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夹克瞧她半晌, 轻轻“Oh”了一声。
对准她额头的手.枪快速放下,收回腰后的皮匣里。黑夹克往后退几步, 用蹩脚的中文跟她说对不起。
温书晗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被枪指着,像坐完一轮过山车, 大脑有点缺氧。
身处异国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冷不丁闹这一出, 意识被委屈害怕轮番占据,她生理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几滴泪水啪嗒往下掉, 他们一时错愕,齐齐围上来,稍显笨拙地抽了几张纸巾,弓着身子递给她,让她不要哭。
巨大三团影子同时罩下来,实在吓人,她快速摇头,拒绝他们递来的纸巾,自己拿手擦了擦。
黑夹克微微愣住,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这会子跟张飞绣花似的,双手搭在膝盖上非常礼貌地问:“您饿吗?”
她反应慢半拍,眼眶红红的,抬起头小声“啊”了下。
微颤的声线清澈柔软,像窗外细雪轻曳。
黑夹克以为她没听明白,挠了挠毛刺寸头,双手举到嘴边形象生动地做了个吃饭手势:“Eat?”
温书晗摇摇头:“No......”
空气僵持片刻,三人貌似收到手机指令,临走前又跟她道了个歉,贴心地为她开一盏灯,陆续到门外守着去了。
室内空得寂静。
温书晗心有余悸,默默扫视一圈,视线越过静然伫立的古典钢琴,看见不远处一个实木挂衣架,上面挂着一件深灰色毛衣。
是陈言肆穿过的那件。衣服版型宽松,线条勾勒得体,细腻沉稳的质感藏匿其中。
她静静望着那件衣服,仿佛在熟悉的肩背上触到柔软和温热,一颗心慢慢沉下来。
被吓过一阵,倦意已经全然消散。
她缓缓起身,走到菱格窗前,透过光洁玻璃看向院子外。
突然很好奇,陈言肆到底把她说成自己的谁了,那三个受雇的警卫居然还会哄她让她别哭。
有点微妙。
正琢磨,没注意到后门被人悄声打开。
一道沉静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脱下大衣挂在门后,朝她走过去。
——“在等谁?”
温书晗猛一回头,对上他深邃眉眼。
他肩上还落了几片雪粒,微冷冽气息混合他身上的沉香逐渐罩下来。
他微垂视线看着她,靠近几步,双手撑在半高的窗台上,不动声色将她圈住。
一天被吓了两回,她惊魂未定,直勾勾望着他。
空气在她雾气满满的眼神中变得柔软湿润。
陈言肆轻挑眉梢:“是在等我?”
她别开视线,闷闷嘀咕:“明知故问,都来你家了,难道不是在等你吗......”
“哦。”他饶有兴味,轻笑一声,“等到了。”
音落,他微冷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温热呼吸扑落而下。
要吻不吻的距离,她本就不稳的心跳被他勾了起来。
她小声抱怨,告状似的:“早知道就跟你说我要过来了,差点被他们吓死......”
陈言肆抚上她脸颊,摩挲片刻。
从早忙到晚,本来懒惫冷淡的声音在她面前多了几分兴致,温柔倦哑地缠住她:“所以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吸一记鼻子,耿直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神情微动:“圣诞节惊喜?”
“嗯。”她仰头注视他,觉得他没什么情绪波动,以为这趟来错了,微微沮丧说,“你不想见我吗?不想的话,那我明天就走......”
“想。”
他倏然吻过来。
她睫毛兀地一颤,反应慢了半拍,喉咙里轻哼一声,混入他炙热的喘息里,被他尽数吞没。
这个吻突如其来,稍显急切,她尽量跟上他或轻或重的节奏,双手攀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指尖陷进他蓬勃肌肉里,感受他明显的青筋纹路。
他手掌从她脸颊游移往下,轻轻掐住她脖子,虎口卡住下颌往上抬,让她乖乖仰起头。
吻至深处,她换气艰难,他手臂倏地一圈,单手将她捞起来,让她坐在半宽不窄的窗台上,紧绷腰身嵌在她双腿之间,舌尖追逐交缠,逐寸探入,掠夺她每一丝颤抖的气息。
一阵又一阵酥麻沿着她脊骨快速洄游,她逐渐缺氧,掐住他手臂的力道稍微加重。
陈言肆微阖着眼皮,捕捉她眉间浮起的脆弱难捱。
不可告人的暗瘾被她挑起,他兴致又多了几分,滚烫坚硬的身躯将她压在窗前,乐此不疲地欺负她。
等她委屈兮兮呜咽几声,他才稍微分开一些距离。
温书晗双眸失神,手臂无意识环上他脖子,抱住他。
被深吻熨烫过的声音柔软轻碎,不合时宜地问:“他们拿的是真.枪吗?”
