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又又:“呜呜呜!”
“认不认错!”
“呜呜!”
冯又又把脸皱成一团,跟他抗议,比较糟糕的是,贺不疑觉得她这样也好可爱。
他把冯又又本来已经很乱的头发揉的更乱,然后把她从床上强行拉起来,压着她去卫生间。
他把她推进去,站在门口,人高马大,像个保镖,但下命令:“赶紧把你自己洗漱一下,我下楼买早餐去。”
看冯又又洗漱的差不多,贺不疑推门出去,但才几步,他顿足,回头一看,冯又又跟着他。
“……”冯又又低下脑袋。
贺不疑走回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还湿漉漉的脸颊。
他带她去看了一圈倒霉的车祸受害者们,就在门外瞟一眼,不进去。
并告诉她说:“大部分都是轻伤,最重的那个也抢救了过来。”
海城行政管理效率也还算跟上时代,警情通报也在清晨即发出。
受伤人数一十五,轻伤为主,一人重伤,但经抢救恢复正常,肇事者本人则重伤昏迷,还未清醒。等醒来也必定是铁窗泪了。
他没与她说后半夜的事情,只把警情通报给她看。
冯又又低头看手机,不看路,贺不疑把她捞过来,夹在手臂间,带了出去。
两人在医院对门的快餐厅里吃了两碗小馄饨。
吃完了,贺不疑扫码付账,才二十五块,冯又又听见老板的收款音,手速飞快的给贺不疑A了十二。
自然又遭到贺不疑的一顿捏。
他和冯又又走回去,在医院大门外的空地里,有人提着探病的果篮,但被记者围住,竟是许薇。
她面容苍白憔悴,露出脖子上的淤青,被媒体抓拍了。
此时此地相逢,冯又又默然了数秒。
贺不疑皱皱眉。
许薇的目光投过来,而冯又又低头。
贺不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她攥着,拉了拉。
“我们走吧冯又又对他说。
贺不疑心中的念头微动,心情瞬间变得复杂、感慨,还有很多他说不清的东西。
他反手扣住冯又又的手,完全裹在掌心里。
牵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
第44章
贺不疑不惊讶,冯又又不比他笨,他能想到的东西,冯又又也想的到。
这更令他心中不是滋味。
其实敏感的人大多是聪明的,所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也有极其丰富的联系能力。也正是因为敏感又善良,才容易内耗,伤害自己。
她好像从来都想不到要怎么攻击别人,在有对比的情况下,这点更加突出。
这是冯又又的特性。
善良的人更容易受伤。
冯又又并无任何异状,和他一起走回了病房。
上午时分,贺不疑在窗前看文件,看累时,起身活动,见冯又又蹲在垃圾桶旁边剥橘子,他驻足看了一会儿。
冯又又把橘子皮、白丝都剥的干干净净,堆成一堆,果肉分成一瓣瓣的,从小到大排序放在铺好的卫生纸上。
贺不疑挑最大个的往嘴里送,而冯又又因为在出神,所以没有察觉到他,只是纳闷的发现橘子越剥越少。
像这样有出无进的剥了十多分钟以后,她把其中一堆扔进垃圾桶里——果肉的那堆。
接着去洗手间洗手。
贺不疑真的很想看看冯又又还能再心不在焉的干出什么事,于是并不声张,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果然,冯又又在洗手池里用牙膏洗了手。
贺不疑叹气。
他捉住冯又又的手腕,在她去拿抹布擦手之前。
冯又又挺迷茫的,那模样是一点儿没发觉出自己哪里不对。
贺不疑抽出纸巾,细心给她擦掉手上的水,“翻过来。”
冯又又翻过手掌,他又继续。
两面都完成,把她放了,拍拍她脑袋,“好了。吃不吃橘子”
冯又又从镜子里看看他,很乖点头。
贺不疑兜里还揣了几瓣,塞进她嘴里。
果肉粒粒分明,滋味清甜。
冯又又含在嘴巴里,跟着他出门去。
抬头,能看见他的肩膀,宽阔高大,给人安稳的感觉。
