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玳玳颤着嗓子叫停,“不要,不要开灯。”
黑点儿好,什么看不到才好。
她的掌心被小袋子的棱角硌出了密密实实的汗,手抖抖索索,身子抖抖索索,声音也抖抖索索,“我不会,我……弄不开。”
陆北深吸一口气,吃她的唇角,“笨死。”
孟玳玳将东西拽到他身上,嗓子颤得都快哭了,“你才笨死,我又没撕过。”
陆北单手钳着她的腰将她抵到墙上,另一手拿起小袋子放到嘴边,直接咬开。
孟玳玳双手捂上自己的眼睛,又悄悄摸摸从手指的缝隙中偷看他,然后又紧紧地闭上了眼。
她小声道,“我九点之前要回家,晚一分都不行。”
“知道。”
“要是晚一分钟,我以后的门禁就要成六点了。”
“一分钟都不会晚。”
“你保证。”
“我保证。”
她牙根打着颤,话却停不下来,越紧张越想说话,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紧张,什么都看不到紧张,可看到了会更紧张,要不她先喝一杯酒再继续,她为什么觉得喝醉了会更好一些,喝醉了起码不会紧张。
“陆小北……”她叫他一声。
“嘘—不怕。”黑暗中,他的下巴抵上她的额头,蹭两下,声音极尽可能的温柔,缓缓翻滚的喉结却蓄着无人知晓的暴烈。
当这种忍耐被拉到极限,他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孟玳玳,抱紧我。”
第26章
◎孟玳玳,我是你的了◎
从玄关到客厅再到卧室, 人的感官在黑暗中会被拉扯着无限放大。
粗重的呼吸,咸湿的汗水。
指腹划过的颤栗,腰上钳制的爆发。
直抵心脏的冲撞, 水乳交融的契合。
孟玳玳陷在绵软的大床里, 在一次又一次地抛起和回落中, 几乎失了魂, 浓密的睫毛上沾着的不知道是泪珠还是汗珠,视线晕染成雾濛濛的迷离, 她的手腕被他按在头顶动弹不了,手只能紧紧攥着枕头的一角,湿汗黏腻,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止住动作, 她还没来得及缓一下,直接被他抄腰翻过了身, 整个过程中, 他甚至都没有抽离, 孟玳玳重重地呵了一口气出来,有受不住的难耐, 还有一点点不知名的委屈, 她的手没了他的钳制终于得了自由, 却不知道要放在哪儿, 她看不到他,能看到的只有晃来晃去的床头。
“陆……北。”孟玳玳呜咽着嗓子叫他。
回应她的只有更加狂烈的撞击。
孟玳玳头抵在枕头上, 噎着细若游丝的气儿再叫他一声, “陆……小北。”
陆北终于慢下来, 俯下身握住她微微颤着的手, 密密实实的啄吻沿着曼妙的线条向上, 拂过修长的颈项,触碰到铺满脸颊的潮湿,他蓦地停住,把她揽到怀里,打开床头灯,手抚上她的脸颊,仔细看她的眼睛,“不舒服?”
孟玳玳细细地喘着气,偏过头,不要他擦。
陆北去寻她的视线,问得有些小心,“我弄疼你了?”
孟玳玳抽了抽鼻子,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控诉他,“我不喜欢你这样。”
看她的眼神好像都没有温度,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明明是他说让她抱紧他的,她想抱的时候他却一直按着她的胳膊。
陆北吻上她眼角的湿润,轻轻地磨着,“不喜欢我哪儿样?太快了,还是太慢了?”
孟玳玳躲开他的唇,脸埋到他肩膀上,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闷闷地开口,“我都看不到你。”
陆北一顿,沉在冰凉湖底的一颗心晃晃悠悠地开始往上飘,染着汗湿的眉眼里浸出一点笑意,他捧起她的脸,抵上她的额头,“不喜欢那个姿势?那我们换一个,你喜欢哪一个?”
