了草坪的雕塑那里,抚摸着。
乍一看,我们似乎跟无数幸福的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
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走到玫瑰花园的廊道前,我才惊讶了下。
浅粉色的玫瑰花爬满栅栏,拱门,尽情绽放,到处都是柔美的浅粉色,宛如梦幻的世界。
“好漂亮啊。”小女孩也在惊叹着,“爸爸,这是你送妈妈的生日礼物哎。”
“我和你妈妈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从认识她的那天起,我就买了这个庄园送给她。”蒋棹说着,我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如果不是熟知他恶劣又冷戾的性格,我说不定真的被这个男人的专一和深情打动了。
我不肯说话,蒋棹说,“每年,我都会在这里让人种下新的粉色玫瑰品种,贝拉,你可以数一数,爸爸和妈妈认识多久了。”
小女孩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美不胜收的花园,微风宛如海浪,掀起了粉色玫瑰的花海,温柔极了,也漂亮极了。
“一,二,三,四……十年了,爸爸!”小女孩在花海里奔跑着,她似乎对最新种上的浅粉色小白兔玫瑰花卉很感兴趣,这样的花束最外层是奶白色,花心粉色,白里透粉,很甜。
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蒋棹忽然伸出手。
他的手温度极低,掌心里带着一层薄茧,牢牢地将我禁锢住,我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但蒋棹面无表情,他猛然一把将我按在了花园的长廊那里,将我抵在墙上。
我看着他,艰难地开口:“你……你想要什么不会有,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我已经跟了你十年了,你还没玩腻吗。”
“放了你,让我看着你跟谢雍双宿双飞吗。”蒋棹冷冷的嘲讽,望着我的眼睛浓黑如墨,“不对,是那个医生,听说他为了你已经离婚了。”
“不是徐亚。”我的声音很无力,“他只是心疼我……”
树叶摩挲, 簌簌而落。
“我让明濯搬回来了。”蒋棹的手掌钳住了我的脸,抬高我无比苍白的脸,我已经不愿意再挣扎了。
蒋棹一字一顿,“我们三个以前玩的那么好,大家继续一起玩,好不好。”
我的脸霎的一下变白了,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这只能怪你自己。”蒋棹用无情的嗓音对我说,“是你先背叛我的。”
“哥哥要回来了?”小女孩像是蝴蝶一样飘到了我们身边,她懵懂,稚嫩,用天真的口吻说道:“爸爸,哥哥平时只在你不在的时候过来陪妈妈,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天天在家里教我拉小提琴了?”
“嗯。”蒋棹勾起恶劣至极的冷笑,语气带着森然寒意:“贝拉,爸爸和哥哥一辈子照顾你和妈妈,好不好。”
次日醒来,我的身体虽然依旧没有力气,但高烧带来的痛苦和灼烫感已然消失了,我的眼睛疲惫的眨了眨,当意识到面前有人靠近,我差点发出尖叫。
“江小姐,你不要怕。”
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是穿着海蓝色医疗服装的护士,她友好的对我开口:“你昨晚发烧了,这里是医院,别怕。”
我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我下意识打量着房间,和江明濯现在睡着的那间如出一辙,没有刺鼻难闻的药水味,墙壁也不是那种冷淡的惨白色或者生硬的绿色,这里全部采取实木装修,房间大的宛如酒店客房,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不适。
眨了眨眼,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摆放的一切。
那是各种各样的玫瑰花束,被不同的颜色的抱抱桶装着,浅粉色,肉粉色,深粉色,还有白粉相间……无数玫瑰花填满了整个病房,空气里都是清甜的玫瑰味道。
护士笑了下,对我这反应并不意外,她拿出花束上的黑色贺卡,递给我。
我费力的打开,发现是蒋棹的字体。
字如其人,锋利,冷凝,十分的简洁好看。
“从现在起,我学着温柔对待你。”
我:“……”我想把贺卡扔了,但没什么力气。
倒是身旁的护士看向我,很羡慕,“江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蒋先生昨天一整晚都在陪着你,今天清晨,看到你烧退了,他才离开的。”
我的眼睛直视很无力的垂下来。
我明白护士的想法。
蒋棹面容冷峻,颀长身姿加持,气质凌厉,高傲。穿着西装的模样堪称极品,再加上那帝国州太子爷的身份,他有着数不清的股份,地产,不动产,古董,名下数不清的子公司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产,高高在上,一手遮天。
被这样的男人爱上,还被如此“深情”的对待着,似乎不回应他,显得我有些不知好歹。
“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我冲她笑了笑,又轻咳了几声,“可以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吗?”
