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不疑更面色铁青。
听出来了,说是“不用”,实际是“不行”。
“行”不对,“不行”就更不对!
贺不疑手扶太阳穴,闭了闭眼。
“我的意思是,”贺不疑强行调整思绪和语气,“我们要顺其自然,不能一板一眼的按照规划来行事,这又不是写程序,对吗。”
原来如此,就说他看着也不像……冯又又静思片刻,摇头说:“不对,我觉得一切都有程序,有程序行事更稳妥。”
“恋爱是要从心而发,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心意
计划好歹一个月牵手两个月拥抱,到半年才边缘。
要是按他的心意——
那个第一眼直接翻最后一页的“心意”。
冯又又:“就要按程序。”
她坚定无比:“就、要。”
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统一,服务员送了餐来,暂时停下争论。
别墅餐厅干净敞亮,窗户敞着,微风和煦,白纱帘鼓起,明明是一个很舒服的环境,两人却各怀心思,安静到只能听见碗筷轻碰的声音。
贺不疑面无表情的在桌子底下发信息给宁长舒:“有可能两个月就治好她吗”
冯又又在桌子底下把自用的天马和服务器连上,问:你这份计划有哪些不合生物学之处
【为您找出三处在实施中存在问题的部分:1.由于……】
冯又又:啊啊
冯又又:啊啊啊啊!!!
吃着吃着,贺不疑一抬眼,发现冯又又背过身去,一副窒息的样子。
他:“……”
冯又又到底是什么后知后觉的呆子。
下午论坛有安排,两人毕竟是来公干而不是公费恋爱的,吃完以后就各自换衣服去会场。
这次是在同一会场,两人的名牌一前一后但全程都没聊天,坐在前排的贺不疑就没回过头。
中场休息时,几个友商凑过来聊天,他在人群中央,往冯又又处瞥一眼,冯又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收回目光。
一直到傍晚,会场安排结束,大家散伙吃饭。
贺不疑拒掉几人的邀请,转过头,敲了敲冯又又的桌子。
“吃饭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深奥问题,去餐厅的路上,贺不疑走的特别快,冯又又跟不上,就差要小跑了!
路过的客人忍不住回头看,觉得他们很奇怪。冯又又忍不了了,拽他:“你你慢一点!我跟不上!”
贺不疑皱皱眉,这才放慢速度。
自助餐厅今晚的赠菜是波士顿龙虾和帝王蟹,按桌牌送到,餐厅内有大小不同的桌子,冯又又和贺不疑一直坐的是内侧靠窗双人卡座,冯又又环视一圈,双人座区域基本都是情侣、夫妻。
她有注意观察那些人的神态、动作。
有些男士很绅士,帮伴侣处理菜品,将取出的肉放到盘子中,递给对方;
有些就不咋地,光顾着玩手机和自己吃。
不知为何,冯又觉得那个玩手机有点眼熟。
她试图看清那边的人脸。
可是她有一百多度近视,出来没戴眼镜,越努力越觉得糊。
贺不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表盘反射的光有点扎眼睛,他叫她,“你东张西望干什么,又不饿了”
像贺不疑,就是只顾着自己吃的那款。
贺不疑:“你还在吃过敏药,这些就别吃了,我叫服务生给你……”
冯又又:“”
“炒了盘杂粮饭。”
啪。
灭灯。
贺不疑自己吃了半只波龙,冯又又把玉米粒炒饭当做他,咬咬咬咬咬。
她压根就没吃饱,饭后竟然还得陪着吃了海鲜大餐的贺不疑散步消食,冯又又吸了吸鼻子,在背后对着他的影子踢了两脚,接着拿出手游来玩。
酒店内景也布置的不错,花丛簇簇,开着这个季节不应该开的花。走了几步,遇到几波同行,停下来聊几句,又各自散开。
走到无人处,有凤凰花垂落,贺不疑已深思熟虑许久,站住脚步。
冯又又没有防备,差点撞到鼻子。
贺不疑不知道她小动作,道:“冯又又,白天你提的计划,我想过了,我可以配合。”
“但配合必须是双方的,我也有几点——冯又又,你在听吗”
花丛后,本有要上来打招呼的友商,见状撤回,转头走。
冯又又沉浸手游,没有在听。
贺不疑的态度从平和变成凶恶,揪住她的耳朵。
他对着她耳朵说话,热气喷在耳廓上,痒得要命,“我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我的需求你要满足,否则我捏死你!”
“……”
“不是你想的那种需求,”贺不疑大为光火,“我才没你这么低俗!”
-
是不低俗。
她被他拽去酒店二楼打壁球。
运动中大脑分泌内啡肽,能有效对抗抑郁;而建立起运动的长期习惯,也会对身心有巨大的好处。
研究显示,有氧、力量训练的结合,以及一些对抗性运动,能够很好的改善SAD患者的心理状态。
以上是贺不疑的理论依据。
事实依据则是,贺不疑以为冯又又有运动天分。
他听冯又又吹过,周佳佳的羽毛球、网球、游泳都是运动员水准(为了扩大社交、结识优质男性),既然是双胞胎,冯又又应该也不赖。
半小时后,贺不疑脸疼,冯又又胳膊疼。
“换训练球贺不疑按响对讲铃,对外面的服务小弟说。
冯又又:“不、要、了。”
贺不疑停了停,说:“暂时别过来。”
他关了对讲机,转身回到冯又又面前。
冯又又连凳子都不坐了,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被汗水打湿,双目涣散无神,好像已经是一只被烫了毛拔光光的死鸭子了……
贺不疑是不低俗。
他恶毒!
贺不疑这个时候应该良心发现的,但是,才打了十五分钟而已,他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你明明会打网球。”
“我,”冯又又大喘气,“什么时候,打网球”
“你和许薇”她们打过女子双打的,贺不疑看过照片。
“三年了,”冯又又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你更新一下系统吧。”
贺不疑忍不住要扶额的冲动。
他半蹲下来,将手给冯又又:“算了,不打了,起来。”
冯又又如临大敌:
“你不会是骗我起来继续吧”
贺不疑:“你再废话那就继续。”
冯又又立马抓住他的手,贺不疑向后拉,将她拉起来。
冯又又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拿贺不疑的手臂当栏杆扶。
贺不疑干净清爽,运动服上有薰衣草淡香,混着他本人特有的气味。
完全就是热身环节都还没进入的状态。
他在她头顶叹气。
冯又又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如无尾熊抱树。
矿泉水被递到嘴边,“喝点水。”
冯又又咕噜咕噜。
水沿着嘴角落下去,打湿贺不疑的袖子,他没在意,用拇指擦了擦她嘴角和下巴,“去坐椅子。”
冯又又被拖过去坐椅子,贺不疑的手拍打她背,“好点了吗”
“一点点。”
那就让她再歇会儿,贺不疑抱着手臂,长腿伸直,头向后微仰,冯又又坐在他身边,呼呼的喘气。
他时不时掠一眼,确认她状态。
冯又又的脸红扑扑的,肌肤雪白,乌黑的鬓发全部汗湿,贴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