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好几米,吴文宇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冒的热气似的,刚那温度,跟烙铁一样,他特别怕薄彦烧傻。
那人跟不行一人一猫对了会儿视线,右手抬起搓了把发顶,之后把不行脖子里的猫牌摘下来。
“喵——”
薄彦长指绕了下猫牌的链子缠在手里,之后起身,拉着卫衣的帽子罩在头顶。
吴文宇半跪的姿势看他。
“我下午去趟西南。”他说。
“什么东西?”吴文宇炸开,“我刚过来你说你要走,你有病吧。”
薄彦没理他,径直往卧室走。
缠在右手手心的金属牌,因为染了他的温度,微微发烫。
这东西是她好早之前就给不行的,都是不行身上的味道,现在对他来讲完全没用。
他眼眶发烫,烧得有点半死不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她,现在连猫和以前常用的东西都没用了,只能是她。
好难受,离开一分一秒都像被抽筋剥皮一样难受。
走到卧室关上房门,吴文宇和不行的声音都被关在门外。
他颓败的后背抵着房门,站了良久,低头拿手机打给刘明,让他帮忙订张机票。
就这一次,他得拿点药回来,才能捱得过这一年。
晚上八点,颜帛夕正在房间收拾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重新联系租房,只能先搬回宿舍住,床单被罩刚买了两套新的,昨天洗净晒干,现在正在铺床。
薄彦电话来的时候,她刚把被子套好。
听到床头手机振动,她把套好的被子折了一下扔在床上,俯身过去捡起看。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她和薄彦说好了分开,就没有再删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屏幕跳的这个号码她总觉得是他的。
犹豫两秒,在床边坐下,划了接听键接起来:“喂?”
第一声对面没说话,她奇怪地又问了一声。
“不说话我要挂了。”
外面下雨了,细细的雨丝刮的人脸凉。
薄彦站在她们学校门口,靠着根电线杆,他绷了一下唇线,像是纠结了一番,终于吐声:“你前男友。”
颜帛夕先是认出他的声音,才是听清他这句话。
他声音冷冷淡淡,说不出是单纯的漠然,还是有点别的。
她愣了愣,刚想说话,又听到他道。
“我在你学校门口。”
“薄彦,我们不是说好了……”
“找你要个东西,拿完就走。”他单手勾着连帽衫的帽子,在电线杆上倚得更沉了些。
然后像是怕她吓着她,又很闷地来了句:“不缠着你。”
“也不骗你。”他说。
十分钟后,颜帛夕从校门跑出来,她随便罩了件外衫,借了把隔壁寝室的透明雨伞。
雨下得不大,雨丝很细,也不密,但轻飘着往后颈衣领里钻时,还是有些凉。
她喘着气张望了几眼,看到马路对面蹲着的人。
学校门前的路不宽,双向车道,也就十几二十米。
他穿了黑色的连帽卫衣和工装裤,脚下是一双帆布鞋,可能在外面呆了太久,衣服已经都被打湿。
戴着连帽卫衣的兜帽,蹲在一根黑色灯柱旁边,两条胳膊往前搭在膝盖上,半垂头,和旁边行色匆匆的行人相比,莫名看起来有点可怜。
可怜又委屈的样子。
红灯转绿,颜帛夕快步跑过去。
伞翘到他头顶:“你怎么蹲在这儿啊......”
蹲着的人手扶在头顶,慢了半拍抬头:“你不是不让去学校找你?”
薄彦:“说进了就出国。”
颜帛夕哑然,他蹲在这儿跟进学校找她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她说的“去学校”,不是指进到学校里面对的意思,是两人先别见面了......他又在偷换概念。
看颜帛夕不说话,薄彦咽了咽喉咙,脸瞥到一旁。
从俩人彻底闹掰到现在,第三天了,每一秒他都像要死了一样。
“摸我一下。”他忽然说。
“什么?”