“好。”护士点点头。
我打开手机,不出意料,在我因为生病而昏迷的时候,手机里的联系人已经被“筛选”过一遍了,学校里的老师,同专业的同学,还有兼职认识的客人……性别为男的统统都被删除。
不止如此,他还把我的社交软件和消息统统检查了彻底。
我愈发怀疑那些梦境并非是我虚构的,它或许真实的存在着……
可梦境里的男人们显然更加的成熟,远不是现在能匹及的高度,如果说我能够预知到未来,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把手机抵在唇边,想了想,我低头以“玫瑰花园”“古典庄园”为关键词在网站检索着,可惜,光是整个帝国州,包括附近的广岛市就有足足十几家玫瑰花园,其中只有三家是完全私人庄园,并不对外开放。
到底是哪里?我回忆着梦里那巨大的庄园,靠着谷歌地图又找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这三个庄园,到底哪个才是蒋棹名下的花园?
如果它真的存在……我不得不开始怀疑我有预测“梦境”的能力了,或许我能清楚的看到未来发生的一切。
护士替我送来早餐,便一动不动的在一旁,等着我。
“是蒋棹让你看着我的吗。”我问她。
护士脸上闪过些许惊讶,她尴尬的摇头,“没有……蒋先生只是嘱咐我们,说您每次生病后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我只是担心你。”
“我真的没事。”我朝着护士露出笑容,我心知肚明,很难有人能完全抵抗我的示好,大多数人看到我摆出这幅温柔柔弱的姿态,都会习惯性的对我态度更好,更耐心。
眼见她怔愣了下,我伸出手,“我想吃完早餐睡一会儿,最多是去楼下花园散散步,相信我。”
在我半诱哄的口吻下,她信以为真。
病房的门被悄悄的关上。我忍不住拔掉了滴管和插在手背上的针头,艰难地起身,我用了极大地意志力克制住身体软绵绵想要往后躺的冲动,打开了衣柜。
兄弟俩的喜好还真是如出一辙。
蒋棹同样替我准备了那些过分纯情的衣服,来不及挑选,我换了身,眼看着病房四周没人,系好外套匆匆的跑了出去。
我的脑袋很乱,我想回家,又对梦境里那个玫瑰庄园过分的在意,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帝国医院距离帝国广场不远,警察署也在附近街区,时不时就会响起警车拉起警戒铃的刺耳响声。
不知何时,我忽然意识到身后有辆车在跟着我。
我扭过头,打眼就是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这车子很贵,又显眼,我没办法不注意到它。我眼见车子只是跟着我,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也只好当做不知道,默不作声的继续向前走。
“滴。”车子在身后响了声,似乎提醒我该停止步伐了。
我身体僵硬了下,汽车的轰鸣声紧随而至,一下子就开到了我的身边,停下。
车窗缓慢降落,露出林近东那张脸,盯着我的目光锐利,咄咄逼人,他的五官虽比不上谢雍那样的精致,但十分立体,薄唇微微勾着笑意,气场强盛。
“林检察官……”我看着他。
“上车。”
我本想拒绝的,但他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直截了当的开口:“我查出了点东西,你一定很感兴趣。”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底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轻轻地打开了车门,手指不经意间的抚过他右侧的手,林近东黑漆的眼珠更深了,这样暧昧虚伪的戏弄,平时我压根不会,可现在却仿佛无师自通似的……也许,我天生就有出轨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