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彦:[亲完就跑。]
颜帛夕被骂愣了,她怀疑要不是一辈子不理你这种话太幼稚,能从薄彦嘴里再蹦出这么一句来。
抬手摸了摸鼻子,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有点…薄彦说的那样。
颜帛夕:[那个......]
颜帛夕:[我不是,]
薄彦:[酒店地址。]
颜帛夕:[什么?]
薄彦:[你们住哪个酒店。]
颜帛夕稍怔, 之后从先前订酒店的软件找到地址, 截图发过去。
薄彦还坐在休息室刚靠门的那个座位,收到图片, 两指点着放大看了两眼,因为刚被亲的那一下,左耳还有点麻。
他左肘支在膝盖,抬手轻按了一下耳廓,右手拇指点进和教练的对话框,确定行程表。
他晚上的飞机跟队去上海,明天下午还有一场比赛。
表演赛分为三场,去完上海还要再去趟南方,一周后才能回香港。
今天最多只能等她等到六点多。
颜帛夕发完地址就一直在等薄彦的消息,过了许久,直到她陪着坐上主办方安排的车,和对方的信息框才再次出现未读。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怀里的围巾已经重新围到了脖子上,左手勾着围巾往上提了提,拇指划开屏幕上的消息。
认真看。
薄彦:[嗯。]
嗯嗯?
颜帛夕拇指抵着屏幕上下滑了两遍,确认确实只有这一个字。
嗯,嗯是什么意思?
她围巾松下来,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片刻后,手机按灭放下来。
薄彦没跟大部队走,装备包给了带队的经理人,自己直接打车去了颜帛夕发的酒店,在楼下等到六点半,队里经理打来电话,说必须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不然会赶不上飞机。
八点,颜帛夕终于从医院出来,和朋友一起打车回去。
她们原计划除了在北京看马术外,还要再逛逛其它地方,所以酒店订了五天,今天才是第二晚。
刘影的腿受伤,所有出行的计划泡汤,只能她和王萌去。
酒店是公寓式的套房,一室一厅,还带一个小型的开放式厨房。
颜帛夕坐在餐厅的高脚椅,趴在岛台上正在看手机。
手机来来回回翻,都没有新消息,和薄彦的对话框还停在两个小时前的“嗯”。
她下巴抵在手背,有点犹豫要不要发消息问问,可是说点什么呢......指腹按在屏幕,片刻后,消息框里的字敲敲打打再删除,还是没想好开场白。
轻叹气,果然人动心了,就会纠结。
她其实并没有不喜欢薄彦,只是先前他一直控制她,让她很抵触,也没有时间去思考。
这一年空下来有好好考虑,屡次回忆起最后见的那几面他的示弱,每次想到也都会心软和心动。
就像今天下午一样,看到他认真看她的眼睛,会砰砰的心跳。
听到他说想她,也会觉得抱歉和有想哄他的冲动。
食指戳在键盘,再次长长叹气,果然下午那会儿亲他的勇气只是一时的,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夕夕,夕夕!”王萌站在厨房,连喊了两声她才听到。
急匆匆地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往王萌的方向去。
王萌把烤好的面包夹出来,放在盘子里:“给她端到卧室,她刚刚不是说她饿了,每天跟饿死鬼一样。”
盘子塞给颜帛夕,又转头问她:“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煎个蛋?”
三人刚在外面吃了主办方准备的饭,标准餐食,能吃饱,但味道一般。
“夕夕,”王萌又叫了一声,“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总愣神?”
放在岛台的手机“嘀——”一声响起,颜帛夕端着盘子转身:“没事没事,我去给小影送面包了。”
说着快步往卧室的方向去,路过岛台时摸起手机看了眼。
不是微信,是垃圾短信,学校门口新开业的健身房,问她办不办卡。
她扫了一眼,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之后手机再放下,屏幕却又亮了亮,响了一声。
薄彦:[下来。]
颜帛夕瞧了两眼,放下手机,快步走到卧室,往里,盛面包的盘子放在床头:“你要果酱吗?”
