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她拼了命地挣扎,想要冲突身体的束缚,锋利的匕首将她脖颈的肌肤往里划了一寸,鲜血直流。
纪冽危身体微弯,他的右手还死死的按在匕首插。入的胸口,鲜血从他的掌心蜿蜒而下,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唇色苍白,目光紧紧落在钟栖月纤细的脖颈处,她身上的血刺痛了他双眼。
闭了眼。
冷声道:“换人质!”
钟蕊好笑似的看他,“纪公子当我蠢?把刀拔了!”
钟栖月转过头,恨意的目光狠狠瞪着钟蕊:“你是想要他的命吗?你觉得他出事了,你还能活吗?”
钟蕊冷厉无情:“我的确不想活了,只要初冬好好的就好,但是你的老公恐怕是不想让你死的,你觉得他愿不愿意……”
话未说完,只听前方传来纪冽危痛苦的闷哼。
钟栖月心脏忽然停了一瞬,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就在钟蕊说话的期间,他把匕首拔了出来。
鲜血止也止不住,从他身体不断往下流。
方才还挺拔鲜活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地,蜷缩成一团,冷汗不断往外涌,脸色苍白如纸,唇瓣白的没有血色,而他周边的血液此时就像在他身边一朵朵绽放的红莲。
一个人怎么能流那么多的血……
他会死吗?
他会死吗?
他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纪冽危现在的惨状不是作假,钟蕊自然不怕他了,眼前的纪冽危对她而言,不过就是个受重伤的废物而已。
怕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钟蕊喊来纪初冬,“你把月月先抓紧,我没让你松开千万别松。”
纪初冬颤巍巍地接过钟栖月,再取过钟蕊递给他的匕首。
就在这时,仓库外响起了警笛声——
钟蕊脸色大变,“纪冽危,你报警了!”
同时,纪初冬猛地把钟栖月从钟蕊手中彻底夺来,连步往后退,三两下解开钟栖月身上的束缚。
钟栖月踉跄起身,跑到纪冽危身边扶他,“哥,哥你没事吧?”
纪冽危额角还在冒汗,抬眸看到她还流血的脖子,手轻微发抖,从口袋里取出帕子,捂住她流血的脖颈:“疼吗?”
钟栖月泪流满面:“你才是……”
她哭着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已经见过纪冽危太多面了。
他温柔的,他冷漠的,他调笑的,他下流的,他狠戾的,他偏执的,还有他脆弱的,就连流泪的模样她也见过。
可是她从没见过纪冽危身受重伤,好像快要死掉的样子,她真的快要疯了,哭着抢夺帕子去捂住他的伤口,给他止血。
“你在流血,哥,我会救你的,你会没事,你会没事的……”
钟栖月的泪珠落在那滩血水上,不断呢喃着没事的三个字。
纪冽危朝她安慰一笑,“放心,哥哥没事的。”
转头又朝纪初冬看去,“初冬,做得好。”
钟蕊恍若僵滞,难以置信地望着已然变了另一幅模样的纪初冬,“初冬,你……”
纪初冬把玩着钟蕊方才抵住钟栖月脖颈的匕首,笑得一脸恶劣:“妈?”
“不对,是钟女士。哎呀,都叫了一年的妈妈,还真给叫习惯了呢。”
纪初冬俨然没了方才那副懦弱的模样,钟蕊惊恐大喊:“你是谁?你不是我儿子。”
她的儿子那么善良听话,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的儿子!
可是眼前的少年,分明跟她儿子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
“纪初冬”吹了吹匕首上的血迹,笑道:“我这雇主纪总,还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呢,不过这局棋里,倒是有那么点意外。”
“他能想到你会做出要害死纪老爷子的事,却没想到你竟然还留有一手,发疯把他妻子都给绑了。”
“钟女士,你差点把我雇主给弄死了。”他脸上的笑骤然变得阴狠,“你他妈要是把纪总弄死了,我那八百万的酬劳谁给我啊?”
纪冽危勉强支撑自己不倒下,紧咬着牙:“你话可以再多点,信不信我回去就给你砍掉一半酬劳。”
“纪初冬”连忙求饶,“纪总我错了,您看我这工作这么辛苦,不仅考验反应力还考验脑力,现在还参与到绑架案里了,这可是高危职业啊,而且这一年来扮演纪初冬可委屈死我了。”
就这,还要给他砍掉一半酬劳,万恶的资本家!
眼前场景对钟蕊而言无比荒诞,她嘶吼着喊:“我的初冬呢?”
