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简昕妈妈转身,简昕爸爸习惯性地擦手,然后去帮忙,把简昕妈妈背后的围裙带子解开。
简昕妈妈走到茶几旁,拿起无犯罪记录证明的打印件,笑道:“小林这孩子,看起来是个懂得珍惜的人呢,老简,你看他带来这么多东西......”
简昕爸爸皱眉:“带这么齐全,总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简昕啃着苹果往自己卧室走,两腮鼓鼓:“人家林昱橦认真对我,爸爸怎么还不舒服呀?”
身后的人没说话。
进卧室后,简昕没把房门关严,留了个小小的缝隙。
果然听到爸爸在背后感叹:“我们家曈曈真是长大了,唉,眼看着都要嫁人了......”
简昕被苹果噎住,砸两下胸口。
什么嫁人啊?!
简昕妈妈好笑地打了简昕爸爸一下:“他们才谈了几天!”
“你看这些东西,像来提亲的!”
“不过鲁教授和陶教授他们把小林教的很好呢,你刚才迟迟不提他们的事,小林没有显示出一点急躁情绪。”
简昕爸爸说:“是,陶教授住院那会儿就能看出来,小林做事还是很周到的......”
简昕把门轻轻关严,美滋滋地坐到书桌前给林昱橦发消息。
说她爸妈在夸他呢。
也说,晚点学完习会给他打电话。
简昕备考到夜里十二点钟,给林昱橦发了个打呵欠的小兔子表情。
林昱橦回复:【通话么?】
简昕把电话拨过去:“林昱橦,你也没睡呀,在做什么?”
“看资料,等你电话。”
简昕想起林昱橦说过的“我想昭告天下”。
也许不是一句戏言。
她问:“我今天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也和别人说说呀?”
“差不多,你指的是哪些别人?”
简昕在床上躺着:“嗯......就是张隽、孙教授和田编辑他们。我那天和孙教授通话,问他斑蝶幼虫食用马利筋植物产生毒素的事情,孙教授还给我讲了你的事呢。”
林昱橦问:“我的什么事?”
“就是你选择跟着陶教授读博的原因。”
林昱橦那边琢磨片刻:“不用特地去和孙教授说了。”
简昕疑惑:“恋爱的事吗?为什么?”
“孙教授大概是看出来什么了,不然不会和你说这些。”
简昕脸“唰”一下就红了:“啊?我那天真的只是问斑蝶毒素在医学领域的应用,好像也没怎么提到你的......有那么明显吗?”
这个问题在他们回到小白楼后,田编辑和张隽都给了简昕答案。
简昕这次没开车,是坐林昱橦的车回山里的。
简昕爸爸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说着不同意买不健康的食物给简昕,还是在临行前把两箱饮料和一箱泡面连同他们自己做的腊肠,一起放进林昱橦的后备箱。
张隽去山里拍照片了。
他们抵达时,小白楼里只有田编辑在。
田编辑是来和他们沟通这部分文稿内容的,也买了不少食材带过来。
下车后,简昕要去后备箱搬饮料,被田编辑给制止了。
田编辑笑呵呵地说:“嗨呀,这么两箱东西还能让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子搬嘛?我来吧。”
简昕怎么好意思让长辈干活?
她挡住后备箱前,不肯让步:“外面这么晒,您快去屋里休息吧,我力气很大的。”
田编辑对着简昕挤了下眼睛:“不行不行,不能让你搬,刚才小林还说你路上有点晕车,你去歇着,待会儿小林该心疼了。”
田编辑抱起饮料箱,简昕就抱起泡面箱:“您怎么也知道了?”
田编辑说:“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呐,还能看不出来?”
简昕以为是说她,红着脸问:“是不是我工作上表现得不够专业呀?”
田编辑说:“没有没有,是小林,一双眼睛都长在你身上......小简你也别害羞了,工作之外我是你们的田叔,不是外人哈哈哈哈哈!”