“不想牵手的话摸我头也行,”他哑着声线,耍赖似的,“受不了了,特难受。”
“最后一次,摸了我就走。”又变成很拽的语气。
又可怜又拽,也没谁了。
雨幕浇在身侧,两人孤零零的,一蹲一站的,在路边。
颜帛夕换了手撑伞,自始至终伞都翘在他的头顶,帮他遮住大部分雨水。
感觉不到身上再有湿意,薄彦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姑娘哪哪儿都好,漂亮,温柔,还心善,就是不喜欢他。
“不想摸算......”他扬着的手重新插回口袋。
颜帛夕手搭在他发顶,轻揉了两把,柔声问:“这样可以吗?”
她想起临走的时候薄彦说的渴肤,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病,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右手在他发顶停了停,琢磨着又揉了一下,问:“这样好了吗?”
薄彦重重咽了下喉,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被爽到,真的服了。
他抬手捞住她的手,拿开:“好了。”
再摸下去他
得交代到这儿。
头偏开,深深呼吸两下,记住刚刚被摸的感受,之后从裤兜里随便摸了手机,点了下屏幕,递过去:“说两句话。”
颜帛夕看到被杵在自己脸前的屏幕再次一愣,扫了眼显示屏,发现停的是录音软件。
她把手机拿过来,眉心微微蹙起,还是有点困惑。
“随便说两句,”薄彦声音有点闷,语气又欠打,“不传给别人。”
颜帛夕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但看薄彦的样子,今天过来这趟就是为了要这个录音。
想了想,试探着对手机说了个“你好”,再接着抿唇,犹豫要不要再说个加油比赛的话,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拿回去。
“行,”男生从蹲着站起来,“够了。”
他猛然站起,比她高不少,她下意识退后一步,扬手举伞。
他太高了,这样给他打伞特别吃力。
薄彦看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腕,把伞举后她头顶,然后撩着帽子戴好,刚从她那里拿回的手机揣回口袋。
视线再落到她身上时,看到她穿了一个白色的毛衣开衫。
特纯特漂亮,气质和脸都是。
两人对视两秒,薄彦抓着帽子戴好,眼角还是红红的,声音很闷很酷:“走了。”
他两手抄进卫衣口袋,转身往右。
颜帛夕追了一步:“你是不是生病了?”
嗓子又干又哑,鼻子眼睛都红。
薄彦背对她停住脚,须臾,晃了下手机,嗓音还沙着:“拿过药了。”
说罢没再停,抬脚往前,走进细雨里。
他肩很宽,背影挺括,瘦长一条。
颜帛夕攥了攥雨伞的手柄,心里飘忽有顿顿的痛感,轻轻叹气,这人怎么硬一下软一下的。
......
薄彦没能从西南回到香港,就完全病倒了,烧了三天,一口药没吃,直接烧成了急性肺炎。
吴文宇觉得自己也是倒霉催的,短短三天,抱着薄彦家的猫,先是跑了趟加拿大,又来了趟西南。
得亏是他爱熬夜,作息本来就混乱,不然这乱七八糟地倒时差,他人得费。
这么一琢磨,忽然又想起薄彦,这人他大爷的还生着病来回跑,牛死了。
人在病房里面被医生吭哧吭哧上药的时候,吴文宇就在外面抱着薄彦家的猫等他。
真爷爷的服了,上辈子薄彦可能是他祖宗。
他爹的,这辈子也是。
在医院陪了两天,死乞白赖把明闻婧也叫过来。
明闻婧人一到,手里的包扔他怀里:“你有病?你兄弟生病叫我干什么??”
吴文宇抱着不行,蔫唧唧地坐在走廊长椅上:“不是你闺蜜甩他,他能在里面躺成这样?”
“高烧三天,半边肺烧白了,一边黑一边白,我看ct的时候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病种,黑白肺。”
明闻婧抱臂想翻白眼,但到底是没翻出来:“活该,不是他把人关酒店的时候了?”
明闻婧越吐槽越起劲儿,抱着胳膊疯狂输出:“恨不得给人家颜帛夕戴个手铐,一天二十四小时跟他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