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习惯了把他当哥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从七岁就认识,太亲密了,从不懂事到懂事,闫翊安都在身边,他们从小感情一直很好,不像其他家兄妹是吵吵闹闹地长大,闫翊安一直很宠她,因此突然从父母口中听见闫翊安喜欢她,她只觉得荒谬,别扭,难以接受,为了不让大人们尴尬为难,她逃离到明城。
这一刻看见闫翊安的崩溃,她不知所措。
“哥哥,对不起。”她只能喃喃出这一句。
“我不想做你哥哥!”闫翊安抓住她的肩膀,“茵茵,我不做你哥哥可以吗?”
江怡呆住了,咬住唇,没有犹豫太久,“不可以…”
她咬得嘴唇要出了血,好像在惩罚自己。
闫翊安觉得是他让一切不受控制,可她觉得她才是那个错误。
原本他们是多么和睦的组合家庭。
当时江上廉和闫曦结婚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亲戚看好,因为江上廉和闫曦没有感情结晶,半路夫妻很少有走得长远的,可是婚后江上廉和闫曦都很努力地维系这段婚姻,闫曦也很爱她,他们也等他们都读到高中了,才计划孕育共同的结晶。
他们本可以继续做最亲密的亲人。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闫翊安摇着江怡的肩膀,“我们为什么不能相爱?”
江怡将自己的唇要破了,渗出血来,回答得肯定又认真:“不能。”
“我们只能做兄妹哥哥。”
“你冷静一点。”
她爱闫翊安,亲人的那种爱,也爱江上廉和闫曦。
如果她跟闫翊安相爱,在一起,那她跟闫翊安高兴了,江上廉和闫曦不会开心,可能还会被身边的亲人朋友当成笑话。
还有闫曦肚子里未出生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可爱的妹妹还是弟弟。
如果她跟闫翊安在一起了,这个未出生的宝宝,以后该怎么称呼他们?会觉得他们是怎样畸形的家庭。
她坚定而决绝的两句话,似乎拉回闫翊安的失控,他面庞重新变成雕塑,凝固住,木讷,无神。
见他要握不住伞,江怡忙上前抓住伞柄,睫毛颤了颤,对闫翊安道:“哥哥,你既然都来了,跟我去程家好不好?程…那个程叔叔人很好的,他会欢迎你来的,跟我去程家吧。”
闫翊安任她接过伞,脱离开手,声音低:“不用了。”
他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还有眼泪,说道:“来明城一趟,只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也看见了,我回去了。”
“爸爸和闫阿姨知道你来吗?”江怡问。
“不知道。”
“……”
闫翊安抬头看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被压制回最心底,闫翊安脸上恢复一些平静和温和。
人不可能一直发疯。
江怡定定看了看他,才稍微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嗯。”
“我也不会跟爸爸和闫阿姨说你来过的。”
闫翊安喉咙发出一声笑。
如果不是他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跑来明城看她,大可以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来,现在却变得鬼鬼祟祟。
他扫江怡一眼,看她脸色挺白的,身上也被淋湿了,鼻子有点发红,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江怡不可能看着闫翊安这么狼狈地
回去,他全身湿得不行,这样会感冒的,说道:“哥哥,我先陪你去买套新的衣服,等会我再打车回来。”
江怡身上也是湿的,还来顾他,闫翊安拧着眉,“不用,我订的酒店就在附近,酒店里有其他衣服,我回酒店换就行了。”
这个时候江怡才有机会问他:“你今天下午到明城的吗?”
“嗯。”闫翊安音浅,没说实话。
其实他昨天就来明城了,虽然江上廉说过江怡会玩到今天才回明城,但他想提前来明城多走走,看看江怡即将生活两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好吧…那你快回酒店。”江怡说。
不能再多聊了,闫翊安现在全身都很湿。
闫翊安重新走近她,“我听你的,”
“我们不能在一起。”
“但是你也得听我的,茵茵,”
他声音很冷,也很严肃:“那个男生不是什么好男孩,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明白吗?”
江怡睫毛抖了抖,沉默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嗯…”
“我知道了哥哥。”
她捏紧伞柄,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和一地枯落的棕桐叶片。
夜里的凉风往人身上吹。
好冷啊。
……
御厅是香桦街一家著名的电竞酒店,附近一排街上,几个男生统一撑着黑色的伞,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些工具,这时候程炼还没来,付潮北站在这群人的中央,有个男生朝他问:“潮哥,你说那个王荟怎么得罪炼哥了啊?炼哥怎么盯上她了?”
