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点了温暖的灯,但钟栖月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把她轻柔地放在榻上,摸到肌肤是冰冷的,取了毛毯过来把她抱住,“冷吗?”
纪冽危又找了遥控器把暖气打开,“这都快夏天了,怎么会冷?”
钟栖月默不吭声,在毛毯内缩成一团,趁着纪冽危在调温度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书桌上的手机,她猛然起身爬过去。
腰身一紧,很快就被纪冽危搂着腰抱了回来,“别抢,手机会给你的。”
钟栖月别开脸,不想看他,“现在就把手机给我。”
纪冽危摸她的脸颊,温柔低声:“现在不行,你对我这样的反应,让我很担心你拿到手机联系到外面,马上就不要我了。”
“纪冽危!”钟栖月声音都控制不住在颤抖:“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有自己的工作,我还有生活,有家人,你不能把我一直困在这儿。”
“我不会一直把你困在这里。”纪冽危很平静说:“我在想一件事……”
“栖月,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他的手缓缓挪到她平坦的小腹,漆黑的眸子微微泛起她看不懂的波澜。
他说:“大姑娘现在可以做妈妈了。”
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只宽大的手心时不时轻轻在她小腹那抚摸,“其实从前我从没想过让你怀孩子,毕竟生孩子很疼,不仅有生命风险,怀孕的过程也极其艰辛,这种痛,哥哥不忍心让你经历。”
“你这么小,肚子也这么平,怎么能怀那么大的孩子?”
钟栖月瞳仁涣散,怔了几秒,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纪冽危仍旧在说,“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纪,纪冽危,你要干什么……”她手心死死扣住他泛着青筋的小臂,惊恐不已。
纪冽危抱着她耳鬓厮磨,“栖月,给哥哥生个孩子吧。”
他语气很轻柔,就像他们前几天恩爱时那样缠绵,“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行,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我会像爱你那样爱着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孩子受一点委屈,我也不会让孩子像我们小时候那样过得那么痛苦,我和你一定会给孩子一个完美的童年。”
这段话对钟栖月来说无疑是恐怖片,她泪水不断垂落,疯狂摇头:“不要,哥,我求你不要有这种想法。”
“我们现在这样,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
她已经分不清纪冽危这时候到底是不是正常了,他们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怎么能有孩子。
纪冽危声音轻飘落地:“我们是合法夫妻,生孩子又不会违法乱纪。”
“我不要!”钟栖月流着泪,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只有生了孩子,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不是吗?”只要能有让钟栖月永远不离开他的办法,他都愿意尝试。
“你别怕,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照顾你,尽量减少你孕期的难受。”
“你疯了?”钟栖月忍无可忍,含泪瞪着他:“纪冽危,你信不信,如果你敢对我用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纪冽危唇角的笑逐渐变得讽刺:“我当然信,你不会再原谅我了,但那又如何?”
她总是对他如此残忍,想抛下他就抛下他,对他无论什么扎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现在他做的那些事全部摊开在她面前,她也什么都知道了,按照他对钟栖月的了解,恐怕她已经在谋划着怎么彻底离开他的身边。
已经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他彻底没有了筹码。
他在钟栖月面前,从来就没有胜算。
让她怀孕,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已经是下下策。
他是实在没办法了。
纪冽危垂眸望她:“你不用担心你说的那些话我会不爱听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这颗心,已经被你伤的千疮百孔,一刀刀扎得已经没了一块完整的肉,只是说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又算得了什么?”
从前她说的绝情话还少了?
话毕,他眸色变得更黯,唇压了下来。
钟栖月将脸一撇,不给他亲,他又熟稔地追了上来,三两下便轻易地把她吻到没了反抗能力。
他们有过那么多年的感情,没人比他还清楚钟栖月身上的弱点在哪儿,也没人比他更懂得怎么取悦钟栖月。
他吻着她的唇瓣,柔声询问:“给哥哥生个孩子好不好?”
钟栖月流泪摇头,“不……”
他云淡风轻地咬了下她舌尖,“给哥哥生个孩子,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不……”她压抑着喘。息声,湿润的眸子还瞪着他。
都这种时候,她还能有足够的抵抗力,看来是他做的还不够,含着她的唇,手指同时熟稔的在她肌肤上游移。
他清楚知道她哪里最受不住。
头低下,逗弄似的取悦她,咬了下顶端,含糊地说:“宝宝,给我生个孩子,好吗?像你又像我的孩子。”
“我只要一个就好,怀孕会难受,这种难受,哥哥舍不得让你经历两次。”
钟栖月气息断断续续,呼吸都很艰难:“如果你真的那么疼爱我,又为什么要逼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对你用强。”纪冽危的唇又往下挪,指腹揉弄她红肿的唇,“这只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而已,不是吗?”
