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冯又又说的嘴皮发干,眼冒金星。
贺不疑端着香槟,斜斜的睨她一眼,向大家指了指前方餐台,笑道:“秉信的甜点还是很不错的,大家可不要错过。”
听出他赶客,客人识趣,渐散开。
冯又又找回呼吸,抱着小包,心想活过来了。
这时,贺不疑忽侧过头,外人看来,他是亲昵的与冯又又咬耳朵,“是我放消息,说今晚你会出现。”
冯又又:“!!”
“你看,”贺不疑端着她脸颊,轻轻扳正,朝向那些客人、媒体:“他们都是为你而来。”
冯又又从不出现在任何的社交场合里,她那样神秘,一个人设计出天马,领跑整个行业,几乎要带来革命性的变化,行内谁不想见见
贺不疑认为她在蜗牛壳子里呆太久了,才钻些莫名其妙的牛角尖,特意带她来宴会,就是让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水准以上的人。
辞职相亲亏她想得出来。
助理走过来,提醒流程,贺不疑需要发言,他理了理袖口,交代冯又又:“你自己玩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就让小陈给你垫着,小陈,你陪着她。”
助理应是,冯又又心想:不必!再见!
贺不疑:“跑路扣工资。”
冯又又:随便你!
“扣你的贺不疑说他助理。
贺不疑又去台上耍帅了,霸总气场溢出八百米,在场人超过一半举起手机拍他。
冯又又双目无神,坐在墙边小沙发上,这满场的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与她无关,入她眼的只有人人人人人,进入感官的也只有痒痒痒痒。
胳膊痒、后背痒,昨天的疹子没好全,今天又要添新丁。
她决心抵抗,腾的站起来。
助理也跟着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她。
冯又又:“……我去洗手间。”
她去洗手间,助理亦步亦趋,对那点工资珍惜的要命。
冯又又在门口站住,幽幽的:“你知道劳动法吗”
助理为难:“我知道不能这么随便扣工资,我是怕贺总骂我,他好凶。”
冯又又用眼神谴责他没有骨气。
助理道:“贺总是不会凶您啦,所以您不知道,我们都好怕他。”
在说什么外星话,这还叫不会凶她!
“贺总对您很好很好了,不过您和贺总的感情不一般,这也是应该的。”
“你是他下的水军吗,吹彩虹屁要不要加计件工资。”
助理咧着个大牙:“您真好玩。”
冯又又和他没有办法交流了。
助理又说:“我清理邮件的时候,看到您发了辞呈。”
冯又又顿住。
助理:“贺总很在意这个,想留您,今晚却带您来这种晚宴,宴会上那么多同行……”
冯又又若有“反心”,这是她跳槽的大好机会,贺不疑只想着带她见见世面、叫她得到她应该受的尊重,却没往这方面想。
这说明什么助理道:“贺总是从心底里就信您,也希望您好。”
冯又又被这个水军蛊到了。
上一秒还在自作主张的人真讨厌,后一秒变成了贺不疑人还挺好的。
虽然,虽然他嘴巴那么坏,为人那么自作主张,但是每次点了外卖叫他拿他都会拿,平时废话也不多,上班下班都不会没话找话,吃泡面的时候火腿肠会分她一半,搬新楼的确都听了她的,所以整体来说,他还行。
她没有立场,忘掉了被强迫来这里的生气。
手臂痒着,红了,冯又又匆匆进洗手间,从随身小包拿气垫出来,遮盖这片红色。
扑打的时候有点疼,但她没有生发出怨气来。
贺不疑也不知道她又犯病了,毕竟她都好了那么久了,所以今天他这么坏的举动,是无心之失,可以原谅……
就说了,她这个人没立场。
冯又又从洗手间出去,贺不疑的发言流程也结束了,他从台子上走下来,在阶梯上,就环看全场,找到了冯又又。
他穿过人群到冯又又身边去,问幼儿园小朋友似的道:“认识了几个人,聊了几句话”
冯又又老实说:“没认识谁,你吃巧克力吗”
她端着小盘子、拿着小叉子,给贺不疑看:“这个白巧,里面有夹心,给你。”
贺不疑很怀疑:“搞什么,下了毒了”
冯又又:“你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小叉子戳进白巧,冯又又低头要吃,下一秒被贺不疑捉住手腕,小叉子转道,喂他嘴里去了。
给他他不要,抢的才好吃,好无聊啊这个人。
冯又又转开头。
一道灼热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下意识循着望过去。