付潮北夹下嘴上的烟,“你懂个屁,那个王荟动了你炼哥媳妇儿想保护的人咯。”
而且对方伤了蒋羿,程炼怎么可能不把场子找回来。
“嫂子想保护的人?”那个男生笑,“原来是因为嫂子啊。”
他话音刚落,路边开来一辆出租车停下,一道高挺的身影从车里下来,起先一帮人都没认出程炼,只在想朝他们走来的这丑八怪是谁啊,等其中一个男生被程炼踹了一脚,跟程炼对上视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炼,炼哥??”
程炼懒懒应了一声,摸出兜里的烟和打火机,“人还没来?”
“啊,没,没来,卧槽炼哥,你怎么成这样了?!总不能是嫂子揍的吧?!”一帮男生都惊讶坏了,程炼以前也重伤过,不过脸还没如此破过相,程炼一直挺臭美的,他是那种很自知自己长得帅的帅哥,可能比女人还爱护他那张脸,可是这会儿……
程炼整个人气压很低,沉默点着烟,他眼睛太肿了,有点看不清,烟给点歪了,一个男生忙走过来,“我来,我来吧炼哥,我给你点。”
“靠!!!是嫂子也不行啊,怎么把炼哥揍成这样?!!”
付潮北盯着程炼,也觉得匪夷所思,在想不会是程炼他爸揍的吧?他们开玩笑的罢了,江怡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问什么,程炼都没答,等烟点好了,他接过,叼到嘴上。
大雨滂沱,他们等的人来了,派了人一直蹲守观察,听见报信,一帮人转移了阵地。
“阿荟,他们都说你跟秦坤分手了,真的假的啊?不过我确实好久没见你跟秦坤一起吃饭了。”四个女生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挨着王荟的那个女生问。
“别跟我提那个怂包了,他妈就不是个男人,他让我别去报复蒋茉莉,让我别惹程炼,我就惹了怎么了?!蒋茉莉那个臭婊子,算什么东西,以为抱上程炼大腿我就动不了她了?贱货。”
那个女生没说什么了,看了看周围,蜷了下指尖。
她们渐渐走近一条狭窄的巷子了,要去御厅,抄近路走这边最快。
在她预料之中,脚步声靠近,有人冲过来了,紧接着视线一黑。
王荟惊叫出来,可是声音刚发出来嘴里就被塞了团棉布,之后她整个人被麻袋套住。
心都提了起来,她想挣脱,可是有人用力按着她,如何都挣脱不掉,视线一暗下来,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心里的恐怖一下子被放大。
她们四个人的伞都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群吓落了,都被套在了麻袋里,被人摁跪在地上,雨水往身上淋。
过了一会儿,闻见一道浓烈的烟味,还有布料被烧焦的味道。
墙上懒洋洋的影子走到第二个麻袋面前,用手里的烟戳到麻袋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烧焦的部分蔓延整个洞口,像一只刚刚爬上麻袋的小小蜈蚣。
借着那个洞口,王荟抬起头,从昏暗的光线里,瞥见一截挂满抓痕的细长脖颈。
戳完那个洞,程炼将烟叼回嘴上,一只手插在兜里,一个男生站在他后面,帮他撑着伞。
“觉得今天雨大吗?”他问麻袋里的人。
好低沉,又很像魔鬼的一道嗓音,王荟打了个哆嗦,“你是谁?”
程炼声音淡:“你祖宗。”
“程…程程炼?!”王荟声音哆嗦。
只有他了。
麻袋……
这是她对蒋茉莉用过的手段……
程炼来找她了。
烟味又靠近,程炼好像俯下。身来,他的声音被夹在雨声里:“跟你说了,以后给老子要多远滚多远。”
“听不明白?”
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隔着麻袋贴到了王荟脸上,她能感受出来程炼手里拿的是一把刀,她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天帮着你去往蒋茉莉身上套麻袋的那两个男生,现在打电话给老子喊出来。”他淡淡说了这一句。
王荟不敢不答应,这时候才有人扯开她头上的麻袋,看着她摸出手机,之后再看着她打电话,很多人守着,她没办法动其他心思,老老实实打了电话,之后重新陷入黑暗。
那两个男生没有起疑心,以为王荟就是喊他们来御厅玩的,等他们的过程一个花了半个小时,一个花了四十多分钟,代表王荟和她另外两个女生朋友生生被麻袋套在雨里这么久,膝盖跪在地上。
除了给程炼他们透露王荟有关消息的那个女生被悄声放走了,三个麻袋泡在雨里,不见天光。
程炼没对她们动手,可是没放过那两个男生,雨里将人往地上打,砸去一拳又一拳,脑海闪过听过的那几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
配不上江怡。
你会毁了她。
你这是在害她。
程炼暴怒成一头疯子,更加用力地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