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聿愣了一瞬,随即闷笑一声,反守为攻,牵着被角把两人裹进被子里。
温淇竹不甘示弱,手脚并用去打他。
生椰乌龙趴在床边看他们闹,急得又汪汪叫了两声,见没人搭理它,又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闹了好半天,两人最后抱在一起,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周淮聿低头亲了亲她的肩膀,手指暧昧地擦过她的下巴,克制地唤她:
“老婆。”
被子局限性太大,刚才打闹间耗费了太多力气,温淇竹气喘吁吁,手抵在他胸前,慢吞吞道:
“等等,那先关门,待会儿生椰乌龙又进来了……”
“嗯,我去关。”
……
半夜,温淇竹意识朦胧地睁开眼睛,偏头看向身旁的周淮聿。
清隽青年闭着眼,保持着把她揽入怀中的姿势,另一只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戒指。
这是婚后周淮聿新养成的小习惯。
每次情动时,他都会一遍遍地确认戒指的位置,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像是在确定这一幕的真实性,让她心尖不住颤栗。
温淇竹悄悄将手往后撤了撤。
对方的手果然立刻再次覆上来,重新触碰那枚钻戒。
她弯了弯唇,凑过去轻轻亲了下他的眼皮。
周淮聿睫毛颤了颤,紧了紧揽住她的动作。
并没有醒。
先前有看到过,如果情侣双方对彼此的气息足够熟悉的话,同床共枕时的小动作并不会吵醒对方,在醒后问起,对方甚至对这些小动作压根不会有印象。
新婚数月,他们对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想到这儿,温淇竹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又亲了他一下,随后把脸埋在他胸膛前,重新闭上眼睛。
窗外小雨淅淅。
又是一夜好梦。
///
又一年夏,温淇竹和周淮聿作为优秀毕业生,受邀回南榆三中参加开学典礼。
千丝万缕的蓝在空中晕开,操场换了新草皮,跑道外栽的那排榕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二人并肩站上主席台,看向台下,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二那年的运动会开幕式。
同样的蓝天白云,绿草皮和绛红色跑道。
只不过开幕式时他们盛装出席,关系紧张,连眼神交汇都少有;而此刻,他们穿着舒适的正装,靠得很近,随意一个对视都是默契。
台下穿着新代表色校服的三中学子仰头看他们,学生一届又一届地来来去去,面孔永远新鲜、朝气蓬勃,校园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湛蓝天幕中,有白鸽飞过。
温淇竹同周淮聿相视一笑,随后对着话筒,徐徐开口:
“大家好,我是xx届毕业生温淇竹。”
“大家好,我是xx届毕业生周淮聿。”
“感谢薛主任的邀请,让我们能在今天重返三中校园,在毕业七年后的今天,重新感受青春风采。”温淇竹环视一圈,笑着说,“当然,我相信有很多同学会纳闷,为什么今年开学典礼的这个环节是两个人一起讲。”
周淮聿接话:“因为,尽管我非常热爱三中,但因中途转学,并不能算实际意义上从三中毕业的学子,今天能站在这里,也是沾了我太太——也就是我身边这位优秀毕业生温淇竹的光。”
话音刚落,操场立马爆发出响亮的起哄声,任凭老师如何维持秩序也没用。
温淇竹清清嗓子,特地补充:“趁着各位老师都在场,我要澄清一点:我们俩真的没有早恋。”
台下同学笑声更大了。
温淇竹正色,把话题转回正题:“十六岁那年,我不知道未来具体会是什么样,没有清晰的目标院校和分数提升计划,这个年纪,迷茫是常态。”
“相信在场各位也有过这样的阶段,今天我要说的是,不要紧,别担心,就算慢半拍也不会赶不上,因为我们的人生,对手永远只有自己。现在,闭上眼睛,认真思索30秒,你目前最想要的是什么?”
周淮聿说:“此刻浮现在眼前的,就是你最渴望达成的理想。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是你生命的锚点,是你向前的航标。”
前排有胆大的同学大声问:“学长,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我是个俗人,只想爱人在侧,事业有成。”周淮聿轻轻笑开,看向身侧的温淇竹,语调平缓坚定,“不过,如大家所见,我已经实现我的理想了。”
不少学生眼底流露出强烈的羡慕之情。
温淇竹笑着睇他一眼,再度举起话筒,微笑着接过话头:“当然,实现理想的过程很艰辛,而高考则是其必经之路。”
“每天天不亮就起,星星都快落下去了还不能休息。我知道你们的不容易,因为我也曾走过这段时光。”
“也许在这条奋斗的路上,不少人会产生畏难情绪,想要逃避,想要逃离,我想请大家在这种时刻,回想刚才的30秒。”
“最后我想说,青春恰逢时,理想正当持。愿大家怀揣理想,砥砺前行,在明年六月笑着离开考场,并在未来的某天,真真切切地把人生握在自己手里。”
“我们的演讲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安静一瞬,随后掌声雷动,直入云霄。
温淇竹和周淮聿牵手下台,脚下步子又徐又稳。
直到将话筒交还给主持人后,温淇竹才小声和周淮聿咬耳朵:“我这次可走得很稳,也没崴脚。”
周淮聿颔首,眉眼散漫,“嗯,一会儿抱你回去。”
“我可没这么说哦?”
“好,是我想抱你。”
回去的路上,晴空万里。
周淮聿履行承诺,一路都是公主抱,没让温淇竹脚沾地。
三中学子起哄,老师无奈摇头,在善意的喧闹中,温淇竹抬头望天,自翻滚的绿浪中,找到夹在间隙的那场浮动的青春。
蝉鸣不休,同心跳共振。
阳光热烈恣意,恰似那年盛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