孟玳玳张嘴咬他,她哪一个都不喜欢。
陆北扯起堆在床头的被子裹到她身上,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被角擦着床单一起一伏慢慢起了晃动,他凑到她耳边哑声问,“这样喜不喜欢?”
孟玳玳搂紧他的脖子,藏到他怀里,“关灯。”
陆北低头去看她,“不是要看我?”
孟玳玳使劲揪他的头发,“关灯!”
谁要看他……
房间里重新落入到黑暗当中,喘息和低吟交缠在一起,点燃了寒冬渐深的夜晚。
孟玳玳在迷迷糊糊中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吹头发,她觉得她好像是忘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沉重的眼皮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到底忘了什么,直到耳边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召唤,“孟玳玳!”
来自她妈的呼喊,她自制的闹铃声,这个闹铃对她最管用,无论她睡得多沉,只要听她妈喊这么一句,她肯定能起来。为了表明为门禁的尊重,她特意装模作样地设了个晚上八点半的闹铃,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
孟玳玳猛地惊醒,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的是什么了,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慌忙拥着被子起来。
半掩的门被推开,房间里的灯也随之亮起。
“醒了?”
他走进来,只是简单的黑裤白衫,在暖黄的灯光下,俊朗的眉眼越发清润,和床上的那个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孟玳玳压紧被角,目光有些躲闪,“要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陆北坐到床头,顺了顺她睡乱的头发,“不会晚,才八点半,现在这个点儿不会堵,十五分钟就能回去。”
视线对接上,孟玳玳睫毛眨了一下。
陆北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孟玳玳红着脸摇头。
陆北声音更低,“那是看我还没看够?”
孟玳玳缩在被子里的脚要踹他,只是一动就抻出了腿里的酸疼,她及时咬住唇,将快要溢出嗓子的轻哼给憋了回去。
陆北看她的脸色发白,手拉上被子,“难受?我看看。”
看个毛毛球……
孟玳玳拿起手边的抱枕怼到他脸上,“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陆北被轰出了卧室,门关上,又打开,他轻咳一声,“有的衣服不能穿了,我给你拿了我的,你应该能穿,”他顿一下,又道,“内裤是新的,洗过的,你--”
迎面飞过来的抱枕打断了他的话,陆北接住抱枕,屈指蹭蹭鼻子,神色难得有些赧然,然后在下一个抱枕飞过来前关上了门。
孟玳玳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穿一件脸上的热度就升几分,那些混乱的场景止不住地在眼前闪现,毛衣当时应该是掉到地上被踩到了,他给她拿了件他的衬衫,衬衫很大,直接遮到臀以下,都可以当裙子了,幸亏打底裤还能穿,因为她在那个时候突现的几分清明,提醒了他一句,他也听进去了。
她妈不会注意到她早晨穿了什么出门,回到家她直接跑上楼就好了,孟玳玳做好心理建设,打开了卧室的门。
陆北倚在走廊的墙上,手里拿着她的外套,看到她出来,冷淡的眸子里生出些温度。
孟玳玳看他一眼,又看向了别处,她现在好像都做不出和他对视,因为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耳边就能响起他抵在她颈侧的喘息,清醒相比醉酒,能记住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才是最要人命的。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掩住发烫的耳朵,朝他伸出手,要自己的外套。陆北靠近一步,把外套递给她,手也朝她伸过来,孟玳玳要后退,他的手覆在她衬衫的衣领上,“扣子系错了。”
孟玳玳低头一看,嗯……她忙中生乱地把所有扣子都系错位了,她按住他的手,要自己系,陆北低下身来,亲了亲她有些红肿的唇角。
不知怎么的,她就松了手。
