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礼听到“陌生人”三个字,垂下眼低笑出声。
她怎么这么可爱,就连发小脾气也这样可爱。周聿礼觉得他一点也不腻,甚至还非常享受哄她的过程。
但是有些事,很快他就会做了,现在先保持神秘。
周聿礼看着她打完这一关,伸出手把她手中的手机拿走,又摸摸她的脸颊,低声哄她:“bb猪,牛奶真不能喝了,我们换别的?比如银耳羹、小米粥之类的,平时食疗慢慢把胃养好。”
洛施当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在看到他这样关切的眼神之后乖乖地点点头,“好。”
“还生不生我气了?”
洛施低声说:“本来就没有生你气。”
“那来。”
“来什么?”
洛施看到他那张堪称极品的脸忽然凑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周聿礼垂眼看着她的唇,“吻我。”
车内的温度也在他这句话之后开始攀升,在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之后,洛施还是仰起脸去吻他的唇。
他却又很快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压着她深吻了上来。
……
离开酒店之后,周聿礼又带着洛施去深水埗看了一位很有名的老中医,口碑极佳,甚至许多港星也时常找他看病。
周聿礼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在望闻问切之后,医生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很凝重,很快开了一周的药方煎煮内服,又嘱咐日常注意饮食和生活习惯,宽慰说慢慢调养就好。
从中医诊所出来之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靳时与。
靳时与在看到洛施和那个神情淡漠的男人一起进来的时候,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他上次送洛施回家,听到她单身之后本想让她加自己的私人号,可没想到洛施却笑着拒绝了。
靳时与也没有多想,因为他工作实在是太忙。可周末休息时又看到洛施的微信,觉得还是得主动出击,可没想到却收到那样的短信。
靳时与不动声色地观察,也看出两人之间亲密的氛围。
他只是语气略显亲昵关心了一些,那个男人就立刻蹙了眉。
最后靳时与又意味深长地问洛施:“这位就是你老公吗?好像有些眼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就结婚了,恭喜。”
洛施抿抿嘴,在周聿礼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
-
夜幕低垂,月光透过窗洒进来。
今天一整天在外很久,洛施有些累了。
洗了澡后她和周聿礼面对面躺着,她牵着他的手想到了什么,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周聿礼“嗯”了一声,认真地等待倾听她要说些什么。
洛施垂眼拨弄着他修长的手指,状似平静地轻声说:“其实……今天你在客厅和我爸妈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周聿礼神情微微怔住,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之后,很轻地蹙了下眉,立刻紧张地和她解释:“不是故意想瞒你的。”
“没关系。”洛施的睫毛簌簌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哽咽,“所以那时候你才会不在我身边,你那三年状态也很不好,对吗?”
“……”
周聿礼沉默了很久,叹息一声把人揽进怀里。他的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上,低声解释,“施施,那时我们两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我也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你,我想过去找你,但是我怀疑自己能不能在那种情况下照顾好你?那时候我自己都有点不确定了。”
他一度陷入长久的愧疚与自责中不能自拔。即使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变成胆小鬼,不敢面对她,害怕看到她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可又忍不住思念屡次三番去她学校偷偷看她,看到她和同学依旧十分融洽开心,他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疗愈PTSD是个孤独又漫长的过程,更何况是在经历过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
在无数个难捱的漫长夜晚,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克服着情绪闪回带来的巨大痛苦,试图摆脱那些创伤带来的失控的情绪。
直到他明白,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他就再也不能回到她身边。
他想以一个健康的、正常的心理状态去见她。
他开始让蒋洄安排心理治疗,辗转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寄希望于心理治疗来消除心理创伤对日常生活的影响。
除此之外,他翻阅了大量的相关书籍、纪录片,试图从文字中找到自我调节的方式。
洛施听着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些时刻,像个旁观者一样讲述着自己的痛苦,早就哭得泪眼婆娑,埋在他的怀中问他:“你应该来找我的,你为什么就知道我不愿意陪在你身边?”
“——因为太难看了,施施。”周聿礼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有些自嘲地说,“那时候每天我起来照镜子,看到我自己的模样都看不下去。刚开始有一段时间连工作都没办法继续进行。我不想,也不愿意你和我一起承担这样的痛苦情绪。”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肯定当初做的决定是对是错。
好像无论怎么抉择,都不会做到100%完美。
但是好在,他们又再次重逢。
周聿礼本来不想再提起这些事,只会徒增伤感。经历过这些事之后,他们都应该要往前看才对。
洛施窝在他怀里小声地哭泣着,他听到她的哭声,喉咙也有些苦涩。
周聿礼伸手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她,又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低声哄她:“都过去了,不哭了,嗯?”