她转头恶狠狠瞪向纪冽危,“是你?你把我的初冬藏起来了是不是?你把他藏在哪里了,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纪冽危轻颤着笑起来,目光又被身旁还在只顾着边流泪边给自己止血的小姑娘吸引,心里一软,转头又冷声道:“钟蕊,你的亲生儿子,早就被你害死了。”
钟蕊往后一退,白着脸摇头:“不……我不信!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把初冬藏起来,就等着拿来威胁我。”
“纪初冬”慢悠悠开口:“钟女士,这个我可以作证,你的儿子纪初冬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钟蕊崩溃大喊:“不可能!”
“你和他是一伙的!”看到这个人顶着纪初冬的脸,钟蕊恨不得撕碎了他:“你这张脸怎么会跟初冬长得一模一样!”
“纪初冬”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感叹道:“别说,纪总给推荐的整容医生,技术就是高超,半点都看不出来整容痕迹,纪初冬这张脸也够纯良,我也不亏了。”
“啊啊啊啊啊——”钟蕊抱头嘶吼。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初冬没死!”
纪冽危忍着疼痛,冷笑说:“一年前,我带纪初冬回国,回国之前,把你为了他做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纪初冬不愿意相信,我带他亲自去见你。”
他又笑了声:“你猜,他亲眼看到了什么?”
“你的宝贝儿子,亲眼看到你在跟纪宗州厮混。”纪冽危语气荒凉,叹道:“我现在还记得初冬那孩子当时受伤的神情,别提多可怜了,他那么单纯的孩子,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妈妈出轨自己的叔叔。”
“然后啊,初冬他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不顾任何人的阻拦。”
钟蕊睁大了双眼,眼里惊恐要爆了出来。
“然后,他就死在了车祸下。”
车祸这两个字,纪冽危咬的很重,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长,眼尾的洇红加深,“钟蕊,这是你的报应。”
“报应!”
钟蕊失神地喃喃:“不,我不信……”
“纪初冬”又补了一句,“当初在你那个锦翠公寓附近车祸撞死一个少年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了不是吗?”
在自己居住的附近发生了车祸,钟蕊当然知道。
“不、、不可能……”她哭泣大喊,“不可能是初冬!”
纪冽危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更沉:“我封锁了纪初冬车祸而亡的消息,你当然不知道死的是谁。”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纪冽危就给此刻的钟蕊布下了这个局。
车祸,多巧啊。
他笑得有些癫狂,“钟蕊,这就是我送你的第二个礼物。”
钟栖月心痛地摸他的脸,脸上半点温度都没,“哥……”
钟蕊失声嘶吼:“不——”
“嘭”地一声,仓库的门用力推开,几名警察将仓库包围。
钟蕊神似疯癫,恨意从胸腔爆裂开来,就在仓库被破开的那瞬间,她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把刀,不管不顾地朝纪冽危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纪冽危抱着钟栖月翻身,两人在灰尘满满的地面打了个滚,他身上的鲜血沾满了钟栖月的礼服。
钟栖月还没爬起来,便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她心也提了起来,“哥,哥你没事吧?”
纪冽危紧咬着牙,手心捂着伤口,“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呼吸都弱了……
钟栖月扶着他起身,哭着拜托警察,“救护车,救护车,我哥受伤了!”
同时,钟蕊捅不到纪冽危,已知没了活路,她下一秒便用力地把匕首插向自己心脏,血液染了满地。
她狼狈地瞪向纪冽危和钟栖月,眼里的恨意恨不得把眼前二人活剥了。
阴狠地嘶吼:“纪冽危,我诅咒你!诅咒你和月月永生永世无法厮守,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月月的爱,我还诅咒你,月月会在你面前死掉!”
纪冽危眼里的阴鸷瞬间升腾而起,透着噬骨的寒意。
警察冲过来抓住钟蕊,捂住她的嘴,闷哼中还不断能听到钟蕊的恶毒诅咒。
没多久,她渐渐断了气息。
“纪初冬”啧啧一声,摇头:“真是活活被逼疯了。”
第66章
干净的病房寂静无声, 空气中唯有消毒水的气味似乎消散不去。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睡得无比安静,轮廓分明的脸庞瘦削了不少,唇色极浅, 此时脆弱的气色褪去几分天生凉薄的锐利。
仪器正在滴滴地响。
纪冽危睁眼醒来时, 眼皮沉重,视线模糊不清, 直到隐约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在他鼻息间萦绕, 才找回了半点意识。
顿了片刻,他轻微提起唇角,无奈一笑。
原来车祸还没让他撞死。
若是死了也好。
她提出分手,他的确没什么生存意识了。