他微微躬着身,骨节分明的长指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又系上,手指上的温度时不时刮蹭到她的皮肤,孟玳玳的手放到他黑漆漆的头发上,使劲扑棱了几下,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衬衫的扣子重新系好,外套穿上,他又拿来他的围巾一圈一圈围到她脖子上,围巾遮住了她的头发,也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陆北将围巾往下压了压,看着她的眼睛,孟玳玳以为他有话要说,手揉捏着大衣的袖子,仰起头看他,尽量让自己直视。
在清醒的时候有了这种抵死的亲密,现在又离开了那张床,不同于以往的所有时刻,两个人之间好像多了些生疏的别扭,可夹杂在这种生疏和别扭间的,还有他们都没察觉到的自然而然的亲昵。
他俯下身来,她的脚尖已经微微踮起,唇贴上唇,是缱绻的轻吮,舌尖碰到,孟玳玳突然清醒过来,脚落回原地,推他的肩膀,慌慌张张地说,“走了,走了,真要晚了。”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又去拿包,一通忙活之后,就要往玄关跑。
“孟玳玳。”陆北站在客厅里叫她。
孟玳玳回头看他,他也看着她,不说话,孟玳玳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儿像被主人丢下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她又跑回去,牵上他伸出来的手,“你快点儿,晚一分钟,我爸都不会饶了你的。”
孟玳玳在前面用力扥他,陆北拎着她的包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黑不见底的眸子里荡出深深浅浅的笑。
夜晚的路上车不太多,他开得虽然快,但是很稳,孟玳玳坐在副驾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粥装在一个保温杯里,是刚才上车的时候他递过来的,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体力确实比她好太多,她只想倒头睡觉,他还有精力做别的事情。
她以为她不太饿,温热又软乎的粥进到胃里后,胃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红灯的间隙,她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陆北张嘴吃进去,手伸过来,给她拭了一下嘴角的粥渍,人也跟着过来,孟玳玳挡住他的唇,“要绿灯了。”
陆北的唇落到她的手上,亲了亲,又坐回主驾。
现在的车里也是安静的,但这种安静和从辰峰回来时的安静又不太一样。
温度不一样,心跳也不一样。
车停下的时候,孟玳玳的粥也吃完了,她抽出几张纸擦了擦嘴,又翻下化妆镜来,仔细看了下脸,脸颊有些红,可以说是热的,嘴唇有些红,可以说是吃了辣的,眼睛也有些红……就说是看了个伤心的电影吧。
她心里已经想出了一万种对策,总有办法能应付过去,但她还是不放心,转头看向他,“……看不出来吧?”
陆北摸摸她的脸,解开她的安全带,“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孟玳玳忙道,“别。”
她要是糊弄糊弄,也能糊弄过去,他要是跟她一块儿进去了,她就是能想出一万零一种对策来也全都歇了菜。
她提起包,手握上车把,要推门下车,又停下来,回身看他,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
陆北将她脸颊边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想说什么?”
孟玳玳的视线转向他的肩膀,伸手过去抚了抚他大衣的领子,声音有些小,但说得很清楚,“刚才是骗你的,”她的视线又转上去,看向他眼睛,“我没有觉得可惜。”
陆北怔住,孟玳玳不再管他的反应,推门下了车,她一打开院子的侧门,就看到她爸站在落地窗前正往外看,孟玳玳看了眼手机,八点五十九,还不算晚,她刚要和她爸打招呼,就被身后大步走过来的人给拉住了胳膊。
孟成因为看到女儿回来露出的笑容登时凝住,他啪一下推开落地窗,从屋里走出来,沉着脸咳嗽一声。
陆北只看孟玳玳,“真的?”
孟玳玳本来很紧张,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有些想笑,她声音又轻又快,“陆小北,你是不是傻,我要是觉得可惜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我又不傻。”
陆北看着她,然后把她扯到了怀里,紧紧箍住,孟玳玳推他,推不动,她抻了抻他的大衣,小声道,“我爸可是看着呢。”
陆北还是没松手,抱着她往旁边移了一步,借着院墙挡住了里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