“别忍,身体会出事。”他耐心劝慰她。
浑身隐忍得发抖,钟栖月受不住,强忍着,手指穿插进他的乌发内,哽咽道:“可我现在不愿意,纪冽危,你记住,如果今晚你敢对我做这种事,明天醒来,我立刻死给你看!”
纪冽危神色僵滞,抬起白皙的面容不解地看她:“你用自己的命威胁我?”
钟栖月满脸通红,眼睛也红彤彤的,气息缓和了许久还是没有平息,此时空气中隐约飘散着暧。昧气息,可他们之间,半点没有从前的缠绵悱恻。
只有针锋相对和泪水斑驳。
“你不怕我说的难听话,也不怕我提出离婚,更不怕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如果我死了呢?”
钟栖月毫不在意自己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从他怀里挣脱,无力地一笑:“我们之间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了。”
“我无数次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才把你一步步逼成了这样。”
“哥……”她抽泣着说:“如果早知道我们会闹到这个地步,当初,我就不该主动跟你表白。”
她那时候太小了,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
她没想到,自己主动一次,便换来这样的一段扭曲痛苦的感情。
纪冽危目含讽刺,看她,“不,你错了。”
他伸手擦拭她脸庞的泪痕,眉目冷淡:“我们之间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你不对我表白,我也会在你成年后主动追求你。”
他的指腹贴在她的眼尾,摩挲着那抹湿润的红。
望着她这双红肿的眼睛,纪冽危忽然想到了才十六岁的钟栖月。
她小时候是不爱哭的,大多时候都是躲起来流泪,她以为没人看到。
但无数次,他都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远远观察她。
从前钟蕊很厌恶钟栖月的这双眼睛,但恰恰却是他最喜欢的双眸。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那晚,为什么我的房间会很早就准备避孕套了吗?”
他看向钟栖月眼里的茫然,坦然自若:“因为我很早就对你起了龌龊的心思,是哥哥一直在等你成年。那个避孕套,我准备了一段时间,是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很早就想睡了你。”
“你读高中那几年,我每天都担心你会跟同年级的小男孩偷偷交往,每天都很不安,担心你会被男同学骗了去。”
“所以,即使你不把我拉进你的房间,我们之间也会如此。”
“那晚你凌晨回来撞见我正要出门,其实是我看到你那么晚没回来,想出去接你。”
“你们班高中毕业聚会,而我的妹妹长得那么漂亮清纯,指不定会有不要脸的小男生暗恋你,想趁机把你骗上床,你出去参加聚会那天,我一整晚都没办法平静下来,每分每秒都担心你被别的小男生给诱骗走了,担心你会被欺负了。”
“零点了,我那乖乖女妹妹还没回来,我怎么能放心?”
他淡淡一笑,“只是没想到,我看中了那么久的猎物,却主动朝我走过来。”
他漫不经心讲述着自己少年时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
钟栖月呼吸急促,胸脯起伏,泪水一颗颗滑落。
她红肿的唇瓣动了又动,同时,呼吸愈来愈急。
就在短时间内,她整张脸犹如褪去了血色,难受得直不起腰,转眼间,整个人朝床铺倒下。
钟栖月就这样在纪冽危面前晕倒。
她倒下的那一刻,纪冽危浑身血液犹如凝固,世界似乎停止了两秒,等他再伸手抱住钟栖月时,她已彻底昏迷,睁不开眼。
“栖月!”
第59章
夜色正浓, 偌大的月园万籁俱寂,纪冽危伫立于门口,通过缝隙视角望向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
沈医生等他看了许久, 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 “纪总,我们先谈谈。”
纪冽危收回视线, 轻轻合上门扉,转身朝客厅行去。
两人面对面落座, 沈医生说道:“纪太太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一时刺激下加上长久呼吸不顺的原因才晕倒,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嗯。”纪冽危疲惫地揉了揉眉骨,又问:“她的身体要是怀孕了,不会影响到她吧?”
“这个纪总大可放心, 纪太太的身体很健康。”
“不过……”沈医生顿了顿, 才问起他今晚最想知道的问题:“纪总这个月怎么没让陈助理去我那拿药了?”
纪冽危眼睫微动, 视线朝卧室的方向望去,凉薄的眉眼浮现柔情:“她回到我身边后,我就不再失眠了。”
钟栖月就是他的药。
“这样啊。”沈医生也很为纪冽危感到高兴:“这也是好事, 以纪总的情况尽量还是少些服药较好,至于其他的问题……”
“我都说了, 她就是我的药。”
纪冽危漫不经心打断, “时间不早了,我让冯管家送沈医生回去。”
“……好。”
等沈医生离去后,纪冽危仍旧久久沉坐在沙发的角落,闭上眼, 眼前似乎又出现钟栖月在昏迷前看他的那一眼。
多么失望、痛苦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