她心里平静了。
公立医院的环境并不怎么好,不至于让人流连忘返,确定身体没有大碍后,两人当晚就出了院。
要哄冯又又开心,贺不疑提前叫人把游戏机装好了,就在客厅,还换了个专门玩游戏的电视机。
冯又又果然被勾的走不动道,晚饭、夜宵都在电视机前吃,要不是被他管着,这一晚上都得长在那儿。
把她赶回房间去,她也没闲着。证据是,第二天贺不疑叫她起床的时候,看她居然整理了个专门的柜子放手办。在他家。
贺不疑站在那柜子面前看了一会儿,冯又又尚不理解,回头与他对视。
贺不疑揉了揉她脑袋。
她一点儿都不跟他见外,而他为这个发现心底愉悦——从前好像也是,不过从前他缺乏这种洞察力。
这种洞察力是一夜长成的。
那辆库里南也是冯又又不见外的证据,车已送去修理了,保险覆盖也是一笔巨款,钱肯定是赵家出,他不会做冤大头。
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赵家现在站在了风口浪尖。
赵康来做的事已经够惊世骇俗,加上准上市公司的身家背景,更成了为富不仁的写照,赵家卷进舆论泥潭之中,上市之事今年是别想了。
相反,许薇以柔弱坚韧的公众形象屡屡出现,得到不少女性网友的支持。
冲着这份舆论的支持力度,赵家即便在纷乱中知道了赵康来的血统问题,最终也无法动她。
她能得到的财产一分不少,离婚也顺利办了下来,她没有再搅混水,迅速的领着孩子去了新西兰。
她走的当日,冯又又在公司里加班。
写字楼里亮着的灯组成的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但是有每个人对生活的理想与展望。冯又又和贺不疑一起从公司出来,路边有卖卷饼的,她叫贺不疑去买,自己站在路边等。
有航班从夜空中过,红黄两色的灯扑闪,于云层中拽出一道飞行的痕迹。
她抬头看了片刻,随即,目光下落,贺不疑大步朝她走过来。
他怕热,才刚一回温,就开始着单衣,穿意大利品牌的修身衬衫,挽到手肘,领口也解开了两粒扣子,喉结突出。
冯又又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低头递来十五块一个的卷饼,加了里脊肉和火腿。
她刚要接,他缩回去,皱眉说很烫,让她捏上面。
冯又又于是干脆不接了,心念转动,手背在身后,仰头对他说:
“贺不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贺不疑清晰的回答:“五月三日,周四。”
冯又又:“不是不是!”
贺不疑虽然不解风情,毫无浪漫细胞,但最近把某个他嗤之以鼻的计划表背的很熟练,因此心中稍稍计算……
他十分感兴趣的挑起眉,要听她的下文。
冯又又:“是我第一次拿奥赛奖牌的日子呢。”
“……哦。”
不需要观察微表情,贺不疑已经很明显的要翻白眼,一点都不优雅。
冯又又用手指戳他的下巴,那儿有个窝。
贺不疑别开,握住她手指。
人总要挥别旧的关系,走入新的,每一段关系、每一段经历,都会留下一些东西在你的身体里,我们舍弃掉旧的包袱,留下这些,获得成长。
冯又又笑起来,对他道:“是我们交往三个月啦!”
贺不疑故意做出不理解的样子:“三个月有什么——”
下一刻,冯又又踮起脚来。
温暖的唇落在他脸颊。
话音全部消失,贺不疑被点穴在原地。
而女孩抬起眼睛,试探的观察他的表情,她身上的气味,那种青草、牛奶混合的奇特香气,扑进他的鼻间。
贺不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乱撞。
冯又又却很快分开,后退一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垂眸看她,她脸红红的,睫毛扑闪,眼睛四处乱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