沟通正事前,简昕在走廊里拉住林昱橦:“田编辑也知道了。”
林昱橦点头。
他是这样说的:“别看田叔和老孙,一个像佛系中年人,一个像老顽童,都是老狐狸了,个个贼得很。”
“说是看你看出来的,你反思反思!”
“嗯,我反思。”
简昕想着,身边最近有过接触的亲友里,也就只剩下一个傻乎乎的张隽,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有点不公平待遇了。
她和林昱橦商量,等张隽回来,把这事也和张隽说说。
商量这件事情时,是深夜。
简昕蜷身在林昱橦书房的沙发里,头发散落在幽蓝色的枕头上,困意使她的声音里掺着懒洋洋的调子,像撒娇。
林昱橦放下手里的镊子,抽了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
他说:“都可以,按你的喜好来。”
林昱橦思考时的冷静、表达时的直白,都很像受过最高等教育的理工科男生的样子。
但他会在深夜里,用轻度合适的羽毛给一只失去前翅的美眼蛱蝶修补翅膀。
美眼蛱蝶翅背面带着简昕感兴趣的眼斑,像橘色的小猫头鹰。
在林昱橦擦手的期间,美眼蛱蝶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翅膀,跌跌撞撞尝试起飞。
它在书房里飞了两圈,最终寻到一方自己喜欢的相框,安静地落脚。
林昱橦收回视线转头时,眉眼间仍然漾着一缕温情。
简昕的胸腔里也复刻出一只同样跌跌撞撞的美眼蛱蝶,不熟练地扑闪翅膀,怂恿、撺掇她积攒起更多的欲念。
她鬼使神差地坐起来。
他把那张湿纸巾丢进垃圾桶,把她抱到腿上,抚摸着她的脸,然后吻了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忙。”
简昕重新躺下,把被子往身上一裹,闷闷地想:
嘁——
不是说下次没这么简单了么?
张隽是在田编辑离开后的第三天回来的,人又晒黑了一个色号。
简昕和林昱橦都戴着蝴蝶胸针。
她想着,等张隽问起来,就可以顺势坦白她和林昱橦的感情问题。
谁知道张隽每天在他们两个面前晃来晃去,饮料没少喝,闲话也没少聊,就是迟迟没有发现他们的胸针。
甚至某个正午,简昕在外面晒被子,张隽趴在厨房窗口和简昕说话。
她自己都感觉到别在衣服上的金色胸针在大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张隽竟然毫无察觉。
张隽自顾自地趴在窗台上
叨叨:“天气转凉了,蝴蝶也没有前两个月多喽,妹妹啊,你备考咋样啦?”
“......还挺顺利的。”
后来简昕用对讲机说:“林昱橦,不好了,张隽好像得眼疾了。”
林昱橦回复说:“张隽是搞微距摄影的,观察能力不差,估计早知道了。”
简昕不相信。
她觉得他们工作期间各忙各的,遇事都是秉公办理,怎么会一个都没瞒住?
简昕找了个机会问张隽。
张隽喝着饮料,一脸淡定地耸耸肩:“你上次回家前吧,我就看出来了。”
简昕挫败地趴到桌上:“不好意思哦张隽,有没有打扰你工作?我以为还挺自然的呢......”
“妹妹,你不明显,怪林昱橦。”
张隽说,上次简昕走前的某个午后,她蹲在小白楼外那片马利筋花丛旁,用放大镜观察斑蝶的卵和初龄幼虫。
饭饱神虚,张隽本来想趴在接待室的桌子上睡会儿的,无意间瞧见林昱橦的望向窗外的神情,霎时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把张隽睡意都给燃烧个精光。
张隽说:“你看了它们多久,林昱橦就看了你多久,把眼神宠溺的,啧啧啧......”
林昱橦看见简昕起身时的踉跄,垂头笑了笑,起身往外面走。
张隽评价:“就他那表情,不是喜欢才有鬼。”
简昕想起来了。
那天她在外面蹲得太久,血液不流通,起身难免踉跄。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白楼楼道口,和林昱橦相遇。
他蹲下去捏捏简昕的小腿:“别动,缓缓。”
简昕捂着脸:“他给我捏腿你也看见了?”
“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