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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夜晚透着一股子凉意,但两侧绿化带的花已开了,冯又又坐在车上,望外面出神。
林叔通过后视镜看她,朦胧夜色之中,她穿一件米色茧型外套,领口托着修长的脖子,上面是一张白皙、素净的脸。
她和他常见到的那些年轻女孩子不一样,到处都有镜子,你很难说谁会美而不自知,但在她身上,你会看到一种美而不在意,她不修饰也不使用,任由那种天赋随意的放置。
收回目光,他接着开车。
车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下,两人向经理报了来意,便径直去了8号房间。
贺不疑已经喝到位了,不怎么清醒,局里还有那么一两个醒着的,看是个年轻女孩带着人来接,明白是怎么回事,忙配合她把贺不疑送上了车。
林叔,也就是老贺亲信,连忙拆了葡萄糖、解酒药等,给贺不疑灌进去。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将人安放到了家里沙发上。林叔不便再留,道:“冯小姐,后面就麻烦您照顾我们少爷了,有问题您打我电话,我就在附近。”
“好。”
室内留下二人。
冯又又拧了湿毛巾,给贺不疑擦脸,他眉头紧紧皱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冯又又放轻了动作,用毛巾角一点点沾他的脸、脖子,大概觉得痒,贺不疑将手搭在冯又又背上,重的很,像一把锁,把冯又又锁在了他怀里。
冯又又用力推了两下,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却好像没用力一般……
“贺不疑。”
“你松手!”
贺不疑被她吵到了耳朵,眯着眼睛,借着昏暗的晨光,看是谁这么吵。
看见冯又又的脸,脸颊鼓鼓,眼睛大大的,好像会说话。
他觉得这个洋娃娃很可爱,抱着也软软的很舒服,所以重新闭上眼睛。
“别吵,睡觉了。”
冯又又:“……谁跟你睡觉,放开,我脖子都要断了!”
好吵,贺不疑伸手,精准的,捏住了她两片嘴唇。
冯又又的抗议变成了呜哇乱叫。
好像音响开关不是这里
贺不疑另一手摸她脖子,大手厚重温热,摩挲着肌肤,带起一片电流。
他捏到她耳垂,手感还可以,多捏两下。
嗯,还是没关机。
继续找……
“嘶——”
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贺不疑拧紧眉头,摸向伤处。
冯又又终于找到机会从他身上爬起来,此时头发凌乱衣服凌乱,脸红的快要滴血。
经常这个酒局那个酒局,完了之后原来是这个流程!难怪上次有女孩找她茬!
冯又又从旁边抽了两个抱枕,狠狠的往贺不疑身上砸。
贺不疑酒后迟钝,躲也不躲,头偏在一边,不知是否还有意识。
冯又又吓一跳,立马收了手,凑上去看他,甚至用手指试了试他的呼吸。
还好,活的,会喘气……
借着昏黄的灯,冯又又将贺不疑看的清楚。
他眼下有乌青,眉心有拧出来的褶皱,这几天胡子没认真修,下巴有青色胡茬,显得英俊落拓。
最近的辛苦都写在脸上了。
冯又又心软了。
她去放了毛巾,搬了个凳,坐在旁边看着他。
她打算看他一晚,喝醉的人如果没人看护,吐的东西堵在喉咙里,会窒息而死。
托腮看着贺不疑,冯又又戳了戳他:“你为什么喝这么多”
贺不疑打掉她手指,说“烦”。
也不知道说她,还是说自己。
冯又又:“你烦什么”
但就算喝醉了,贺不疑也不是会抱怨的人,嘴唇紧抿,半字不漏。
冯又又心情复杂。
遇到林叔,她才知道,贺不疑最近为什么这么忙。
千防万防,最后居然是徐思澜出了手。
本周,一份不太好看的黑料在论坛发出,以字母代人,说互联网圈女海王的劲爆事迹,明里暗里指向她和贺不疑两人。
这份黑料一旦真的闹大,其一,介于二人在公司的核心地位,沸腾的舆论恐怕不利独角兽上市,其二,老贺总为儿子交女友的暗喜被浇灭,转而质疑对方
为按下此事,贺不疑费了心思。
今天喝成这样,也是这个原因。
身为老贺总亲信,林叔都能知道的事,老贺总当然也知道。
他本人不出面,只派亲信,是因为,他还是选择维护妻子。
老贺总认为,她流过产,现在没有子女傍身,而他身体不好,她的不安可以谅解。
冯又又明白了,贺不疑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去那个家。
人的心灰意冷又怎么会是一个瞬间发生的呢。
但他……
他怎么一点都不告诉她。
贺不疑睫毛很长,冯又又用手指拨了拨,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闷。
他总这样。
就好像替身这件事情,矛头本来应指着她,但他偏要闯进去,把所有仇恨都拉他自己身上。
明明他们是战友啊。
“贺不疑。”
“喂,贺不疑,你听得见吗”
“你这个人真是的,你干嘛不找我冯又又解气似的戳他的脸,平时就他老是戳她,风水轮流转了吧。
“你找我,我黑掉她全部电子设备,她十年前说了谁坏话我都给你搜出来,打成大字报去你家小区发,我们气死她。”
“说话呀。”
贺不疑嫌烦,将她手扣住,压在大腿边。
手掌温热厚重,将她完全包裹。
冯又又未挣,你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呢。
她抬起脸,和他靠的很近,下巴就搁在他耳朵边了。
贺不疑长的真好看呀,睫毛那么长,五官照着审美极致来长,新闻里他爸爸单眼皮小眼睛的,一点儿不像。他是像他妈妈吧他妈妈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就好像贺不疑,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未免他太得意,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那次她晕倒了,夜里在医院醒了一次,她睁开眼睛,看见贺不疑趴在旁边,夜里的住院部很多噪声,有人呼痛、有人打呼噜、有脚步声说话声,灯影从帘子的缝隙透进来,摇摇晃晃的,照在贺不疑年轻的脸上。
每个人都会带来一种感受,贺不疑给她的,是一种安全的感觉。
是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在这静夜里,冯又又回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贺不疑,”她贴在他耳边,终于小声的问,“你到底是不是暗恋我呀”
没指望他能回答,因为他已经没有在理她了。
可是,或许是她发声时,嘴唇擦过他的耳畔,让他发痒。
或许是她呼出的气拂动了鬓边的头发。
贺总于是在关键时刻极度给力,微睁了眼睛,迷蒙的瞧了她半秒。
很含糊的,“嗯”了一声。
……
很久以后他们再谈起来,贺不疑本人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个“嗯”,提出那只是随便一“嗯”。
因为他喝多的时候,根本就不、认、人。
所以大概,每一段浪漫关系里,都需要一些充满巧合的、仿若天成一般的精妙时刻。
城市坍塌的成全,月光正好的绵绵。
眼下也是其一。
总之此刻,冯又又呆若木鸡。
第20章
贺不疑到中午边缘醒的,洗漱完出来,看见冯又又在收拾行李。
他宿醉,头疼的很,嗓音沙哑:“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