“……嗯。”
看到她哭,周聿礼看到心疼得不行。他又把人揽进怀中,想了想又故作轻松地问她:“知道为什么绵羊剃完毛之后睡不着了吗?”
洛施依旧抽泣着:“我不知道。”
周聿礼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他失棉了。”
“……”
在迟钝地反应过来之后,洛施再也忍不住破涕而笑,笑着捶了他两下,“什么呀,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不好笑吗?”周聿礼垂眼看着她,眼底有温柔蔓延开来,“可是你笑了。”
他的语气也很温柔。
洛施看着他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张了张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名的心酸与热意再次从眼眶里冒出来,化作晶莹的泪珠,她抱着他埋在他怀里号啕大哭了起来。
周聿礼见状蓦地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她问:“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他不过是讲了一个冷笑话。
应该、也不至于吧。
洛施在他的怀中摇摇头,只是揪着他的衣领哭着、宣泄着,什么话都没说。
周聿礼几乎是使了浑身解数才把人哄好,甚至到最后还真的唱了她曾经说过的想听他唱的粤语歌。
等洛施终于哭累了,也在他怀里睡着了。
月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她的脸颊上,卧室里也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呼吸交缠的声音。
周聿礼静静地看着枕边的女孩,很想让时间就这样停留在这一瞬间。他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她的眼尾,又在她的额头上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晚安。
他的全世界。
……
周日一早,洛施刚洗漱完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摆着一个纸箱。
她有些好奇,环视了一眼四周却没有看见周聿礼的身影。
就在此时,纸箱里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她愣了下走上前,在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之后忍不住捂住嘴惊讶地叫出声。
箱子里的,是一只很小只、很漂亮的,正在懒洋洋地舔着毛的金点渐层猫。
洛施霎时间心很软,她蹲在纸箱旁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小猫,小猫也十分黏人地凑上来舔了舔她的手背,很奶地喵呜了一声。
洛施想到了花卷,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
花卷回喵星之后,言初起初瞒了一阵最终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难过了很久,收到了言妈妈寄给她的一瓶花卷留下的毛发,还有很多张给花卷拍的照片。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门也被打开,周聿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回来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都是猫粮猫砂还有一些日常的用品。
周聿礼洗了手之后才走到洛施身边,洛施抬眼看他,“你怎么会想到送我猫?”
“早就在宠舍定下了,今天早上正好把它接回家。”周聿礼揉揉她的头发,“我看到你卧室里摆着之前那只小猫的照片了,知道你想它。”
周聿礼又看了一眼纸箱里的小猫,问她:“喜欢它吗?”
“喜欢。”洛施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聿礼提议:“那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洛施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觉得肯定是要两人名字的结合,很快,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礼物。”
周聿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叫它,礼物,怎么样?——周聿礼给我的礼物。”
洛施说完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又摸摸小猫,爱怜地软声问:“以后就叫你礼物好不好呀?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喜欢的话叫一声。”
猫咪舔了舔爪子,“喵——”
“乖宝宝。”洛施惊喜地睁大眼睛,瞬间心软到不行,所有注意力都被礼物吸引走。
一人一猫仿佛在无障碍对话。
洛施歪着头继续逗着礼物玩,笑眼弯弯地继续柔声细语地说:“礼物,我是妈妈,旁边这个是爸爸噢。”
“喵喵——”
“你不要看爸爸脸上冷冰冰的,其实他很温柔的。”
周聿礼听到洛施的话之后在原地愣了很久。他的眼神微动,良久才垂下眼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洛施催促他:“你站着做什么,快来嘛。”
“嗯。”周聿礼在她身边蹲下,被她牵着手去轻轻抚摸那只小猫,“让爸爸看看。”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聿礼觉得自己的情绪感知能力也变得淡漠许多,日复一日觉得没什么差别。
但是只要洛施在他身边,什么情绪都会变得异常鲜明。
和她吃过的每一餐饭,看过的每一场原本早就习以为常的港岛晚霞,都会让他觉得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