陈言肆兀自失笑:“我让他拿过来给你玩玩,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仿佛谈虎色变,她顿时摇头:“不用了......”
“他们凶你了?”
“也没有。”
“明天就把他们炒了。”
“......不用,他们挺尽责的。”她垂眸说,“我来得太突然了,他们怀疑我也很正常。”
陈言肆低头看着她,黑沉视线将她锁住,指关节摩挲她脸颊:“几天不见,你胆子这么大了?”
视线交织,此刻的她浑然不觉,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主动来找我,你觉得你回得去吗?”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准备回国了?
温书晗茫然一愣:“你不是过几天就回去了吗?”
他语气平淡:“这可不一定。”
“......”
温书晗本来打算过完圣诞跟他一起回国,既然他这么说,她只能自己回了:“你要是不回去,我还得回去呢,舞团那边只请了一周的假。”
“谁说让你走了?”陈言肆接过她忽然忐忑的视线,懒洋洋说,“要是把你留在这儿,我每天回来,无论多晚都能看见你在家等我,感觉还不错。”
温书晗指尖一颤,有种掉进陷进的错觉。
“不要,过完圣诞我就回去了......”
“别回了。”他轻轻吻她,气音浑闷而蛊惑,“既然来了,就待在这儿陪我,哪儿也别去了。”
他说话时喉结跟着震动,一下又一下撞到她心里。
她气呼呼推他一下:“你有点变态。”
陈言肆坦然接受:“你第一天认识我?”
说着,他擒住她抵抗的手腕,眉眼间泛起几分散漫不羁,占有欲只多不少。
温书晗瞪他一眼:“不许闹了,我过两天真的要走,开幕式那边要上报节目了,我还要编舞,很忙的。”
“是吗?”他眼底闪过一丝探究意味,懒声轻嘲,“这么忙还要过来找我,想我了?”
温书晗抿唇眨眼,脸颊不动声色别到一边:“有一点点想。”
“哦。”他沉吟片刻,一手扳过她下巴。
目光倏然相撞,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沉声诱哄:“想我什么?”
“......”他又不做人,温书晗真觉得她是自投罗网,拗着脸说,“圣诞节要到了,觉得你一个人在这儿应该挺孤单的,就想过来陪陪你,没别的意思。”
陈言肆轻嗤一声:“模糊事实。”
温书晗迟疑片刻,耳根泛起欲盖弥彰的红,转移话题说:“看你这样子,貌似也不需要人陪,不如我明早就走......”
她轻轻挣了下,被他圈住腰身揽紧。
“别动,让我抱会儿。”
陈言肆低头压在她肩上,呼吸深埋而下,将她颈侧裸露的一小片肌肤染烫。
温书晗微微一怔,抬手搭在他脑袋上,很轻地摸了摸。
他头顶的发梢格外柔软,蕴着蓬勃体温,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错觉。
但她清楚地知道,他根本就不温和,反而烈性极强,不会被任何人掌控,更不对任何人低头。
而此刻,他将一部分身心交付给她,倦怠绵长的呼吸落在她肩上,哑着声线叫她宝宝,说这几天好累,要处理一堆破事,还总是担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天冷会不会生病。
她心尖摇颤,小猫似的,脸颊蹭一蹭他略微扎人的鬓角,软声说:“我知道你很累,所以来找你了......好点了吗?”
“嗯。”他喉咙深处沉出一个单音节,偏头吻她颈侧,又轻轻一咬。
她肩膀颤了颤,陈言肆忽然直起身子将她抱起来,她反应不及时,堪堪搂住他脖子,双腿攀在他腰上。
他又恢复原先那股兴致不减唯爱欺负人的劲儿,一边走一边吻她,趁她不注意,将她抱到钢琴上。
琴键猝不及防陷下一小截,沉寂中乍现一段凌乱旋律。
脑子里白光一闪,她霎时懵了,双腿立刻夹紧他腰侧,攀着他,身子悬在琴键上。
陈言肆故意弯腰,一只手臂撑住冰冷琴身,她被重力牵引着,又掉了下去。
黑白键此起彼伏,清脆琴声再次响起。
她瞬间掐紧他肩膀,面色潮红:“你要干嘛啊......”
陈言肆眼底染欲,一手探进她衣摆,抚上她白皙后背,托住她。
“在这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