“要的话,让萌萌拿给你?”她从床尾绕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我要出去一趟。”
“现在?”刘影拿起盘子里的面包片咬了两口,看向窗外,“外面还在下雨。”
“嗯?”颜帛夕找了一件外套,在身上比了一下,觉得配身上的毛衣不太好看,又放回去,温吞咕哝,“没事吧。”
刘影一直瞧着她,皱眉:“你干什么去?”
颜帛夕找了围巾围起来:“去超市......”
“去超市还要挑衣服?”
颜帛夕耳朵一动,围巾随便打了个节系好,也觉得自己换衣服这举动有点离谱,她想可能还是因为最近薄彦示弱示得太多,她才会心动得这么厉害。
她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她一直没说话,这次刘影的眼神更狐疑了,右手的面包连同端的盘子一同放回床头,盯着她:“你今天不对劲。”
“是吗?”颜帛夕抓了抓头发,抓起手机,往卧室门口走,“没有吧,你看错了,我要去超市买饮料。”
她前脚刚出卧室,后脚刘影就撩着嗓子喊:“王萌!!拦住她!!她有问题!她从来不喝饮料!!”
好不容易从酒店房间出来,走到电梯间,长出一口气,低头又看了眼手机。
从小家教和习惯使然,她不习惯别人等她太久,无论谁都不行。
按了电梯键,等了几秒,门开,走进去,仰头看电子屏上的数字。
深呼吸,忽然发现当面见和隔着长远的距离想起,是不一样。
这一年时间她也会经常想起薄彦,每次都有新的感悟,和不同的想法,但都远远没有今天下午这一遭让她情绪有起伏。
她还以为再见薄彦,可以冷静地,客观地跟他聊,没想到会这样有悸动。
低头,鞋底搓了搓电梯内的地板,再次整理心情。
从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出去,遥远看到站在花坛前的人,小跑过去,轻轻喘气,再抿唇,仰脸看他。
他换了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一件同样颜色的连帽卫衣,外套前襟大敞,眉眼利落,下巴处那点微微的胡茬已经被刮干净。
一月的北方冬天,寒风料峭。
薄彦身体往旁边侧了侧,帮身前的女孩儿挡住风。
两人对望着,一时都没先开口说话。
颜帛夕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继而轻轻吸气,整理思绪。
她不是扭捏矫情的人,想清楚了,打算好了就会主动表达。
但她现在想问的问题有一些,想说的话也有很多,今天下午在场馆的相遇太措手不及,腹稿还没完全打好。
半分钟后,她正准备开口,薄彦却比她先一步出声。
“我得走了。”他两手自始至终都抄在口袋,这会儿才拿出来,低眸看了眼表,“队里十点的飞机一起飞上海。”
颜帛夕下意识“啊?”了一声,看了眼不远的路旁。
十几米外的地方确实停了两辆车。
“去机场的路正好路过,我让他们拐了一下。”
“现在要走了。”他再次看表。
颜帛夕咽了下嗓,往后退开半步,下巴埋在围巾里:“那你来是……”
“看你一眼。”他说。
下午那会儿过来没等到,实在心痒痒。
“你要什么时候走?”颜帛夕又问。
“跟他们说的八点十五回车上。”他说这话时目光离开她的脸。
她垂眼按亮手机,已经八点十四了……就剩一分钟了,好像什么也说不了。
她看他:“你什么时候回香港?”
“一周后。”
不远处的车,副驾驶的门打开,下午见过的那个经理人冲薄彦招了两下手,应该是示意他回车上。
“那我回香港的话去找你吧。”她按着自己的围巾忽然道。
风从两人中间掠过,薄彦看了她良久:“好。”
“那你快走吧,不要晚了。”颜帛夕催促他。
薄彦最后看她一眼,右手从口袋掏出,拽了下帽子 ,转身往车的方向去。
“对了,等一下。”颜帛夕又出声叫住他。
薄彦停住脚。
她两步追上去,从脖子里摘了东西,然后踮脚戴在他的脖子上。
属于她的气息从他鼻前扫过。
他太高,她费力戴上,松脚落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