源头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的,长得还行吧,穿的很贵很考究,气质上不像搞互联网这行的。
冯又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很不舒服,往贺不疑身后藏了藏。
贺不疑:“又藏什么藏,我带你见几个人。”
冯又又:“不。”
贺不疑特意邀了几个技术大神来交流,拉着冯又又过去。
两人经过了那个男的身边,对方举了举杯子,叫他:“贺少。”
贺不疑没认出这人是谁,不过从这叫法判断出,应该是二代圈里的,随便点了下头问好,带着冯又又到了另一边。
男人目光跟上二人,落在交叠的手腕上,眯了眯眼。
冯又又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可以多说点话,少些紧张,然后如果对方也眼神闪躲、死宅属性拉满,那么她又会好一些。
天马升级后有几个技术问题一直在被讨论,冯又又和技术宅接上了头,一个眼睛望地板、一个眼神盯着杯子,就这么交流。
贺不疑:“”
这场面要是放电视里一定会被人骂刻板印象。
冯又又和人说话,贺不疑的视线随意一落,在她后颈上。
毛茸茸的碎发飘落,模糊了后颈的界限,骨头微微凸起来,皮肤很少见阳光,像雪一样白。
对方不太看她,除了本身的不擅长和女生交流外,也是因为她今晚十分漂亮。
贺不疑无聊,对精深的技术问题听不太懂,思绪飘开。
其实追冯又又的男生还是有一些的,除开什么老同学、快递员、房东儿子等,阵仗最大、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以前公司三百米外的那家奶茶店的“少东家”。
说是公司,其实因为创业缺钱,只是租的一个老城中村门脸。
奶茶店少东家是个名牌大学的中文学生,保了研,平时写写散文诗什么的,是那几条弄堂的小名人。
冯又又很爱买他家奶茶,而且跟人家说话都眼神闪躲、支吾脸红,跟演MV似的。
更别说她还总要等人都散了,才单独跟人家点单,如此过去一个月,便搞得人家少男心砰砰跳,捧着百合花来公司表白,当场给她朗诵了自己写的情诗。
已经说了,少东家在弄堂很有人气,街坊邻居都看热闹,起哄。
冯又又这万丈瞩目的女主角,站在中心,从头红到了脚。
年轻男女外形登对,看起来彼此都有情意,这搞对象的事,贺不疑也不好去搞破坏,便在边上看。
只见少东家吟诗完毕,奉上百合。
而冯又又在原地摇晃三下,砰——!
倒地!
救护车的响声滴嘟滴嘟萦绕天际,谁能想到偶像剧会是这种发展,少东家、贺不疑的心灵都受到了一定的震撼和创伤。
事实是冯又又她连对卖包子的五十岁阿姨都会这样脸红,她的害羞上没有任何粉红泡泡的滤镜,而是一个社恐对人类同胞的抗拒。
这时贺不疑才刚接触她一个月,她是被一同创业的许薇(此人带球结婚去了)叫来的,许薇并没有把学妹的毛病嘱咐给贺不疑,所以贺不疑,就以这样一种永生难忘的方式了解了冯又又。
贺不疑和家人吵架,放话说,没有老贺他一样能有一番作为,他摩拳擦掌画下事业蓝图,才半个月过去,答应一起创业的女同学带球去结婚,又过去半个月,顶替的女员工昏倒撞伤头,让他垫了兜里最后的五千块钱。
社会险恶,他在女人身上摔了好狠的两个跟头。
第06章
贺不疑在医院睡了一夜行军床,早上,在露台吸烟,被一个来晒衣服的家属大妈骂了。
他调整情绪,回到病房,对着脑袋包的像丧尸的冯又又,深呼吸数下,没有对她说出重话。
所以变成冯又又先说:她想住单人病房。
贺不疑气沉默了。
单人病房,多金阔少、霸道总裁的标配,但冯又又毫无缘由的晕倒,进医院后做了很多精密检查,检查费不报销,很贵。
冯又又其实什么病也没有、只是太紧张了才晕倒的情况,把这检查显得更更更贵了。
出院的时候贺不疑兜里精光,许薇也知道心虚,跑来给钱,向他解释学妹的情况。
却把问题讲的十分轻描淡写,搞技术的,要那么会交际干什么哪个大牛没点古怪在身上,不要因为冯又又可爱而以貌取人,她可是拿奖拿到手软的超级天才,要不是有点社恐,还能轮到他贺不疑来请。
那是有点社恐量词给她这么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贺大少曾经也阔过,但底气跟着口袋一起花光,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